娉婷臉上拉出一個可笑的表，雙眉抬高，像笑又像哭：”哪怕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我也不能看他為你瘋狂至此。“

李未央目如千鈞頂：”不，讓他瘋狂的是他的心魔，而不是我。“

娉婷道：”你真的不願意和我走？你在這裡也不過就是一個臣子之，可你一旦跟我一回去，我可以向你保證，不管你想要什麼樣的位置，哪怕是我這個皇後，都可以讓出來給你！“

李未央看著娉婷，目之中漸漸有了一難以置信，娉婷真是豁出命去拓拔玉，從前那個天真浪漫的所說的話曆曆在目，從前李未央覺得對方本不懂事，如今看來娉婷本深似海……什麼樣的人才能將心的男子讓出來，甚至甘願冒著一切風險跑到敵國大都來只為了請敵回去？只可惜，是不可能回到拓拔玉邊的，所以只能斷然拒絕。

”很抱歉娉婷，我雖然曾經把你當做朋友，可一事歸一事，我不會跟你回去，也不會為拓拔玉的嬪妃，只能讓你白來一趟了。“說完，李未央揮了揮手，示意車夫調轉車頭。

”李未央，你站住！“娉婷冷冷地道。

李未央輕輕蹙起眉頭：”該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我是不會和你一起去大曆的，請你回去吧。“

”那我只能對你不客氣了。“娉婷冷冷地說。

李未央怔了一怔，而後緩緩笑道：”是麼，看來你是有備而來，想不到從前那個善良活潑的娉婷會變如此模樣。“

”我也想不到。“娉婷目銳利，”想不到未央你的心比我想象的還冷酷，簡直冷酷到了極點！“

李未央並不生氣，反而輕笑起來：”你以為可以留下我嗎？“

娉婷咬牙笑道：”我不可以，但有人可以做到。“話音剛落，一道人影出現在娉婷的後。看清那個人後，李未央凝起了眸子：”原來是贏大人——娉婷，你可知道自己在和什麼人打道？“

娉婷昂首道：”我當然知道！贏大人，希你能夠遵守約定，將李未央給我！“

贏楚卻搖了搖頭，微笑著拍了拍娉婷的肩膀：”多謝你了，若非你故意出面容引來，還不會這麼容易上當。“

娉婷面一變：”你不是說——“

贏楚揮了揮手，旁邊閃出兩名黑人，一左一右夾住了娉婷，娉婷然變。

李未央歎了口氣：”我早告訴過你，與虎謀皮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娉婷驚駭萬分，終於醒悟過來，可惜已經太晚了，黑人掩住的口鼻將拖了下去。

李未央眼前數尺，贏楚正靜靜地站在那裡。

距離如此之近，李未央發現贏楚的面容有些古怪，他的年紀至有三四十歲了，可是出來的半邊面孔卻依舊仿佛一個年方弱冠的年。這世上或許有駐有的人，比如絕的裴後，但絕不會有一點都不曾衰老的人，除非是妖，李未央心裡一陣泛涼。

贏楚只是笑了一笑，”李未央，若不是讓娉婷引你出來，你是不會來的，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你想做什麼？“李未央下了馬車，平心靜氣地站在原地：”你以為憑你就能殺了我？“

”當然不，我知道你天生格，這一點任何人都無法改變。若是我要你的命，就是逆天之舉，將來要到天譴，這就是我一直以來按兵不的原因。“

”荒謬……“李未央冷冷地道。

贏楚似看了的心思，微笑著說：”我也覺得很荒謬，你這樣一個人為什麼和懷貞有同樣的格，簡直是我不敢置信。可不知道為什麼，你的命格卻被奇怪地扭轉了，變得不可捉……這或許是你自己殺人過多，戾氣太重的原因。“

李未央很明白，如果按照前世的進程嫁給拓跋真，的命格就會按照贏楚所說的走，但偏偏扭轉了自己的命運，當然這命格也跟著改變了……

贏楚一彈指，一團青的火焰從他掌心中盈盈升起，在李未央的眼前飄飛，他的語氣極為冷漠：”當斷不斷反其，哪怕是逆天而行，我也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所以……我只能向你說一聲對不住了。“

趙月警惕地盯著對方，口中輕輕呼哨一聲，周圍出現數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包圍了贏楚，然而對方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火焰騰飛的瞬間有陣陣煙霧散開，這些黑影搖晃一下，竟然全都匍匐在地，一個個都彈不得，瞬間失去了意識。

李未央面輕輕一變：”原來贏大人是早有準備的。“

贏楚淡笑道：”不會武功的人了這煙霧無事，越是高手越是無法忍，除非事先服下了解藥……我知道旭王派來的這些死士都是厲害角，只好先做好萬全準備了。你是個非常聰明的人，連我都有所不及，可惜你再聰明，也只是個普通人——趙月！“

趙月沉默著從腰間出長劍，李未央在聽到他說預先服下解藥的時候便微微變了，待看到這一幕，只覺得渾一下子變得冰冷。

贏楚歎了口氣：”你可能想不到趙家兄妹早已被我所控制了吧。從一開始你邊最信賴的婢就是我的人，也是我想方設法將他們兄妹送到你邊去，隨時監視著你的一舉一！“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的謀？“李未央低聲說，”這麼長久以來趙月一直按兵不，只是為了到這關鍵的時刻給我重重一擊？“

贏楚角綻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

李未央明白過來，如果趙月一直暗中給贏楚傳遞消息，自己不可能毫無察覺，最要的就是對方一直潛伏在自己邊，從未幫助過贏楚，也從未和任何人接過，這樣的細在最重要的時候才會發出關鍵的作用。自己一向多疑，日子久了自然會對趙月放松警惕，尤其對方陪著一路來到越西，甚至千辛萬苦保護著……

”趙月，殺了！“

趙月目幽深，作迅速，但的長劍對準的不是李未央而是撲向了贏楚，贏楚在倉促間猝不及防，竟然被欺近來刺了一劍，登時鮮直流。

”趙月，你瘋了嗎？“贏楚厲聲怒喝，”你不認得誰是你的主人了麼？“

”很抱歉！“趙月大聲說，”我的主人……是李未央！“

這一幕突然發生，贏楚的制也瞬間解開，煙霧消失無蹤，原本倒下的護衛全都站了起來，他們對視一眼，一齊向贏楚撲了過去，贏楚袖一拂，趙月和其他護衛都被那激的勁風震得踉蹌後退。贏楚一聲長嘯，袖中出現一把長劍，揮舞之間數名護衛盡皆倒下，更有三人被一劍斬去了首級，鮮四濺，原本寂靜的巷口了腥屠場。贏楚一劍將趙月退，瞬息之間已經到了李未央面前，李未央後退不及，對方長劍已然當頭斬下，趙月毫不猶豫豁出命一般撲了過來，一下子擋在李未央面前，長劍斬破的後背，向下劃破了李未央的手臂。

趙月倒下，而那些護衛已經飛快地撲了過來，贏楚正要一一將他們擊殺，卻突然用袖子捂住，咳嗽不止，轉瞬間袖口已經滲出了殷紅的跡，顯然也在剛才了傷。李未央微微吃驚，贏楚見再不能得手，冷笑一聲，倉皇退去。

趙月怔怔地被李未央抱住，似乎全然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面上卻是流下眼淚，李未央輕輕歎息一聲，對著護衛道：”回去吧。“

回到郭府門前，趙月上的傷口依舊流不止，而臉上的淚痕十分模糊。李未央淡淡道：”回去以後，什麼都不必說。“

趙月明白過來，眼中出驚喜神：”小姐，您肯原諒我？“

李未央向的傷口，聲音中含著歎息：”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立場，你能夠及時收手，我很高興。只是你大哥……“

趙月咬牙：”我會立刻想方設法通知主人。“

李未央輕輕搖了搖頭：”我想……恐怕已經晚了。“

趙月一驚，面上出倉皇神：”小姐……“

李未央著，淡淡道：”當初出賣了我母親所在的宅院，是你們所為嗎？“

趙月低下頭去，聲音更加愧疚：”不……不是，小姐做的，大哥也無從知曉。而贏大人一直只是奴婢跟著小姐，不讓奴婢手這些事。“

李未央輕輕籲出口氣：”這件事就從此爛在肚子裡，再也不許提了。“

”李未央……“

在夢裡，那呼喚聲時遠時近，若若現。一道道聲音得李未央心神搖，莫名只覺得自己的隨著呼喚而變得越發冰冷。

”李未央……“

那個聲音清晰起來。李未央睜大眼睛，看見床頭靜靜坐著一個人。

他面帶微笑，面容本該十分英俊，只是臉上卻刀疤縱橫，破壞了那張原本悉的面孔。

拓跋真，絕對不會忘記這張面孔。

”怎麼，以為你擺我了嗎？“拓跋真微笑，那張猙獰的面孔上出無比奇特的笑容，聲音卻悠長，”我在等你來啊，總有一天你會來吧！其實你一直沒有忘記我的是不是，哪怕你午夜夢回……也經常看到我的臉。“他的黑發倏然上揚，那張臉上眉梢上揚，眼神迷離，如果不是角一冰涼笑意，任誰都不會懷疑這張臉後竟包藏的種種詭與心機。

”不，我擺你了，你已經輸了。“李未央突然起，右手拔出枕下匕首，寒閃爍之間，那匕首深深刺對方膛。

下手極狠，直，鮮噴湧，素白的手上滿是鮮紅，匕首冰涼的和鮮的溫熱接之間，李未央只覺得發、心底恨意癲狂。擺了過去，已經擺了！

拓跋真垂下頭，幾縷發垂到面前，依然蒼白的臉上保持著激乃至癲狂的神。

”你這一輩子都沒辦法擺我，哪怕你嫁給別人，哪怕你重新開始，都只是自己騙自己，自己騙自己！“

鬼魂猖狂地大笑起來，李未央霍然醒來！

灑在整個屋子裡，帳子重重疊疊，香爐裡的芬芳讓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於何地。蓮藕掀起了簾子：”小姐，您醒了？“

李未央下意識地了自己的額頭，只覺得有些悶熱，道：”現在什麼時辰？“

蓮藕看著李未央臉不好，連忙道：”已經辰時了，奴婢原本想要醒小姐，可是夫人來看過，說小姐最近太累了，讓奴婢不必醒您。“

已經過了吃早膳的時辰，自己竟然睡得這麼沉。李未央皺起眉頭，這還是從未有過的事。蓮藕出手來，李未央卻突然冷聲道：”你幹什麼？！“

蓮藕嚇了一跳，手中的錦帕僵在半空中：”小姐，奴婢……奴婢只是想要替您汗。“

李未央輕輕搖了搖頭，像是想要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些：”我沒事。“

蓮藕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未央的神，只覺得有些不對勁，視線下意識地下垂，不由小聲道：”小姐，奴婢替您換藥吧。“

昨天李未央的馬車遇襲，嚇壞了郭夫人，雖然趙月拼死護主，李未央也依舊了點輕傷，胳膊上留下了傷痕。李未央看了蓮藕一眼，淡淡道：”不必了。“說完便徑直下了床。

蓮藕又道：”夫人和大夫人、五爺他們都派人來問過安。奴婢回他們主子還沒醒，未好驚。他們都說不礙的，小姐什麼時候起來，再請過去大廳。“

李未央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只覺得口氣翻湧得厲害，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強行用一口茶水下去，冷漠地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蓮藕看著李未央神，越發覺得今日十分古怪，往日裡親切的面容似乎凍了冰霜一般，心中忐忑之下也不敢多言，悄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