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父親與兒子

小院還是那個小院，只不過小院擴大了些，木屋翻新過，院子裡的月季花種得更多了些，小院外由起初的兩三株桃樹變了一片小桃林，此時正值盛夏，飽滿得胖嘟嘟的桃子掛在樹枝上，拉彎了一枝又一枝桃樹枝，的，煞是可。

燕昕此刻就躲在離小院最遠的一株桃樹後，擡手摘了就掛在自己腦袋邊的一隻胖胖的桃子，就著袖了便放到裡咔呲一聲咬了起來。

多，燕昕吃得一桃，邊吃邊對站在他旁的燕晞擺著手，催促道：“阿晞快回屋去拿針線，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啊，千萬記著別讓娘看到你啊，要不以你這傻不拉幾的子肯定會把我賣了的，你要是把我賣了，以後就不準我哥了啊，好了，快去快去。”

燕昕裡嚼著桃子，口齒不清的，話才說完，還不待燕晞說什麼他便著急地將他往小院的方向推，然他纔將燕晞推開一步又立刻將他扯了回來，將手裡拿著的桃子叼在裡的同時擡高手又從樹上扯下一隻已經的桃子來，在袖子上反覆了，而後邊塞到了燕晞裡，這才又將他推走，“快去快去，天快黑了，再過會兒娘就要到院外來等咱倆了。”

燕晞本是正想說什麼，他的裡便對燕昕塞上了桃子，燕晞沒有將塞在裡的桃子拿開，而是取下了背在背上的竹揹簍，放在了燕昕的腳邊，這纔拿下裡的桃子，低音量對燕昕道：“那哥等等我，這個時辰，娘應該在廚房裡給爹幫忙，應該不會發現我的。”

“嗯嗯，快去。”燕昕使勁朝他搖手。

燕晞轉的時候咬了一口手裡的桃，厚的水流到舌尖，很甜，在看一眼手裡紅豔豔的桃兒，讓他不由自主地揚起角笑了起來。

哥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總是塞給他最紅的桃子。

燕晞作迅速輕巧地往小院跑去了，燕昕手裡的桃這三兩眼的時間便被他啃完了，只見他又擡手從樹上扯了一隻桃子下來，塞到裡。

他扯桃子的時候看都不看那桃子一眼，本就不管它或不，與他扯給燕晞時完全不一樣，他將桃子扯下給燕晞之前，他會挑會選，選最紅最的。

就像他自己吃的桃子，不過是隨意地在袖上或是也不便直接往裡塞，而他把桃子給燕晞之前，總會將桃子反覆的上幾遍，到他覺得乾淨爲止。

對燕晞的事，他總比對自己的事上心。

他擁有的，也會讓他的阿晞弟弟也擁有。

年時是，如今也是。

小院的籬笆牆上如今已經爬滿了綠藤，籬笆牆外草木蔭，站在小院裡，除了院子外的那條小道能清楚的瞧得見，若是有人藏在桃林裡，小院裡的人一時半會兒是發現不了。

燕晞此時就躲在籬笆牆外的桃樹後，微微探出頭觀察著院子裡的況。

小院很安靜，廚房頂上正有炊煙在嫋嫋而升，廚房裡偶爾傳來談聲，燕晞知道，那是他們的爹孃在廚房裡給他們準備晚飯了。

燕晞深吸一口氣，將吃了一半的桃子咬在裡，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堂屋裡，衝進他和燕昕的那一間房。

小院依舊很安靜，燕晞著門邊牆聽了聽院子裡靜，沒有靜，他再稍稍往打開的窗戶探出頭看了廚房的方向一眼，很安靜。

他這纔將裡的桃子拿下，深呼了一口氣，很好，沒被娘發現。

燕晞深呼了一口氣後將手裡的桃子放在了往日裡他們看書寫字用的長案上，隨後連忙走到牀尾出置放的櫃前，作飛快地從櫃裡取出了一件藍灰的短褐來，取出來後覺得不妥，又將其塞了回去，再取出一件，是件深藍的長袍，他又即刻將其塞了回去。

哥今日穿的是黑的短褐，需拿一件黑的短褐纔是，這樣就算哥換了裳纔不會被娘發現，可是……

櫃裡沒有黑的短褐了，他的黑短褐今晨洗了正晾曬在院子裡，取是不能這個時候去取了，那……

只見燕晞眉心微微一蹙，最終從櫃裡扯出來一件藏青的短褐，迅速地將櫃門關上，將短褐揣在懷裡便往屋外走。

沒辦法了，只有這件短褐與哥上的短褐最相似了。

兄弟倆本說是找針線補的，但是針線在冬暖故與司季夏那屋，加上現下天已晚，補不便，便先找裳來換上，回了家來再將那被樹枝勾壞的裳補好。

燕晞揣著疊好的短褐，走出堂屋前還是站在門邊靜靜地聽了聽院子裡的靜，未聽到有響後才慢慢地稍稍探出頭。

他一探出頭，便瞧見小院外的小徑外，燕昕正在使勁朝他招手，催他快些，燕晞忙將手裡的短褐舉起朝他晃了晃，示意他馬上就來。

可就在燕晞的腳堪堪出堂屋的門檻時，便見著廚房的門檻上出一隻鞋，嚇得燕晞連忙又藏回了堂屋的牆後。

不過……那似乎是爹的鞋。

燕晞這又慢慢地微微探出頭，瞧見了站在廚房門外的人時立刻舒了一口氣，而在他藏回堂屋裡的同時，那本是在小路上猛朝他招手的燕昕也飛快地躲回了桃樹後。

而當燕晞再次從堂屋的牆後走出來的同時，那躲在桃樹後的燕昕也跳了出來。

因爲這從廚房裡走出來的不是冬暖故，而是他們的爹爹司季夏。

在燕晞重新出現在堂屋門檻時，司季夏發現了他，自也發現了他手裡揣著的短褐與他那直看著小院外小路的方向一不吭的張神，是以司季夏也發現了小院外那不敢回院子裡來的苦著一張臉的燕昕，一時間似是明白了什麼。

正待司季夏要朝堂屋走來時，他後的廚房裡忽然傳來冬暖故的聲音。

“天這般晚了，阿昕和阿晞怎的還不見回來？平安先收整收整桌子，我到院子外等等他們。”

一聽到冬暖故的聲音，本是一臉著急的燕晞愣住了，想重新躲回堂屋裡似已來不及，因爲冬暖故已經出了廚房的門檻，燕晞已能看到的大半影。

小院外的燕昕頓時一副蔫吧的模樣，心裡在那一瞬間做了又要一晚上的準備。

可就在這時，本是已經離開了廚房門前的司季夏忽地就轉了，整整好站到了冬暖故面前，忽地擡手抱住的同時將“推”回了廚房裡，他自己則是站在廚房的門檻上，正好擋了冬暖故的視線。

“怎麼了平安？”這忽然就擋到自己面前且抱住了自己的司季夏，讓冬暖故很是不解，頃刻又有些張道，“可是忽然覺得哪兒不適？”

“阿暖……”司季夏將下輕抵在冬暖故頭頂，儘量地擋住的視線，只輕喚了一聲後便輕輕咳嗽了起來，冬暖故一著急便摟著他將他往廚房裡帶，“平安先到廚房裡來坐，我給平安倒碗溫水。”

“好。”司季夏答應得果斷。

燕晞見著冬暖故與司季夏重新回了廚房，連忙趁著這個機會，揣著短褐飛快地往院子外跑去。

小路前邊，燕昕正激地朝他猛招手，示意他快快快。

而後兄弟倆一塊兒躲到了桃樹後，一同呼了一口長長的氣。

燕晞將裳到了燕昕手裡，小聲道：“是爹把娘哄進了廚房，我纔有機會跑出來的，不然娘這會兒就是到院外等我們了。”

“嘿嘿嘿，還是爹哄娘最有辦法了，幸好幸好，不然都不知道娘今夜要怎麼罰我了。”燕昕將上的破裳下，邊穿上燕晞拿給他的短褐邊笑瞇瞇道，而他那下的破裳十分自然順手就往燕晞懷裡塞。

燕晞則是自然而然地將燕昕塞給他的破裳摺好，塞進了他的竹揹簍裡，並且用竹簍裡的藥草將其蓋上，一邊道：“沒有黑的裳了，只好拿這件與黑最相近的裳了。”

“不要不要，孃親應該不會發現的。”好裳穿上，燕昕立刻一副又活過來了的模樣，“對了，剛纔爹是怎麼把娘哄回廚房的啊？”

“爹……裝子不適。”燕晞覺得爹爲了他這老被娘罰的哥，總時不時地要各種假裝……

“那今夜娘就更不會發現我這裳不一樣了。”燕昕自信地拉拉腰帶，“娘肯定只管注意爹去了。”

“好了好了，穿好了，回家吃飯吃飯，我這都快死了。”燕昕笑瞇瞇地說著話，躬下將燕晞的竹揹簍抓到了手裡來，作自然順手，看得出這是他習慣做的事。

這個晚間，向來都會在院子外等燕昕和燕晞回來的冬暖故沒有如常般等他們回來。

燕昕在走進小院時高興地大聲道：“爹，娘，我和阿晞回來了！”

燕晞走在他後邊，心想著爹這回不知是不是又要喝本不該喝的藥？

此時的冬暖故，正在司季夏輕輕著背，微蹙著眉心心疼道：“怎會突然便咳了起來？平安真的不妨事麼？”

“不妨事，阿暖莫擔心。”此時此刻的司季夏，心裡重重嘆了口氣，要是讓阿暖知道他這咳嗽只是爲了阿昕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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