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裴後卻垂下眼簾,冷冷道:“我是為他好,從前他只顧著維護皇儲完面和尊嚴,卻不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現在倒好,連什麼時候該裝聾作啞都不知道了,於你為難,這又是什麼道理?自己挖自己的牆角麼!我真的很難相信,這樣一個蠢東西,竟然我是的親生兒子!”說著,突然冷笑了一聲,似乎帶了十二萬分的嘲諷。
嬴楚低下頭去,不敢在裴後不悅的時候說話,等到裴後注意到嬴楚的表之時,卻只是微微一笑,視線掠過了嬴楚,仿佛向了不可知的遠方。好一會兒而才悠悠地道:“這三個孩子,臨安過於跋扈,又風流不羈,我向來不耐煩管教他,安國自便有殘疾,所以我對便稍稍放縱了一些,卻不料反倒使得命喪異國,就連靈魂也無法回到故土。剩下最後這個兒子,我自問對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一心扶持著他登上帝位。只要他好好的做自己的太子之位,專心於朝政,不要攙和這些七八糟的事,李未央便無論如何也不了他。如今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讓他遠離骯髒齷齪,以便保護他而已。”
嬴楚部表不由自主僵了一下,笑一聲,道:“娘娘的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太子知道的越,出了任何事都牽連不到他的上。”
嬴楚清楚的知道自己向來知道裴後的所有事,這一方面說明裴後十分重他,但另一方面也說明眼前這個容貌絕的人一直在拿他當箭靶子,替除去一些反對的勢力。但是,他本來就是裴氏的家奴,又跟著裴後多年,除了眼前這個人,他沒有任何需要效忠的對象,甚至於滿天神佛他也不放在眼中,明知道裴後只是用他來做一個鏟除叛逆的刀,他也非將自己磨得鋒利無比不可!
裴後淡淡地一笑道:“可惜他卻不明白我的心思,總是好端端地要攙和到這些事裡來!”
嬴楚心頭一震,片刻才道:“娘娘,這是微臣的過錯,太子一直不喜歡微臣,之前他也沒有要過度手的意思。可偏偏當微臣開始做這件事,他才表現的特別激進。”
裴後當然知道這一點,將視線收了回來,已經顯得十分冷漠:“最近這些時日多派人盯著他,不要讓他做一些愚蠢的事,幹擾了你的計劃就是。”說完已經站起來,似乎有些厭煩地道:“好了,棋也下完了,你退下吧!”
嬴楚連忙躬,道:“是,娘娘。”
裴後看著嬴楚離開的背影,卻是轉頭去看那棋盤,只見到白子明明大有可為,卻分明是讓了半壁江山。的神躍過棋盤,似乎想起了往事。當年自己第一次見到嬴楚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家奴,可是卻跪在自己面前,發誓要一輩子效忠自己。
當時,還以為這不過是一個笑話,一個並不能當真的諾言。可是此刻回想起來,嬴楚倒是唯一一個陪伴在邊最久的人。可惜一把刀用的時間長了,也會生鏽變鈍。在看來,嬴楚殺了太多的人,這一把刀上已經是跡斑斑,愚鈍不堪了。也許等除了掉李未央,嬴楚也就不再方便留在的邊了。
恰在此時,一滴紅燭的油緩緩地淌過了燭,突然一陣風吹來,卻將蠟燭吹滅了。那一片黑暗之中,只能看見裴後的面容如同石像一般廓分明,卻是格外麗。
因為睡的很晚,所以李未央反倒是睡不著,一大早便已經起來了,婢服侍著梳妝,穿上重重的冬,對鏡一看,李未央微微點頭,隨後走出了屋子,卻瞧見李敏之已經在外頭等候,見過來,連忙歡喜地道:“姐姐!”
李未央微微一笑,拉起了他的手,卻突然暼見這孩子的眼下有淡淡的青痕,不由道:“怎麼,小弟昨天沒有睡好嗎?”
李敏之有些結結的:“沒,沒有。”
李未央一雙目掃過去,敏之後的娘連忙低頭去,知道李未央很難糊弄,好在李未央從來不會在李敏之面前懲罰任何人,只是在面前說假話卻是十分困難,只用眼睛一掃,便知道你是不是在說謊。娘覺得開口困難,卻又不好說實話。
此時,李敏之瞧見娘為難,便拉了拉李未央的擺,道:“姐姐,你不要怪娘,是我不好,昨天我在練書法,一時興起,便睡得晚了。”
李未央一愣,隨即蹲下了子,與李敏之目平視,道:“練書法,敏之什麼時候喜歡上練這個了?”
李敏之撓了撓頭,臉上現出一猶豫,娘頓時覺得有些恐慌。隨後李未央聲地問李敏之道:“有什麼話不好對姐姐說呢?”
李敏之扁了扁,那一雙大大的黑眼睛似乎有些委屈。最終他開口道:“昨日裡有一位喬夫人帶著的孩子們一起來府上,我當時正在玩耍,一時沒有避開,便聽見問母親說我是不是那個資質愚鈍的養子,聽到這話,母親當時就惱怒了,將那喬夫人趕出了府去。姐姐,我是不是一個資質很愚鈍的孩子,給你們丟臉了?”
李未央聞言神微微一變,李敏之的出現其實十分突兀,在有心人的眼裡,齊國公府莫名收留了一個養子,而且這個孩子剛開始似乎還有些木訥。雖然敏之如今已經恢複了天真活潑,可是每個人的天資都不一樣。李敏之從小便到過創傷,所以比起同齡的孩子他總是慢上一拍。郭夫人和李未央早已經商議過,不要過分拘束了這個孩子,讓他覺得難過,所以只請了西席來家中教導,並不曾讓他去外面上學。一直以來敏之沒有比較,倒也並不覺得如何,可是卻偏偏會有一些多事的人跑到府上來瞧一瞧,看看齊國公府收留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樣子。郭夫人總是推拒,他們便越發好奇,千方百計地找理由非要看一看,久而久之,李敏之愚鈍之名便傳了出去。
郭夫人十分惱怒,索閉門謝客,輕易不會接待客人。可這位喬夫人之父是郭家的舊,從前常來常往,並不好過分推拒,所以郭夫人才接待了,卻不料這個人和其他人一樣都是長舌婦。
李未央微微一笑,了敏之的小腦袋,聲道:“敏之,聰明如何、愚鈍又如何?就算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比你優秀的還有千個百個,難道我們僅僅因為你不夠聰明、不夠優秀,就不再喜歡你了嗎?這世上誰又敢說自己天下第一!”
敏之歪著腦袋,卻是有些聽不懂自己姐姐說的話,李未央只是溫地攬住了他的子,輕聲道:“不管敏之什麼樣子,都是姐姐和母親心中最好的孩子!”
敏之看著自己的姐姐,點了點頭道:“母親也是這麼說的,可是敏之不想給你們丟臉。”
李未央微笑道:“所以敏之才想要練書法,是不是?”
李敏之點了點頭,李未央手把著他的手,道:“這樣,姐姐和你一起練,好不好?”
李敏之連忙小啄米似的點頭,李未央將他帶進了自己的房間,隨後走到書桌之前,攤開了宣紙。李敏之果真抓起筆,認真地一筆一劃的寫著,寫出來的卻是未央兩個字。
李未央失笑道:“這是誰教你的字?”
李敏之抬起頭來,笑得出兩個虎牙:“元烈教的!”小小孩,卻老氣橫秋地直呼其名,聽來十分可笑,卻又親近。
李未央笑容越發溫和起來,這個家中每一個人都很喜歡敏之,郭敦總是拉著他去學武,郭導總是陪著他玩,而元烈卻總是教他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更甚者,只要在坊間看到了一些玩,不管有沒有,都買回來給敏之玩耍。
李未央親執著敏之的手,一筆一劃地教他寫字。其實仔細想一想,自己當年也是很大了才開始習字,字剛開始寫的也是拙劣至極,連自己都幾乎失去了耐心。可是為了不讓別人嘲笑,不得不拼命地練字,甚至有時候十幾天都會寫個不停,廢寢忘食,可見別人的眼為來說十分的重要。
現在想來不免有些可笑,為什麼要那麼在意別人的看法。他們覺得你無能,你就真的無能嗎?不知道敏之有什麼樣的才幹,可並不覺得這孩子一定要文武雙全,就像這世上的很多人,文武雙全、出高貴,可他們卻未必幸福。
李未央想到這裡,認真地對敏之道:“寫字是好事,可是不要因此而耽誤了休息。休息得不好,將來會不長個子!”
李敏之一怔,隨即站直了板道:“我絕不會的!”
李未央了一把敏之的臉,笑了笑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姐姐勸不住你,你自己有分寸就是。”
李敏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頭去,他雖然年紀小,可對錯還是知道的。郭夫人因為孩子們都長大了,所以對李敏之的到來格外歡喜,總有些溺太過,所以養了這個孩子有些撒的脾氣,即便犯了錯,也是打個岔就過去了,罰的都是跟隨他的人。但是到了李未央這裡,不管他做了什麼錯事,這個姐姐都是照罰不誤,甚至還親自打過他的手心。所以每一次在李未央的面前,敏之總是覺得有點心虛,一旦犯了錯,他就會牢牢記住,下次再也不會再犯了。
李未央看敏之有些忐忑,便了他的頭,道:“好了,姐姐今日還有事要出門,你在家中要乖乖的跟著先生學習,聽到沒有?”
李敏之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看著李未央走了出去,便又認真地低頭一筆一劃寫起來。
齊國公府的馬車一路來到位於大都東城的一座香火較為興盛的寺廟,李未央下了馬車,一路穿過佛堂,走到了位於偏殿的一間禪房面前,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裡面一個白子,已然站起來,出一張絕俗的面容。李未央輕輕一笑道:“看來這些日子你過的十分好,連臉頰都了三分。”
冷蓮了自己的臉,面上有一訕訕的笑意:“這還要多謝你幫了我的忙,若非是你,我還沒辦法如願的到他邊去。”
李未央笑容之中含了三分的審視:“你不必謝我,咱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冷蓮眼中閃過一複雜緒,強行著心忐忑,主替李未央倒了一杯茶道:“如今我已經他的別院,想來總有一日我能夠太子府,只要我的份不泄出去。”
李未央笑道:“經過這次宴會,太子已經知道你的份了,可他卻一直忍不發,甚至藏匿著你,定然是對你深似海了,你又有什麼可擔心?”
太子的確是不聲,可是明顯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微妙的變化,此次出門甚至還派人跟著自己,若非李未央早已有所安排,冷蓮本無法。想到這裡,冷蓮似乎有些憂慮:“可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安,如果被那有心人將一切捅了出來,我只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所以還要盼著嘉兒你多多照拂於我,千萬不要讓我被人扯出來,否則的話……”
的話沒有說完,一雙目卻是輕輕落在了李未央的臉上,李未央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道:“否則的話,又如何?”
是真的聽不懂還是故意裝出這副樣子!冷蓮眉頭輕輕一蹙:“否則的話,也許我會說出是你巧妙安排,將我送到了太子邊。”
李未央失笑:“看樣子,我還真是給自己找了一個燙手山芋,甩都甩不呢!”
冷蓮連忙笑了起來:“我不過是開玩笑罷了,我們兩人是朋友,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出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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