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的目在元烈的面上掃了一眼,語氣卻十分平靜:“這件事我覺得還是應該請二**來,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齊國公看著李未央,只覺得那一雙清亮的眸子裡似乎流出一極端複雜的神,他蹙起了眉頭,眼前這件事分明是很清晰了,為什麼嘉兒還會說出這樣的話呢。他猶豫了片刻,出於信任,點頭道:“既然嘉兒這麼說,那咱們就請陳家人來,將此事弄個水落石出!”
李未央不再開口,郭夫人的目愈發的疑,可是,無論如何詢問,李未央都沒有一個字。
一個時辰之後,陳靈、陳夫人以及陳冰冰一同到了郭府。婢送上了茶,隨即便全都退了下去。齊國公看著陳靈,開口道:“尚書大人,這一回請你來可知道是為了何事嗎?”
陳靈面上掠過一驚疑,難道郭家是為了追究這一次陳留公主大壽,他們沒有來祝壽的過錯嗎?可是,郭陳兩家如今已是徹底的惡,他們陳家不來,郭家又有什麼理由置喙?心裡雖然是這麼想,可是看到旁邊面蒼白的兒,陳靈咽下了這口氣,臉上勉強帶了一笑容道:“郭兄,今日我是另有要事,才……”
齊國公擺了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靈疑地和陳夫人對視了一眼,這才開口道:“那麼郭兄所指的到底是什麼?”
特意把陳家人請到這裡來……心高氣傲的齊國公難道要對陳家人低頭嗎?就算如此,他也該只請陳靈一人,為什麼要把其他人一起來?陳靈心頭更加覺得奇怪,可是他在齊國公的臉上卻是什麼也看不出來,他頓了頓,繼續問道:“還是為了郭衍和冰冰的事……”話沒有說完,陳冰冰卻心頭一跳,猛地抬起了頭來。
齊國公歎了一口氣道:“把人帶上來吧。”立刻有護衛將一名子扭送了上來,那子跌倒在地上,卻是一言不發,面慘白的模樣。陳夫人一下子認出了此人,不失聲道:“福兒,你怎麼會在這裡!”福兒低下頭,卻是不敢去瞧陳夫人,肩膀上還是流如注,狼狽不堪。
陳冰冰最為吃驚,看了一眼自己的婢福兒,又看了一眼齊國公,神之中流出一驚疑。
齊國公冷聲道:“我想這個婢你們應該是認識的,不需要我介紹了吧。”
陳靈當然知道,這福兒是陳家當年給陳冰冰陪嫁的心腹婢之一,從小在冰冰的邊長大,如今又為什麼會是這副姿態出現在郭府呢?陳夫人不沉下臉,呵斥道:“賤婢,難怪從今天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你到這裡幹什麼來了!”
李未央目冰涼,聲音卻十分和,人聽不出的半點心思,道:“陳夫人不必怒,今天在公主的壽宴之上發生了一件事,陳夫人想必還不知道吧。”
陳家人的面更加疑,顯然還不知道郭府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郭夫人神難得沉不定,道:“今天本來是公主的壽宴,可是晉王殿下卻突然遇刺,又有人說起那刺客逃進了郭府,為此太子招來軍將整個郭府搜查了一遍。”
陳靈心頭一驚,向齊國公道:“此事當真麼?”
齊國公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止如此,就在太子搜查刺客的時候,這丫頭突然跑了出來,告訴那些軍說我們郭家窩藏了郭衍在府中,並且還親自為他們帶路,一路找到了地道,指正我郭家窩藏欽犯之罪!”
陳靈額角青筋暴,突突地跳著,他迅速轉頭,盯著福兒厲聲道:“賤婢,你真的做了這種事!”
福兒突然失聲痛哭,伏倒在地哀戚道:“奴婢也是為了二夫人著想,夫人自從回到陳家中,整日裡都無法安枕,天天是以淚洗面,奴婢實在是氣不過……”
陳冰冰猛地站了起來,臉慘白地給了福兒一個耳,直打得半邊臉都偏了過去,難得疾言厲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難道我讓你去陷害自己的夫君麼!”
福兒咬牙,卻是一言不發。
郭夫人因為剛才發生的事,對陳冰冰也產生了一難以抑的懷疑,冷聲道:“冰冰,你為何還要惺惺作態!這婢分明就是聽了你的吩咐才來指正郭衍,我實在想不到,你竟然恨郭家恨到這個地步!窩藏欽犯——虧你說得出口!這欽犯可是你的丈夫!你的心腸,當真就如此的狠毒,非要我們全都命喪於此,你才高興,你才解恨麼!”
郭夫人一字字一句句如同刀鋒一般,得陳冰冰心頭濺,淚如泉湧,不敢置信道:“母親,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這兩年來我何曾有半點不盡心力?是,我是怨恨納蘭雪,我是不希再見到,可是郭衍是我的夫君,我為什麼要害他,郭家是我的夫家,我又為什麼要害你們,這對我又有什麼好!畢竟我還沒有離開郭家,我還是郭家的一份子,不是嗎?”
郭夫人冷笑一聲道:“是啊,我也相信你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若不是因為有你的指示,福兒何至於會做出這樣的事,一個區區的婢,怎麼有這種膽子!”
郭夫人這一席話說出來,陳家人的臉都是十分難看。陳靈對著福兒惡狠狠道:“你老實代,可是你家夫人吩咐你這麼做!”
福兒只是大聲痛哭,卻是堅決不肯再說什麼,一副委屈的模樣。眾人見這樣,不免都懷疑福兒礙於眾人都在場,不敢背棄自己的主子,所以才一力承擔下來。現在到問,又不害怕起來,才會一言不發。郭澄上前一步,目如炬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你不肯代一切,今天你就別想活著走出這個大廳!”
福兒渾一抖,牙齒開始打,目驚恐地看著郭澄道:“三……三爺,奴婢……奴婢……”的話沒有說完,郭澄已經厲聲道:“你還不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福兒像是終於忍不住,一下子整個人都崩潰了一般,大聲道:“是!是夫人指使奴婢這麼做的,奴婢是沒有法子呀!”
陳冰冰聽了這一句話,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難以置信地看著福兒,失聲道:“你……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些什麼,我何時要你去害我的夫君!”仿佛獨自站在黑暗中,這個世界如此的寒冷,幾乎承不了。
福兒卻是哀哭不止,頭在地上叩地砰砰作響,泣道:“夫人,奴婢不想背叛你,可是奴婢也怕死!你從前那麼喜歡二爺,如今就更加的恨他,得不到他也不肯讓納蘭雪取代了你的位置,所以你才會這麼做!”說著,轉過頭,額前已經是鮮淋漓,不斷地哀求道:“老爺,夫人!奴婢真的是無可奈何,奴婢也曾好好的勸說過二夫人,可是本就不肯聽從奴婢的勸告,奴婢是什麼份,又怎麼能阻撓主子的決定呢,所以,奴婢拼著一死,也只好替主子跑這一趟了!”
李未央看著福兒唱做俱佳的表現,卻是淡淡一笑道:“哦?事果真如你所說嗎?”
福兒看著李未央,只覺得那冷眸之中出了一寒,下意識地瑟了一下,隨即鼓起勇氣道:“小姐,奴婢絕不敢說半句謊言,這一切的確是二夫人吩咐奴婢所為呀!”
陳靈氣得渾發抖,他轉過去,狠狠給了陳冰冰一個耳:“不要臉的東西!”
陳夫人心疼地摟過完全失神的陳冰冰,怒斥道:“你這是幹什麼,糊塗了嗎!”
陳尚書冷笑一聲道:“夫妻之間的糾紛,本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卻鬧到這個地步,簡直是貽笑大方!你教出來的好兒,現在還敢指責我!當初若非是你一力支持,又何至於在家裡哭鬧不休,絕食三日,非要嫁到郭家不可!嫁過來之後,不好好做人家的兒媳婦,卻總是追究過去的事,這也就罷了,不思悔改,竟然還命自己的婢來陷害人家,難道真的要鬧得夫妻離散,家破人亡,才開心嗎!這樣的蠢東西,怎麼會是陳家的兒!”
陳靈字字如雪,酷寒如刀,陳冰冰看著向來疼自己的父親一副疾言厲的模樣,卻是完全的呆住了,實在是想不到事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在指責,到底做錯了什麼呢?顧不得和陳靈解釋什麼,一下子撲到福兒的上,死死抓住的袖道:“這麼多年來我對你不薄,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我何時吩咐你做這樣的事!”
福兒被搖晃得臉越發蒼白,似是十分驚恐道:“二夫人,奴婢一心為您,現在您可不能對我見死不救啊!”
陳冰冰不懂福兒為何將這一切的罪過都推在了的上,從來沒有吩咐過對方去陷害郭衍,更加不曾讓在陳留公主大壽的時候回到郭家。真的十分震驚,究竟是什麼人給了福兒好,竟然能讓如此反過來陷害自己。電火石之間,過去的一切在眼前一閃而過,突然明白了什麼,淒厲道:“福兒,你早就背叛了我!現在,你是和外人聯合起來陷害我!”
郭家的其他人卻是並不相信陳冰冰的表現,其實也不怪他們,郭夫人已經給了陳冰冰太多的機會,一次,一次,又一次,偏偏陳冰冰都讓失了,以至於這一回再也沒辦法相信這個兒媳婦。不錯,過去的陳冰冰的確天真麗,溫善良,又十分的活潑,很是討人喜歡。可是自從納蘭雪出現,陳冰冰就已經變了,完全不像是以前那麼的善良,為了驅逐納蘭雪,做了很多的錯事,以至於所有的人都開始討厭,希郭家與陳家的這樁婚事從來都沒有真過。事到如今,郭夫人已經不再相信陳冰冰的任何一個字了,陳冰冰丟下了福兒,撲倒在了郭夫人的腳下:“母親,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的眼中滿是悲傷,眼淚一滴一滴地滾落下來,打了的襟,神也是無比的痛苦,想喊什麼,可是嗓子已經啞了,怎麼也喊不出來:“過去我的確做錯了事,可是這一回,真的不是我!母親,你相信我!”
郭夫人垂下了眼睛,看也不看一眼。陳冰冰轉過頭,又抓住了陳留公主的擺,絕地道:“祖母,看在冰冰這麼久來服侍您的份上,為我說一句話吧!”
陳留公主無奈地看著,陳冰冰年輕的臉上竟也出蒼涼之,一只手向著出來,滿是祈求……陳留公主搖了搖頭,終究只是開口道:“冰冰啊,你太讓祖母失了。我以為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卻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麼糊塗的事!郭家若是倒了,你陳家又豈能長久呢,中了別人的挑撥離間之計,你可真是個傻孩子!”
陳留公主這麼說著,已經是一副絕對不肯相信陳冰冰的模樣。陳冰冰無奈,轉眼瞧見江氏站在一旁,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救命稻草。膝行過去,死死地攥了江氏的擺道:“大**,我是無辜的,你相信我!”
江氏怔怔地看了許久,角忽然有一憐憫。不管陳冰冰做錯了什麼事,江氏覺得自己都能夠原諒,因為同樣是子,可以諒對方那種心。沒有一個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夫君心中思念著他人。但這一次真的做得太過分了,以至於如今祖母和母親都不肯再原諒,又如何說自己相信對方呢。所以一言不發,只是輕輕地揮開了陳冰冰的手。
陳冰冰沒了支撐,一下子跌倒在地。的目在郭家每一個人的面上掃過,原先直沖頭頂的悲憤此時都消退下去,比方才更深卻更平靜的一種絕慢慢籠罩了,因為沒有一個人出聲,沒有一個人看,沒有一個人說相信。此刻已經是孤立無援,絕到了極點,不明白事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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