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拓跋真的就是對皇位的爭奪,這種推著他不斷前進,然而,同樣是這最後摧毀了他。他本是個矛盾的人,一邊不斷利用背叛別人,一邊卻不允許任何人背叛自己。李未央從他上學到的最重要的一個道理是:誰夠狠,誰就可以活下去。
拓跋真盯著李未央,他知道,能聽得懂,知道,他要讓殺了自己!與其這樣屈辱地活著,他願結束自己的命!因為他是拓跋真,可以死卻不可以沒有尊嚴!
李未央看懂了他的表,然而只是微微笑了起來,潔白的鞋子不染纖塵,一路踩過地上的枯葉,終於到了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想讓我殺了你?”
拓跋真死死地盯著,像是要把的面容銘記在心,充滿了恨意,卻又帶著一種複雜的哀求。
然而,李未央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會殺你的。”
拓跋真的眉頭皺了起來,目之中的憤恨變得更加扭曲,幾乎變燃燒的烈焰。而那一只已經瞎了的眼睛,此刻也變得更加駭人。
李未央看著他這樣,卻只是道:“我不殺你,不僅如此,還會找個人好好照顧你……你了,會有人給你喂飯,你了,會有人喂你喝水,你冷了,會有人給你加,你病了,會有大夫給你看病。我會讓你就這樣活著,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活的越長越好。”
拓跋真想要怒罵,卻發不出聲音,甚至於,他的臉上都沒辦法擺出憤怒的表,因為臉上的經脈都斷了,連都張不開。李未央輕輕一笑,道:“不必為張不開而擔心,到時候自然有人掰開你的,喂你喝水吃飯的。你說,我對你是不是很好?”
對拓跋真這樣的人,最好的折磨不是殺了他,而是讓他日日夜夜承這種痛苦,一直到死為止。他只會不斷地追悔,不斷地發狂,不斷地自我折磨,可惜,他如今不能走,不能寫,不能哭,不能怒,不能笑,甚至連最起碼的吃飯都需要別人掰開他的。不過,還是會留著他的一只左眼,讓他每天對著鏡子,好好看自己的慘狀,追憶自己的一生。而且,還要將他安排在一個的宅子,讓他坐在一扇每天可以看到皇宮的窗前,看著那漂亮的琉璃瓦,威武的軍,奢華的宮門,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他的心,骨灰。
李平低下了頭去,所有的黑殺手都不敢看李未央,他們見過很多折磨人的手段,見過無數狠毒的法子,可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不殺你,留著你,永生永世的折磨,而且這折磨還是來自你自己心的,這才是世界上最殘忍的刑罰。
李未央的笑容突然變得輕松起來:“好了,他該上路了。”
黑人不言不語,抬起了拓跋真,李未央最後看見的,是他絕的眼神,那種絕,比死更慘。知道,這不過是開始,這種絕的痛苦將會伴隨他一直到死為止。
轉過來,李未央突然覺得,心變得異常輕松。現在,除掉了一個一直想要除掉的人,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那個人的歸來。
夜,漸漸地深了。
七皇子府,紅燭一點點變短,娉婷郡主一直盯著那紅燭,目變得搖曳不定。
三更時分,一名婢恭敬地傳話:“殿下說今晚不過來了,請皇子妃先行歇息。”
又是如此——娉婷郡主咬了咬下,輕聲問道:“他還是在書房嗎?”
婢愣了一下,隨即再次回答:“請皇子妃先行歇息。”還是避重就輕的回答。
娉婷郡主再也忍耐不了,一下子站起來,快步走出去,麗的子拂過了門檻,帶起一陣香風,直奔書房而去。不顧門外護衛的阻攔,甚至顧不得自己的儀態,一下子沖了進去。
裡面的俊男子一下子抬起頭來,驚愕地看著。手中的畫卷忘了收起,娉婷郡主一眼瞧見了那畫上的人。
清秀的容貌,說不上絕頂麗,可那一雙眼睛卻是極盡傳神,可見畫畫的人傾注了多的心思,多的慕。
娉婷郡主終於忍不住,掩面失聲痛哭。麗的發髻之上,金釵上鑲嵌著的耀目寶石似乎也黯然失。
“殿下……安寧郡主從來沒有過你啊!”當親眼看到拓跋玉手裡的畫像,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聲音裡無比的絕。
婚十日,拓跋玉從來沒進過的房門,他一直都在書房獨自就寢。盡管曾經反對過這門婚事,可骨子裡,是希拓跋玉挽留的,因為從第一眼看見拓跋玉,就已經慕上了他。就是因為這樣的心思被朝王看了出來,他才千方百計促這門婚事,可他斷然想不到,拓跋玉竟然會這樣冷待他的掌上明珠。娉婷郡主一直在等待,等拓跋玉回心轉意,發現也同樣麗,同樣聰明,同樣值得他憐,可惜,不管怎麼努力,他卻是連看都不肯看一眼。
從始至終,他慕的就只有安寧郡主,就只有李未央啊。
他清冷的外表之下,藏著的全部熱都已經給了那個人,不敢怨恨李未央,可實在沒辦法理解,拓跋玉為什麼會這麼執著。在娉婷郡主絕的哭聲中,拓跋玉神淡淡的錯,走了出去。
娉婷郡主追到門口,大聲道:“拓跋玉,我求您,放過你自己吧!”
拓跋玉沒有回頭,他只是冷笑了一聲。放過自己?他何嘗不想——可惜,他太想得到那個人,這種願已經超越了一切的。現在,他就差一步了,哪怕用盡一切卑劣的手段,他也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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