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碧的發簪落在地上,如落在秋中的一片春意,盈盈人采摘。
而站在樹下的人,眉眼冷漠,神未見半點波瀾。
簪星垂眸,看向掉在他腳邊的晚星簪,顧白嬰沒有要幫忙撿起的意思,良久,重新抬起頭,目從顧白嬰上掠過。
年好整以暇地看著。
沒說什麼,彎腰從地上撿起晚星簪。
簪子已經碎了,天魂木沒有了閃爍如星的元魂點綴,便如一截普通的枯木。逢春過后,秋日枯萎,變得不再靈。
握著晚星簪,看向神陌生的顧白嬰,心中忽而有了幾分傷。
在極冰之淵的時候,這簪子就已經碎掉了。黑石城的兩年里,每當簪星想起顧白嬰的時候,總要拿起這簪子看看。很奇怪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也不算一個記憶力很好的人,偏偏顧白嬰送晚星簪時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細微的神都還記得,仿佛是昨日剛剛發生的事。總是想,再次重逢的時候要說些什麼,那時不清楚這簪子的珍貴,待再見面時,一定要問問他,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何如此輕易地就送出了,送出去的時候,又為何不告訴真相。
而如今,他明明就在簪星眼前,可簪星卻很想念他。
那個過去的顧白嬰。
心中仿佛堵上來一層說不出的滯悶,眉眼平靜,角的笑容卻散去了。
年抬了抬下:“你這是什麼表?”
簪星不言,他又不甚在意地開口:“不就一簪子,至于那副神?”
“不是普通簪子。”簪星打斷他的話:“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我的簪子。”
顧白嬰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似乎想起了什麼,隨口問:“你的男寵嗎?”
來的路上,魔族的人曾說過簪星的混沌殿中有七位男寵,此消息震撼了宗門里的弟子,一路上都在討論魔族的風氣是多麼不正,男關系是何等的混。
簪星微微怔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抬起頭,盯著顧白嬰道:“嗯,我最喜歡的那個。”
顧白嬰也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待他回過神后,簪星已經走了。只有滿樹的比翼花在風中慢慢淡去,徒留一點幻像的殘影。
年站在山中夜里,影漸漸被月覆蓋,良久,他向繡骨槍上那朵艷麗的比翼花,目漸漸銳利。
簪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而他,為什麼又會掛一朵假花在銀槍上?
......
山中的夜總是很寒冷。
司幽國、或者說司幽村周圍,樹木莊稼都修剪得很整齊。若是強迫癥的人從此地走過,應當會覺得賞心悅目。
簪星在回屋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人,站在一塊花田前,馀峨山的草木不,花田看起來稀稀拉拉又貧瘠,的比花朵還艷,讓這荒蕪的山林看起來也多了幾分活潑與春。
來人是湘靈派的萄。從夜中走出來,簪星的名字:“楊簪星。”
簪星停下腳步。
還記得這個孩子,湘靈派掌門容霜最寵的小弟子,萄生得很可,別扭偶爾又大膽直接。當年多羅臺上問顧白嬰問題的那一幕似乎還在昨日,兩年倏然而過,五比那時又長開了一些,驕縱淡去不,眉眼秀,站在此,亭亭玉立。
如果能將眼底的敵意掩飾得再好一點就更好了。
“你見過顧白嬰了?”萄問,聲音有些繃。
簪星頷首。
“他現在已經不記得你了。”萄道:“你也不再是太焱派的弟子,最好不要離他太近。”
簪星笑了笑:“你到底想說什麼?”
萄著眼前的子,不知道,湘靈派那個丑陋的師姐,在臉上的傷痕好了之后,會變得如此彩耀人。和孟盈那樣鋒利的貌不同,簪星最吸引人的,是神間的從容和蓬獨立。這令的麗很難找到替代,世上人千萬,如簪星這般大氣又明的卻罕見。所以縱然明明知道顧白嬰已經失去了簪星相關的記憶,明明他二人的份如今也很難再走到一起,可看到簪星的剎那,還是會有危機浮上心頭。
于是這危機令盯著顧白嬰的一切,一路上看他們二人牽手,心中便會難,一見到他們二人夜里再見,立刻就張起來。
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張什麼。
萄咬了咬,盯著對面的子,如守著獵的林,渾上下都寫滿了防備,道:“你既然見過了他,也應該看見了他上的結心鈴了,結心鈴沒有響,他已經不喜歡你了。”
說得又快又急,仿佛要竭力證明什麼,然而對面的子聞言,神并未波,只是看著,仿佛看穿了心底的,令陡然生出一心虛。
簪星了手中的晚星簪,就在剛剛,彎腰撿起簪子的時候,看見了顧白嬰掛在腰間的結心鈴。還記得門冬說過,顧白嬰心時,結心鈴自會響起。而方才樹下,夜里,結心鈴寂然無聲。
所以才會忽然失落。
如今這對自己的敵意源于對顧白嬰的意,人在面對敵的時候,有點私心很正常,可偏偏是心不好的時候,萄還地湊過來,要是一味忍讓,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好欺負?
簪星突然笑了起來。
萄嚇了一跳,問:“你笑什麼?”
“我在想,結心鈴沒響又如何,你在他邊這麼久,結心鈴不也沒響嗎?”簪星慢慢開口。
萄神一僵,就見眼前的綠子上前一步,防備地握手中長劍,卻見那子從自己邊走過,錯而過的瞬間,低聲開口:“會響的。”
會響的。
子的影從眼前慢慢遠去了,立在花田間,風吹的角,而臉蒼白,耳邊似乎還回響著方才人含笑的聲音,如一個難以破開的魔咒,反復縈繞在心間。
“遲早都會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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