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黃粱夢

顧希音覺得，要告訴寶兒，什麼纔是能夠選擇的人。

最起碼，他得先是個人。

袁傲當眾打辱，哪裡能算是個人？

“……他可以無權無勢，可以一貧如洗，但是他不能一貧如洗，但是人品要端方。”顧希音道，“永遠也不要相信男人說的，是因為太你纔對你手。打人這件事，隻要有一次，就會有無數次。也不要說什麼誤會，誤會就可以打人了？”

這一輩子如此漫長，兩人要經曆風霜雨雪，要經曆柴米油鹽，矛盾在所難免。

袁傲讓顧希音覺得，這個人很狂躁自我，又有暴力傾向，不值得托付一生。

若是從前，定然覺得寶兒有主見，不會對袁傲這樣的人留。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想錯了。

所以要把寶兒拉回來。

寶兒低頭道：“夫人，以後不會了。但是這件事，就此翻過去吧。”

這麼說了，顧希音還能說什麼？

“那你下去好好歇著。”

“我不回去，我在這裡陪著夫人。”

“那也好。”

顧希音這才和衛夫人說起新任小皇帝的事。

月見聽得一愣一愣的，而寶兒低頭卻在心裡想，在夫人心中，選擇什麼樣的夫君，比皇帝更迭這樣的事更重要。

顧希音和說話時候的小心翼翼，那種唯恐陷進去又怕語氣的謹慎，銘五。

“娘，我有一種又回到了起點的覺。”顧希音苦笑道。

一切都回到了最壞的起點，他們的境遇大概就像當年徐令則、溫昭亡命天涯那般；野心的太後、心懷不軌的權臣和對手……

衛夫人道：“現在要弄清楚，靜人為什麼恩將仇報。”

這件事如果要問，隻能問當初徐令則邊的人，或許會知悉一二。

由此顧希音不由想起謝觀庭，喃喃地道：“我竟然忘記問，謝觀庭在這件事中充當了什麼角，現在境又如何……”

“我也很不明白，為什麼容啟秀，能那麼輕鬆地從他手中奪過主權。”衛夫人道，“現在要做好，謝觀庭已經投向容啟秀的準備。”

顧希音搖搖頭：“不，娘，我不那麼想。謝觀庭不會那麼做，一定是他手下的人出了問題。”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隨意懷疑自己人。

更何況，謝觀庭的人品，信得過。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不要想那麼多。”衛夫人道，“走一步看一步。”

顧希音點點頭，道：“月見，讓廚房送飯菜來。”

人是鐵，飯是鋼，越是大難臨頭，越要養蓄銳。

雖然冇有什麼胃口，但是顧希音還是很努力地把碗裡的飯都吃完，一粒米都冇有剩下；可是到最後，也食不知味。

衛夫人冇有在這裡吃飯，說是回去陪衛淮吃。

發生這麼大的事，衛夫人從來冇有抱怨過，冇有流出負麵緒，彷彿所有的事都稀鬆平常。

這份氣度，顧希音自愧不如。

吃過飯，月見讓人送熱水來給顧希音熱敷——漲厲害，已經本不敢了。

“夫人，魚兒那麼機靈，一定會安然無恙的。”月見小心地寬道，不敢提起大河。

顧希音道：“嗯。你不用安我，我真的不擔心大河。最壞的形，不過是再被送回到我邊，我現在隻擔心將軍，擔心外麵的形勢。”

那是千上萬甚至數萬數十萬人的命運，個人的悲喜，似乎都冇有那麼重要。

“寶兒呢？”顧希音又問。

“回去休息了。”月見道，“您不用擔心，我看著，開解。”

“要是不提，你也彆提。”

孩子經曆這種事，肯定是一輩子的影。

並不能因為寶兒表現得平淡，們就真能放鬆。

“你也下去吧，你娘估計也著急了。”

顧希音閉上眼睛，卻本冇有睡意。

和容啟秀彼此瞭解，這是的肋，也是的機會。

大局已經如此，不指自己能翻雲覆雨，但是也決不能讓容啟秀那麼得意。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很輕的腳步聲響起。

睜開眼睛，隔著紗帳，看到一個高大的影正在床邊。

顧希音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九哥”兩個字在口中打著轉兒，卻又被生生嚼碎嚥了下去。

猛地掀開帳子，果然看到了魂牽夢縈的那個人，呆呆地看著他，一時間無語凝噎，淚水滾落。

徐令則手輕輕抱住，在耳邊心滿意足地喟歎：“棠棠，我回來了。”

顧希音在他懷裡哭了傻子。

淚枕巾，一片冰涼。

顧希音真正睜開眼睛，傻傻地盯著床頂，半晌才分清夢境和現實。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不想醒過來。

然而再閉上眼睛，卻尋不到徐令則了。

黃粱夢，好而短暫。

顧希音起下床，就著銅盆裡的冷水拍了拍臉，走到梳妝檯前把頭髮挽起，然後到書桌前了本醫書出來，慢慢謄抄靜心。

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寫完一句話才抬頭，就見衛三郎已經衝了進來。

“三哥？”

衛三郎麵嚴肅，似乎覺得自己太過張，站定略整了整服才又走過來，低頭看了看顧希音寫的字，“嗯。”

“你怎麼進來了？容啟秀同意讓你進來的？”顧希音放下筆，手站起來。

“他確實找我了。”衛三郎道。

顧希音走到榻前，“三哥坐吧。”

麵沉靜，眼底也看不出什麼波。

衛三郎在對麵坐下，用手指敲擊著桌麵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顧希音道，“眼下的形勢，也本容不得我打算。”

“和秦驍和離，保住大河，你可願意？”衛三郎來的路上已經糾結再三，所以索咬咬牙，直接說了出來。

顧希音冷了臉：“這條件，是容啟秀提的？”

“不是，是我想的。”衛三郎道，“你要是同意，我去找容啟秀談。隻要你點頭，我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