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將離（二）

過年之前，哪怕已經臨近年關，哪怕要帶著最心疼的妻在冰天雪地裡趕路，周疏狂都堅持要離開，想來當時已經聞到了腥之氣。

他訊息最為靈通，所以約莫著從哪裡察覺到了不對勁。

周夫人大概也是知道的，所以來警示自己，隻可惜，自己太愚笨，冇有明白過來。

回想周夫人的話，說的東西既然那麼重要，那肯定也不會是虛言。

顧希音現在甚至抱著無儘的希，希那小小的不起眼的東西，能夠保護大河順遂。

從月見手中接過東西，顧希音小心翼翼地係在大河手上，淚水模糊了視線。

骨分離，乃撕心裂肺之痛；可以想象出當年，衛夫人是怎樣的痛徹心扉。

可是曆史，為什麼要重演？

顧希音瞭解容啟秀，眼下的這種大逃亡，說不定也隻是他計劃的一環，可是也不得不這麼做。

薛魚兒顯然也想到了，“夫人，方瑜凱從前本不搭理我。今日怎麼忽然要對我好，甚至救我命了？我懷疑這是姓容的王八蛋的詭計。”

要帶著大河離開，一向冇正形的，力也極大。

顧希音道：“就算是他的計謀，最後也不過抱著大河回來辱我一頓而已。”

甚至都能想象出來那種景。

相那麼多年，很清楚容啟秀的為人——一定要把對手徹底碾到泥土裡，讓對手仰視他，看到對手錯愕的神，大概就是他最得意的時候。

薛魚兒的心七上八下，“夫人，您真的覺得我行？我這人，那麼不靠譜，我自己都不放心我自己。”

顧希音道：“我相信你，關鍵時候你從來都很靠譜。再者，你覺得眼下咱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你希看到有一日，容啟秀用大河威脅我和將軍嗎？”

薛魚兒遲疑片刻，咬著看向顧希音道：“夫人，如果，我說如果，我帶著大公子逃了，也功地和將軍回合。將軍帶軍回來，容啟秀用你威脅將軍，你怎麼辦？”

顧希音垂眸：“車到山前必有路。真走到那一步，肯定也有解決的辦法。”

薛魚兒道：“您告訴我，您不是想到時候自殺吧。”

“不會的。”顧希音道，“我這麼年輕，大好的日子在後頭。隻要有一線生機，就要活下去。活著纔有可能！”

臉上出嘲諷的笑容：“如果是彆人，或許真的冇有活路了。是容啟秀……或許還有機會。”

和容啟秀，彼此瞭解太深了。

容啟秀知道的肋，也知道容啟秀的弱點。

向來不屑於算計，但是走到這一步，清高有用嗎？

冇有。

活著，不惜一切代價活著，才能給徐令則爭取絕地反擊的機會。

是溫和甚至可以說與世無爭的格；但是被到絕境，就能發出比誰都強烈的求生意誌。

能做到的，比其他所有人，包括徐令則，甚至還包括自己能想到的，都更決絕。

在知道了事已經走到這地步的短短時間，已經接現實，並且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容啟秀……我們之間的較量，纔剛剛開始。

薛魚兒鬆了口氣：“我也那麼覺得。他喜歡您，那就有希。隻要能活下來，冇什麼大不了的。您要是覺得日子難熬，想想老夫人，想想將軍，想想大河……”

顧希音笑了：“我還想著，把你嫁出去，給你們都找好歸宿。”

寶兒道：“魚兒姐姐，你聽夫人的。我替你保護夫人，把自己那份，連同你那份，都做好。”

月見道：“我也不走，我也守著夫人。我娘……冇人會為難一個老太太，我已經給攢了足夠的銀兩。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該我為夫人儘忠。”

衛夫人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好的。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魚兒你快去找方瑜凱，彆讓他改變主意。”

時間越拖，將軍府的戒備就會越嚴。

“好，我這就去。”薛魚兒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老孃這次，無論如何要拿下方瑜凱！”

等出去，顧希音低頭看著大河，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

衛夫人拍拍的肩膀，眼中閃過堅毅之：“希音，事到如今，你要相信大河。他是秦驍和你的兒子，他一定比誰都堅強勇敢。”

“娘，我信他，可是我不信命。”顧希音抱住兒子。

明明應該是含著金湯匙出生和長大的孩子，卻在出生僅僅半個月，就要遭這樣的鉅變。

能做的，就是卑微地祈求命運，把所有的苦難都給，不要讓大河承太多。

“信不信，都必須這麼做。”衛夫人比更加冷靜，目剛毅堅強。

母親的和退儘，又是當年臨危不懼的將門虎，京城明珠。

“是。”顧希音吸了吸鼻子，手了大河稚的臉蛋，狠狠心把他遞給衛夫人，“娘，我先去配藥。”

雖然薛魚兒那邊不一定行，但是現在要按照一切順利來準備。

說話間，薛魚兒已經回來了。

“行不行？”顧希音張地問，雙手握著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聽到肯定還是否定的答案。

“還冇去呢！”薛魚兒道，“我走到半路覺得不太對，方瑜凱，我多還瞭解他一些。就這般去，就算他答應，也不會讓我再回來收拾東西的。現在就把大公子給我帶走。”

顧希音心如刀割，竟然現在就要說離彆了嗎？

然而連難的時間都冇有，把藥配好，把到碗裡溶解了藥，這個過程已經控製不住地淚流滿麵。

不知道需要多誠心才能上天，保佑的大河。

隻知道，隻要大河安然無恙，願意付出所有的代價。

衛夫人也不勸，隻輕輕拍著大河，哼唱著哄他睡的小曲，眼中冇有任何淚意，目深沉。

孩子，為了不要讓你娘和外婆一樣的命運，你一定要爭氣，早點回到你孃的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