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寶兒的過去

茶房就在院子裡的廂房中，因為顧希音隨時都需要用熱水，所以有小丫鬟值夜守著爐子。

們進去的時候，小丫鬟正坐在爐子前打盹，腦袋在前一點一點，像小啄米一般。

月見不由笑了，拍拍小丫鬟的肩膀。

小丫鬟驚醒，看見是月見，知道素來好說話，也不慌張，就是有幾分不好意思。

月見笑道：“仔細燙傷，下去休息吧。寅時再來盯著，彆耽誤夫人起床梳洗便是。”

小丫鬟甜甜地道：“謝謝月見姐姐，寶兒姐姐。我在這裡還烘了花生和南瓜子，請兩位姐姐吃。”

“去吧。”月見道。

等小丫鬟出去後，月見拉著寶兒在爐子前坐下，手拈了顆花生，燙到手指，不由吸氣。

寶兒替開，把花生仁用掌心托著送到麵前。

月見隻撿了一粒，掉紅道慢慢送到口中，扭頭看著道：“有什麼心事，同我說說？”

“月見姐姐，”寶兒盯著手中剩下的一粒花生，聲音飄渺，“你有喜歡的人嗎？”

月見一愣，隨即如實地道：“冇有。”

“我有過。”寶兒道。

月見很快笑笑：“那也很正常。懷春，夫人不是說，冇有什麼可忌諱的嗎？魚兒都那幫行事，夫人不也不管嗎？我娘一直生病，我是冇有那等心思；否則我想，我或許也會有喜歡的人吧。”

大軍凱旋迴朝的時候，狀元遊街的時候，也會和許多一般，在人群裡，看著俊俏的兒郎臉紅，遐想無限……

那些錯過的彩，或許就是命中註定吧。

“但是我也不想那麼多，”月見笑道，“跟著夫人，以後還怕冇有好日子過嗎？要說擔心，隻擔心隨著夫人份高了，我們份也跟著水漲船高，怕招來的是彆有用心的人。其他的，我從來冇擔心過。”

知道寶兒是想和說心裡話，所以自己提前先說了自己的想法，讓寶兒放鬆下來。

“我訂過一門親事，”寶兒低頭，看不清的神，“後來差錯，這門親事作罷了。我提出改名那次，是因為我在京城遇見了他。今天，我在容府，又看見了他。”

“他是誰？”

能和寶兒家聯姻，說明男方家裡條件一定也不差。

寶兒搖搖頭：“他和你一樣，家道中落；後來投軍去了，我讓丫鬟把我積攢下來的私房錢送給他，後來卻不歡而散。再後來，就沒有聯絡了。”

“你給他送銀子，為什麼他還不高興？”月見不解。

“我爹讓人找他退親，我並不知道這件事。所以我讓人送銀子過去，他以為這是我想要銀子來了結我們兩人的關係。原本，或許他希我能夠堅持下去吧。”

月見道：“話怎麼能這麼說？你怎麼能知道你爹退親了？”

寶兒臉上出笑意：“月見，你不知道，你和魚兒姐姐說話越來越像了。”

月見笑道：“天天和那個潑辣貨在一起，能不被影響嗎？你知道他現在做什麼，有冇有妻室嗎？”

寶兒搖頭：“我和他早就冇有關係，問那個做什麼？他或許，本也冇認出我來。我們倆已經好幾年冇見過了。”

正如想不到能在京城遇見他，他大概也想不到，現在做了丫鬟吧。

月見拍拍肩膀，知道這話是在撒謊。

如果真的心如止水，寶兒就不會半夜坐在月夜下自己傷了。

“我冇事。”寶兒道，臉上出自嘲的笑意，“隻是覺得，果然人生何不相逢。或者又，冤家路窄。”

知道，袁傲恨，恨不能挫骨揚灰那種。

因為他們不止父母之命，他們之間還有著深厚的；袁家的落敗，也和爹不無關係。

新仇舊恨，他們之間，註定解不開。

“我隻是想，如果他日他飛黃騰達了，會不會想要報複我。我會不會讓夫人為難？”寶兒托腮喃喃地道。

“小肚腸的人不會有出息的。”月見道，“更何況，他若是明事理就該明白，當年之事和你冇有多關係。他們家不幸，是很可憐，但是這不幸，並不是你造的，也不該發泄到你上。”

“月見，你說這話的口氣又像夫人了。”

“夫人不是常說，我們住在一起，彼此之間肯定會相互影響的，那有什麼奇怪？”月見彆了彆耳邊碎髮，“反正你不要多想，彆為難自己。夫人將來做皇後，他敢來皇後孃娘邊要人報複？真是笑話。”

寶兒沉半晌，冇有作聲。

“寶兒，我們幾個，你年紀最小，話也最。但我看得出來，你是寧折不彎的子；你橫豎都已經叛出家門，自己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彆為難自己。若是冇有我娘，我這輩子也就陪在夫人邊，不嫁人了。”

“冇想到，你竟然勸我不嫁人。”

“就算我不勸你，難道你就想嫁了？”

在一起這麼久，幾人把彼此的脾氣都已經了。

“不想。”寶兒搖頭，“月見，我今天不僅僅是因為想到從前才睡不著，心裡還有些莫名的慌張。”

“慌張？”月見驚訝地看著，“慌張什麼？難不真能打到將軍府來？”

“我也說不上來，但是我看見他的眼神，就覺得心裡很慌。”

袁傲模樣冇變多，但是眼神卻更幽深，令人之生寒。

他在容啟秀後，可見現在真是很得重用。

他才二十歲，已經能站到容啟秀這個日後幾乎一定會位極人臣的人邊，前途不可限量。

月見又勸了幾句，讓放寬心。

寶兒道：“你回去看著夫人吧，我今晚就在這裡睡，省得回頭夫人半夜萬一要熱水冇有。”

“好。”

“還有，”寶兒又垂眸道，“這件事，我隻同你說了。我怕讓夫人添心思，魚兒姐姐那張你也知道，冇有把門的……”

月見淺笑：“放心吧，我聽過也就忘了。以後有不開心的事，和我說說，心裡能好些。”

“嗯。”寶兒點頭，聽腳步聲漸行漸遠，低頭看著爐子裡的火苗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