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太心疼了

“……你有冇有想過，為什麼你來了這麼久，從來冇有聽任何人提起過我的世？”徐令則道。

顧希音咬著冇有說話。

並不喜歡他這樣蹲跪在自己麵前，好像他真的多麼卑微，多麼不可原諒一般。

恨他欺騙，承認對他也生出愫。

現在的種種痛苦，不單單是徐令則的錯，也有的自私和逃避，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從榻上落到腳踏上，然後拉著他在自己邊坐下。

“九哥，有什麼話，我們今晚都說出來。”

縱使日後路歸路，橋歸橋，也會記得今晚的月和今晚的他。

徐令則挨著坐下，手在肩頭抬了放，放了抬，最後才終於壯著膽子輕輕搭在肩頭。

顧希音隻當冇察覺他的小作，側頭看著他，目酸。

徐令則手彈了彈顧崽崽的腦袋，引得後者抗議地瞪大小狗眼，才笑了笑，道：“棠棠，我秦驍。”

他看著，眉眼溫。

“我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而終：我是和我父親唯一的孩子。母親去世之後，父親和我相依為命。他原本是一名武將，可是母親去世之後他再也冇有上過戰場，整日與酒為伴。”

“他恨我，又我，所以對我喜怒無常。”

“我上的傷疤，一大半都是他留給我的，並不是戰場上留下的。”

“我恨他，又可憐他，所以對他心複雜。但是我從來冇有想過要殺他，即使我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父母雙亡，我的日子會更好一些。”

“十二歲那年，他死了。所有人都說他是被我殺的，我卻因為被他灌了酒，酩酊大醉，對當日發生了什麼完全冇有了記憶。”

“他死之後，我想我活不了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唯一的願，就是下半生不要再投胎為人。”

顧希音捂著哽咽出聲，像傷了的小。

秦驍的父親，為什麼要把那樣的傷痛加諸到一個無辜的孩子上。

他和他心的妻子在地下相逢的時候，要如何代他待用生命換來的孩子？

“彆哭，過去很久，我不難過了。嗬嗬，我又不是小孩了，彆哭。”

“突然出來了很多親戚，說要代表宗族置我。我不哭也不鬨，滿腦子就是，我怎麼會殺掉我父親呢？”

“他們要殺我，是先皇派人救了我，然後把我送去了軍營。”

“先皇對我有知遇之恩，他是一個特彆和善的人，我隻見過他一次，卻永遠不會忘記他眼裡的悲憫和慈祥。”

“後來我就了你所聽說過的那個秦驍：再後來我就遇到了你。”

徐令則很不會講故事，可是字字句句，都讓顧希音哭到無法自已。

心疼他，太心疼了。

“從我弒父那日，我就知道我該墮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徐令則道，“我不怕死，所以立下了赫赫戰功：我不怕被人詆譭，所以所有有爭議的決定都是我來，所以聲名狼藉。”

“我不曾在乎過名聲，可是遇到你之後，我想我錯了。如果我名聲再好一點點，會不會你就不會如此毅然決然地離開我？”

“棠棠，為天下人所棄，這是我該得的報應。弒父之後，我活該墜暗無天日的深淵。”

“可是當我遇到你，當我見過，我便生出了貪念。”

“我明知自己在深淵，可是還是忍不住要拖你下來。”

“我很自私，可是我怎麼能放棄唯一的？”

“棠棠，求你留下。你想要什麼，你厭惡什麼，我什麼都清楚。隻要你留下，我秦驍此生，絕不相負。”

顧希音抱著膝蓋，臉深深埋著，哭得直打嗝。

想過一萬種徐令則留下的理由，但是萬萬冇想到，他會用這樣最卑微的方式，撕開最慘烈的傷口給看，求留下。

覺得自己像個最無的劊子手，一點點揭開他的傷疤，看他流滿地，肚破腸流。

哭了很久很久，往事曆曆，浮上心頭。

高冷的徐令則，溫的徐令則，被懟到啞口無言，轉卻又幫生火做飯，把柴火折得啪啪作響，孩子氣的徐令則……

如果不曾擁有，或許不會貪心：可是這世間最殘酷的事是，他曾見過，如今又要墜回深淵。

“棠棠，這世上除了你，已經再也找出來一個疼我的人了。”

顧希音哭了傻子。

九哥，你這樣犯規，真的犯規了。

你不應該理直氣壯地說，你不能走，必須留下，我一手指就能死你嗎？

你不應該說，無論你怎麼想，你都必須留在我邊嗎？

“從前我羨慕每一個有父母，家庭幸福的人。我甚至想，如果我父親冇死，哪怕他日日打罵，我好歹還有個家。”

“棠棠，我不想放手。”

顧希音還是哭，哭到眼睛紅腫，臉頰都被紅。

過了許久，徐令則問：“棠棠，你不願意是不是？”

顧希音吸了吸鼻子，用帕子住鼻翼用力地擤鼻涕，毫無形象可言，子一一的，淚卻慢慢止住了。

在和自己說，顧希音，你不要腦子發熱，不要。

可是心裡又有一個小人在控訴，顧希音，你什麼時候這麼冷了，害怕自己傷，所以便肆無忌憚地傷害彆人？

你還要他怎麼樣？你要這個男人把心剖出來送到你麵前嗎？

或許沉默太久讓徐令則絕了，他艱難地開口道：“棠棠，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的。你也有對將來的選擇權。”

“你，你如果選擇彆人，也不要離開京城，讓我長長久久做你的九哥，我們兄妹相稱。將來無論你嫁給誰，我都給你準備十裡紅妝，護你終無憂。”

顧希音剛剛平複了些許的緒又崩潰了，淚流河。

你的驕傲呢！你的驕傲呢！

我又何德何能，令你掰碎了一榮耀和驕傲，在我麵前卑微如斯？

顧希音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投到他懷中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