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行走於大道上，過了東洪，沙州市的痕跡也就淡了，更多的是益縣的標語，這些標語往日看著討厭，此時反而有一種親切。

車站事件不過曲，車過東洪，小佳、陳慶蓉和張遠征的影子就在侯衛東頭腦里旋轉不停，就如走馬燈一樣，又如舞廳里的旋轉燈，「剪不斷，理還」的滋味，侯衛東也略有了會。

可是，下了客車，踏上了益楊悉的大街，侯衛東又彆扭地發現，從沙州學院畢業以後，他就暫時和益楊縣沒有關係了，沒有關係意味著什麼，也就是沒有了立之地，在沙州學院之時，侯衛東和其他同學時常嘲笑沙州學院的種種不是，可是當自己離開了沙州學院給予自己的小床，才發現整個益楊，竟然沒有自己的一張小床，這是一個城市最現實和最無的地方，這也就是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家的原因，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正是說的這個道理。

在街道上很茫然地走了一會，四年時間，侯衛東陪著小佳將大街小巷逛得十分悉，這也就讓許多地方都能牽出對小佳的回憶，以前常嘲笑小佳對逛街的癡迷，如今小佳遠在沙州，就算想陪逛街也不可得，這讓侯衛東心中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如今的益楊，最的人就算是同一寢室讀了四年書的劉坤，在寢室里，侯衛東和蔣大力關係最鐵，只要沒有約會，他們兩人就混在一起，與劉坤的關係相對就要差一些。

劉坤是寢室里獨行客，生活得很自我，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拿著梳子慢慢地梳理頭髮，每天晚上熄燈以後，各個寢室都要講一些黃的話題，這個時候，劉坤發言最為積極，常常語出驚人，我們班上有一個孩，長得實在有些丑，俗話說，醜人多怪，這個孩自然就是班級生中格最怪的一個，一天晚上，劉坤突發嘆：長得這麼丑，脾氣又怪，肯定嫁不出去，下面沒有人用過，說不定會生鏽。

此語一出，生鏽就逐步了對醜的代號，比如，在公共場合看見一個孩長得不怎麼樣，沙州學院政法系的男生就會說：「這個孩子長得很生鏽。」延出來，看到漂亮生，就會一齊嘆：「真他媽的。」

劉坤就是沙州學院「生鏽」與「」文化的創造者。

可是這位口中英雄，在朋友上卻總是差錯，每到周五，就把頭髮梳周潤發的大背頭，到學院的三個舞廳晃來晃去，就這樣晃了四年，畢業的時候，他還是一條。

在益楊最繁華的利民商場行走著，不商場都在放著一首傷的歌曲：「午夜的收音機輕輕傳來一首歌，那是你我都已悉的旋律所有的只能有一個結果，我深深知道那絕對不是我，既然曾經過又何必真正擁有你，即使離別也不會有太多難過，午夜裡的旋律一直重複著那首歌，willyoustilllovemetomorrow。」

這首歌，侯衛東也聽過很多遍，當時覺得平常，可是今天，由於沙州之旅的特殊原因，他彷彿被點了道一般，靜靜地站在一個不妨礙行人的角落，充滿著憂傷地聽著安格溫的歌聲。

夏日夜晚最為麗，夕仍在空中，街燈卻漸次地打開，五六的子出現在利民步行街道上，夜，讓這些子們個個都細緻如玉。

侯衛東在流中徘徊了許久，終於來到了一幢大院前，裡面有十六幢八屋樓高的住房，院綠樹萌，裡面的住戶全是益楊縣黨政機關幹部，俗稱為：「二縣府」。

詢問了守門的大爺，他聽說是找六幢的劉坤家，態度立刻就好了起來，道：「劉部長家就順著這條道走，六幢一單元五號，好找得很。」

劉坤家果然好找。

開門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子，長相併不是特別漂亮，最大的特點是「白」，皮潔白而細膩，極有澤，憑空使增添了許多韻味。

子很有禮貌地問道：「你找誰？」這子相貌與劉坤八分相似，特別是皮，更和劉坤如出了一撤，只是，這等皮長在子臉上，便被稱為嫵，而長在男子臉上，稍不留意，便被稱為小白臉。

侯衛東知道劉坤有一個姐姐在銀行上班，眼前這個子肯定就是劉坤的姐姐，就彬彬有禮地道：「劉姐，你好，我是劉坤的同學侯衛東。」那子正是劉坤的姐姐劉莉，聽說過侯衛東的名字，便對著屋喊了一聲，道：「劉坤，有同學找你，是侯衛東。」

屋響起了一陣踢踏的拖鞋聲，劉坤從裡屋走了過來，他在家裡也穿了一件短襯衫，頭髮似乎還有些，顯得又又亮，他走到門口，驚奇地道：「侯衛東，你今天不是到沙州去了？」侯衛東不想將他的狼狽相告訴給劉坤，就道：「我明天想到人事局報到，看分配方案定下來沒有。」劉坤站在門口，道：「應該沒有這麼快，聽說要七月中旬才有結果，你不是要去見小佳的爸爸媽媽，是不是他們不同意你們的事。」侯衛東不想提這事，道：「工作沒有落實，哪裡有心去談這些事。」

一九九三年的七月一日，對於侯衛東來說，想來是一個難以忘記的日子，上門相親被拒，又在車站遇到了麻煩，還差點被胖警察揍一頓，而且從沙州市到益楊縣走了一個來回，整整坐了六個多小時的汽車，所有的事加起來，讓他臉上竟有了淡淡的風塵之。

對於劉坤來說，七月一日是舒適的一天，他坐著小車從沙州學院出來，中午被他爸爸單位的同事拉到外面，吃了一頓盛的大餐，晚上一家人又出去吃了一頓，慶祝他從沙州學院畢業。

兩相比較，劉坤就顯得頗為滋潤，站在門口也就有了些優越，在大學同居四年，父親是益楊員的劉坤原本有著極強的優越，可是侯衛東在學院表現得太突出，績優秀，拿過四次一等獎學金，是院、系兩極的學生會幹部，是為數極的學生黨員，還將生系的系花張小佳追求到手。這些績，在學院中算得上突出，因此，劉坤來自家庭的優越被侯衛東一點一點的碎，此時，優越再一次回來了。

劉莉在屋道：「你們兩人怎麼在門口站著說話，快進來。」劉坤這才恍然大悟道：「快進來。」

劉莉家是三室一廳，客廳還兼著飯廳的功能，足足有三十個平方，侯衛東見識過小佳客廳里的狹窄，見到了這個大大的客廳，心暗道：「沙州有什麼了不起，一家人還不是這樣在一起。」

畢業前，侯衛東已經確定分到益楊縣，劉坤多次主道：「以後來到了益楊，就住到我家裡去，我們哥倆好好聊聊。」正因為此，侯衛東到了益楊以後，沒有去住旅館，就直接來他家。

「喝茶，這是青林鎮茶場送來的好茶，一百塊錢二兩。」劉坤遞給了侯衛東一個白細瓷茶杯，便坐回在沙發上，把電視打開，隨意地「叭、叭」按著，有一句無一句與侯衛東聊著天。

在侯衛東心中：「劉坤遠不如自己優秀。」因此，他們兩人的往中，侯衛東心理上佔著優勢。今天劉坤不冷不熱的表現，讓侯衛東覺得很是彆扭。

（第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