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曦綰坐在回賓館的公車上。
楚凌爵一向說到做到,楚凌爵既然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就意味著他會在明天爽快的和領取離婚證——
所以,現在的顧曦綰完全可以把與楚凌爵有關的一切拋之腦后。
然而,滿腦子里都是楚凌爵倒地的那一幕。
隨著公站點的變化,坐在對面的乘客換了一波又一波,的眼前卻總仿佛呈現著楚凌爵那張憔悴的臉,楚凌爵那雙猩紅似火,憂郁、傷的令人窒息而又溫瀲滟的眼睛似乎始終在眼前凝視著……
顧曦綰魂不守舍,坐超了兩站才察覺到車窗外的街景不對勁,忙在下一站下了車。
顧曦綰下車后,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跟著下了車,站在面前道,
“小姑娘,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顧曦綰清眸里流出一迷茫,
“當然能啊,阿姨,你為什麼這樣問我?”
“因為你從車座上站起來準備下車那會兒,我就在你后你,但你一直目呆滯,像個玩娃娃似的,只顧想你自己的事,我不應你,只好跟著你下車啦。”
慈眉善目的老人,耐心的解釋著。
“對不起,我剛剛在走神……”
顧曦綰歉意的笑笑,隨即問,
“不過,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你,你剛剛我小姑娘,說明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你應該也不認識我,你為什麼一直我,還跟著我下車?”
“因為我看見你把這個忘在車座上啦。”
老人邊說著話邊把一份離婚協議書朝顧曦綰懷里送來。
顧曦綰嚇得臉蒼白。
想不到,自己居然那麼心大意,好不容易才讓楚凌爵簽下這份離婚協議,自己卻險些把它忘在公車上。
忙接過這份離婚協議,激的道,
“阿姨,謝謝你,你幫了我的大忙了!
你為了給我送東西,中途下車不說,還耽誤了你自己那麼多時間,你要去哪呢?我給你用手機輛車,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吧。”
“不了,不了,我已經退休多年,有的是時間,何況我用老年卡乘坐公車不用花錢的,我等下一班車就好,你們年輕人的時間寶貴,你只管忙你的去吧。”
老人如此善良,顧曦綰激不盡。
這時,老人又道,
“孩子,我發現那是一份離婚協議,我不用問你和你老公之間發生了什麼,我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對他還沒有死心,要不然你也不會那麼失魂落魄,我是過來人,我奉勸你一句話——
如果不是到了和你老公的破裂到完全無法挽回的地步,千萬不要走離婚這條路,否則,你會后悔一輩子的。”
顧曦綰心里百轉千回。
定了定神,只是說,
“謝謝,我知道了。”
是啊!
和老公的還沒有破裂到完全無法挽回的地步呢。
事實上,和老公的一直很深,本就毫無“破裂”可言。
只是,還是要走離婚這條路。
而且,永不后悔!
……
約十分鐘后,顧曦綰回到賓館。
剛下電梯,一道悉的聲音便在右手邊響起,
“綰綰,出了那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顧曦綰循聲去,看見穆亦染那張悉而親切的臉,的鼻子一酸,眼淚嘩的掉了下來。
“綰綰!”
之前一直站在電梯旁那扇窗前等顧曦綰的穆亦染快步來到顧曦綰面前,輕抱住顧曦綰,邊拍打著顧曦綰不住抖的后背,邊輕聲安道,
“那些最難熬的日子都已經為過去,以后,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在你上,你別再難過了。”
“嗯!”
顧曦綰邊點頭邊流眼淚。
抱著穆亦染哭了好一會兒才穩定下緒,邊拉住穆亦染的手和穆亦染一起朝1103號房走著,邊問,
“染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還不是因為楚凌霄那個癡種嘛?”
見顧曦綰的心好了許多,穆亦染也恢復了往常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口無遮攔的道,
“楚凌霄知道你總是像防狼一樣防著他,他想在你邊照顧你,你又總是一旦見到他就渾長刺似的,他不想惹你生氣,于是就給我打去電話,讓我過來陪著你。”
這……
顧曦綰微,卻沒有說什麼。
穆亦染指指1104號房那扇閉的房門道,
“告訴你,其實楚凌霄一直沒有走遠,他就在你隔壁那間房里呢,唉!這個可憐的家伙,他要錢有錢、要值有值、要氣質有氣質,他拿出追你的這份毅力,去追什麼樣的孩子追不到手,他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綰綰,你說是不是啊?”
顧曦綰點點頭。
隨即,又搖頭。
直到現在也不明白楚凌霄為什麼對如此執著。
和楚凌霄一樣令人無法理解的還有一個盛欣怡!
他們明明都是無比出類拔萃的人生贏家,他們就算不能與他們第一個過的人在一起,只要選擇放手,完全可以找到與他們同樣優秀的另一半,與之幸福安穩的相伴終老……
但他們偏偏要一條路走到黑,除去他們認定的那一個人之外,其他的人,就算再好,他們也不屑一顧。
顧曦綰發現,與楚凌霄和盛欣怡比起來,倒是灑的多,至,懂得即使再一個人,如果和這個人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也會決絕的放手!
有穆亦染陪在邊,顧曦綰的心比之前好了太多。
第二天,顧曦綰在穆亦染的陪同下準時來到民政局。
11這個數字通常代表單。
今天正巧是11月11日——
有人說,這是個最適合離婚的好日子!
顧曦綰只覺得這個巧合蠻諷刺。
而今天又是周一,又趕上網購狂,多數年輕人們都在忙著剁手搶購,所以,今天來民政局領取結婚證的人并不多,來離婚的,更是寥寥無幾。
顧曦綰來到民政局外,拿出手機正想給楚凌爵打電話,來之前就已經停在路邊的那輛黑豪車的車門倏然打開了。
接著,一道冷冷清清的聲音在車中傳來,
“不用打電話了,我在。”
顧曦綰循聲去,下一秒,便看見楚凌爵的臉。
昨天,顧曦綰與楚凌爵見面時,楚凌爵的臉憔悴的令不忍直視;今天,楚凌爵的臉竟比昨天還要憔悴,只是,經過時間的沉淀,他眸里的已經褪去,一雙眼睛又恢復了往常那般深邃冷清,黑如濃如墨染,白璨如冰晶……
“……”顧曦綰一時無言,只是呆呆看著楚凌爵從車里走下來。
也是楚凌爵下車的這一刻,顧曦綰驀然覺到自己的失態,正想在楚凌爵臉上移開目,卻看見一縷皎潔如月的白影隨在楚凌爵后下了車。
顧曦綰不由朝這道白影去。
原來是盛欣怡!
盛欣怡出院后,的頭發已被全部剃掉,的著裝也總是很隨意,今天,竟然又穿上了一條撞傷頭部前最穿的鑲鉆白,雖然沒有了從前那一頭飄逸的黑發,也仍然像個仙般清純耀眼。
顧曦綰還沒有回過神,盛欣怡已經來到楚凌爵邊。
盛欣怡邊抱住楚凌爵的手臂,邊仰臉瞧著顧曦綰聲道,
“凌爵,你不是要和綰綰姐去離婚嗎?你怎麼還不走啊?我迫不及待的想看你們離婚了呢。”
楚凌爵一雙水墨描繪般的雙眉不虞的鎖起,他沒有理會盛欣怡,只是著顧曦綰道,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不了!”
顧曦綰高傲的揚起雙眉,淡漠道,
“我去離婚窗口等你。”
說著,就邁開腳步在楚凌爵右手邊走過去。
今天的民政局大廳里格外冷清,辦理離婚的窗口前空無一人,顧曦綰直接走向前,把那份離婚協議書給了工作人員。
然而,顧曦綰至等了五分鐘,楚凌爵才來到。
確切的說,是楚凌爵和盛欣怡才到!
因為楚凌爵是和盛欣怡一起來的,盛欣怡仍然像楚凌爵剛下車那會兒一樣抱著楚凌爵的手臂,邊和楚凌爵一起先前走邊撒似的喃喃道,
“哼!凌爵,我才不要一個人留在車里,我就要陪著你和綰綰姐離婚,我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顧曦綰瞬間明白,原來楚凌爵想讓盛欣怡留在車里,盛欣怡執意黏著他,所以,他才會過了那麼久才來。
而過了那麼久,最終,楚凌爵還是向盛欣怡妥協了!
“咳!咳!咳!”
看到這一幕,就連辦理離婚的工作人員也被水嗆得連連咳嗽起來。
每天都有不人前來辦理離婚,離婚的人們千奇百怪,但像這位先生一樣帶著小三一起來和前妻離婚的,還是頭一次見。
畢竟,楚凌爵的氣場太過強大,工作人員也不敢多說話。
楚凌爵和顧曦綰都沉默不語,只是各自在該簽字的地方簽字。
唯有盛欣怡像個好奇的孩子似的,不停的聒聒噪噪。
到后來,工作人員也忍不下去了,鄙視的瞪盛欣怡一眼,冷聲道,
“人家夫妻兩個人的心都很沉重,你看不出來嗎?你怎麼就這麼高興?你既然這麼幸災樂禍,嘰嘰喳喳的干什麼?干脆在這里安個喇叭,像唱KTV似的高歌一曲得了!”
盛欣怡即刻像到驚嚇似的蜷進楚凌爵懷里,揪著楚凌爵的西裝道,
“凌爵,這個人好兇啊,你保護我。”
楚凌爵面無表,不發一言。
看著這一幕,工作人員更加氣不打一來來,把兩本離婚證甩在柜臺前,
“這是你們的離婚證,以后你們不再是夫妻了。”
顧曦綰拿過其中一本,只略的看了一眼便裝進了口袋里,另外一本,留給楚凌爵。
楚凌爵就站在左手邊,卻沒有看楚凌爵一眼,轉就走。
“綰綰!”
伴著這道磁的呼喚聲,一只寬闊的大手在后抓住了的手腕。
不由停下腳步。
接著,這聲音和著溫暖的息又一次撲在耳后,
“我以前用的那個手機丟了,我換了新手機,我的號碼還是從前那個號碼,等到你冷靜下來想清楚了,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帝尊居苑’永遠都是我們的家,你隨時可以回。”
他手掌的溫度還是那麼暖。
暖的,令顧曦綰有種此刻他正將攬在懷里、與耳鬢廝磨的錯覺。
可是,又如此清醒——此刻依偎在他懷里的人,明明是盛欣怡!
“楚先生,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應該很了解我,我不會再聯系你了,你的家已經與我沒有一關系,我去接走我媽之后,再也不會踏進你的家門一步。”
落下這話,用力甩開楚凌爵的手,腳步重新邁開。
“我此生不會再娶妻,我等你回來。”
楚凌爵的聲音在顧曦綰后傳來。
仿佛中了定咒,顧曦綰再也邁不開腳步。
卻不肯回頭看楚凌爵一眼,只是冷冷道,
“楚凌爵,你死心吧,我想,從今以后,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
說完,深汲一口氣,逃也似的向前走去。
楚凌爵又說了幾句話,卻全部忽略在外。
然而,走到民政局大廳門前時,那塊落地窗如鏡子般顯現出后的楚凌爵和盛欣怡的影……
此刻的盛欣怡仍然像只依人的小鳥般蜷在楚凌爵懷里,而楚凌爵明明在依依不舍的看著顧曦綰的影,卻又因為責任,不能把盛欣怡推開……
呵!
顧曦綰的角高傲的揚起。
這樣的畫面,夠了!
現在,終于自由了!
今后,再也不用看這種畫面了!
今天就帶母親離開海城,余生里再也不踏進這座城市一步,和楚凌爵的緣分,到此為止!
……
顧曦綰離開民政局后,直接和穆亦染來到“帝尊居苑”。
剛和穆亦染走進一樓大廳,一直站在沙發旁的周淑彤就迎上來,輕拉住顧曦綰的雙手道,
“綰綰,我都聽說了,你和爵爵……結束了嗎?”
顧曦綰仔細看看周淑彤。
周淑彤仍然如此慈祥、溫和,但顧曦綰覺得到,自從盛欣怡搬進這個家里那一天開始,周淑彤看的眼神就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流著一種發自心的歡欣和喜了……
“是啊,一切都結束了!”
顧曦綰推開周淑彤的手,平靜的聲音猶如冰封的湖面般不起一波瀾,
“周伯母,事到如今,我不求你為我做任何事,我只求你對我說一句真話——
請你如實告訴我,你到底希不希我和凌爵離婚?你是不是和呈管家一樣,其實也恨不得我主離開凌爵,好全盛欣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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