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傅微微一笑,“皇上,容老臣一一對比。”
他把兩份文字攤開,手指著,“皇上請看這個是字,這一份佛經,是公主抄寫的,出自公主的手,是毫無疑問的,最后一筆,公主是習慣地在尾尖收筆一勾,但是勾得十分巧妙,若不仔細,是看不出來的,皇上看這幾個是字,是不是都有勾筆?”
皇帝湊過去一看,確實,是字的收筆都輕輕地勾了一下,因著力很輕,所以,只有模糊的痕跡,但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
張太傅把錦帛推上去,指著其中的是字,道:“皇上再看這里,這封錦帛,通共有兩個是字,這兩個是字的收筆,是大力地撇出去,最后的著力點很重,并且一收便能收住。”
皇帝看了一下,果真如此。
太傅又指出其他的字,從落筆收筆一一對比,確實是有差異。
尚貴嬪卻不信,冷冷地道:“太傅,這兩份的字跡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你卻說沒有,你可知道你說的話,有可能誤導了皇上,毀了公主一輩子的幸福。”
太傅微微笑,“貴嬪娘娘,臣并非胡言語,這些都是有據的,一個人的書寫習慣是不會改變的,就算刻意模仿,也總會留下痕跡。”
尚貴嬪道:“既然太傅這樣說,那好,本宮便寫一份,再讓其他人寫幾份,看太傅能否找出,哪一份是本宮寫的。”
張太傅微笑道:“娘娘請寫!”
尚貴嬪隨即到書房隔壁的廂房里,并且讓齊大人也一同過去,還找了幾個宮人侍婢,再命人去宮中取之前抄寫的佛經過來,一會對比。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后,尚貴嬪取了一疊宣紙出來,上面抄寫著心經,而宮人也回宮取了原先的過來。
放在桌子上,對張太傅道:“張太傅,這是本宮原先寫的,而這些其中有一份是剛才寫的,你看看,能否找出哪一份是本宮寫的?”
張太傅道:“貴嬪請稍等,老臣慢慢比對一下。”
皇帝坐在旁邊,看著那起碼七八份的心經,乍一眼看上去,字跡竟然十分相像。
張太傅拿著單照,慢慢地比對,最后,從中推出一份,“這一份,應該是娘娘抄寫的。”
齊大人淡淡地道:“張太傅要不再選選?這分明看上去就很不像。”
張太傅笑著搖頭,“齊大人,不需要了,就這一份。”
齊大人冷笑一聲,“張太傅如此篤定?這一份與貴嬪原先抄寫的那一份,看起來分別太大,有可能是嗎?”
皇帝也道:“對,太傅要不再仔細辨認一下,這份應該不是的。”
張太傅搖頭,“皇上,不需要了,老臣可以肯定,這一份是貴嬪娘娘寫的。”
皇帝不有些失,“噢,是嗎?”
但是,他還是抬頭看著尚貴嬪,“這一份,是你寫的嗎?”
尚貴嬪竟點頭,“回皇上,這是臣妾寫的。”
皇帝詫異地看著,“是你寫的?”
尚貴嬪沉默了片刻,道:“太傅,您果真厲害,只是,本宮已經刻意寫得和原先的字跡分別很大,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張太傅笑道:“皇上,剛才老臣已經說過,一個人的筆跡,就算再怎麼模仿,總歸是有痕跡可以看出來的,尤其,貴嬪娘娘這般刻意地模仿,痕跡便更多了。”
“但是,這些看起來都差不多。”皇帝道。
“剩下的這幾份,應該都是齊大人寫的,臣看過齊大人的手稿,認得出來,這是齊大人的筆跡,雖然看上去和貴嬪寫得差不多,可還是有分別的,齊大人下筆有力,收筆利落,極盡模仿字跡的娟秀,便了痕跡,而且,第一句便了痕跡,觀自在菩薩,這個菩薩二字,但凡是橫,收筆都極為用力齊整,而再看貴嬪娘娘原先抄寫的那一份,橫線的收筆,尾尖都是偏細,這是子尋常行文的習慣。”
張太傅說著,又忽地蹙起了眉頭,皇帝見狀,問道:“怎麼了?”
張太傅拿出錦帛,又對比一下尚貴嬪原先抄寫的那份佛經,點了兩下,道:“這錦帛,倒像是貴嬪娘娘寫的。”
此言一出,震驚四方。
皇帝迅速抬頭,盯著尚貴嬪,眸染怒。
尚貴嬪臉蒼白,“你胡說八道,這哪里是我寫的?”
張太傅沒說話,只是低頭鑒別,鑒別了好一會,抬起頭篤定地道:“皇上,臣可以斷定,這一份錦帛上的字,確實出自貴嬪娘娘之手。”
齊大人怒道:“滿胡言,這分明是孝如公主的筆跡。”
“不,老臣可以拿項上人頭擔保,這確實是貴嬪娘娘所寫。”張太傅道。
皇帝盯著尚貴嬪,“朕給你一個機會,你若是說實話,朕可以對你從輕發落。”
尚貴嬪大呼冤枉,道:“皇上,他說謊,這不是臣妾寫的。”
張太傅搖頭,“貴嬪娘娘,且不說這些字,單單說這幅錦,應該是出自蜀州的天蠶錦緞,這天蠶錦緞一年只出產四匹,悉數進貢宮中,是貢品,北漠不可能有。”
“這,這,誰知道陪嫁的時候,有沒有天蠶錦緞陪嫁?”尚貴嬪有些慌了。
皇帝頓時怒喝一聲,“阿喜!”
“在!”喜公公急忙上前。
“查一下,今年的天蠶錦緞,都分派到了哪個宮中?”皇帝下令道。
喜公公回答說:“回皇上,今年通共就進貢了四匹,老祖宗宮里一匹,皇后宮中一匹,貴妃娘娘宮中一匹,剩下的一匹,便是給凝拂宮。”
皇帝怒容滿臉,厲聲道:“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尚貴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驚慌失措地道:“皇上,臣妾不是有心欺瞞,這……這是臣妾寫的,但是,原先懿禮確實給過臣妾一份,只是后來不知道怎麼不見了,臣妾不得已,只得重寫一份。”
皇帝大怒,“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想攀咬懿兒?所有的口供都指向懿兒不曾給過你什麼錦帛。”
“不,”尚貴嬪哭著道:“皇上,臣妾沒有冤枉,真的是給臣妾的。”
清河聽得此言,跪下來滿臉的委屈,“尚母妃,懿兒不知道您為何總是這麼恨我,往日在蘇和宮的時候,我自問不曾頂撞過您……”
“你閉!”尚貴嬪見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想起那日在冷宮的臉,頓時火冒三丈,“你裝什麼可憐啊?那日你態度囂張,說一切都是你設計的,說孝如在去北漠的路中你命人下毒,害得毀容……”
“夠了!”皇帝然大怒,“看來,罰你到冷宮,顯然沒讓你反省到自己的錯,出來后更是變本加厲,朕看,這一次若不好好懲你一下,你日后還得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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