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十分高興，道：“事不宜遲，咱們快走！找到老舅，找到老爸、太爺爺和江靈他們，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表哥拍了拍阿子的頭，道：“去找個地方睡吧，白天你也沒神。等事結束了，我再給你接一條。”

阿子吱然一聲，用大頭蹭了蹭我和表哥，扭頭就鑽到林深，不見了。

五隻花鼠還留在原地，表哥瞇著眼睛盯著爲首的一隻，然後拿出帝鍾，晃著，裡還發出哨子一樣的怪音，那花鼠轉便走，其餘四隻都跟在其後。

表哥收起帝鍾，道：“元方，跟著走。”

我點了點頭，和表哥一道走在五隻花鼠後面，一路疾行。

沿途，我問表哥道：“你是不是能聽懂老鼠說話？能和老鼠通？”

表哥道：“算是，也不是。這些花鼠的聲，在普通人耳朵裡，和尋常老鼠一樣，都只是‘吱吱’、‘吱吱’而已。但在我們這類人聽來，它們的每一聲，都是不同的音律、節奏，也都代表著不同的含義。就像現代理學上所說，聲波是一種機械波，其波有不同的頻率，而我們則能聽出這些不同的律。”

我咋舌道：“原來如此，就像是人說話一樣，估計在聽來，也都是一樣的聲。”

表哥道：“是，古人云人有人言，有語，萬事萬，各盡其妙。靈只是窺得其中妙之一二而已。”

我道：“我記得靈是源自咒十二科中的靈科，是不是？”

表哥詫異道：“咒十二科你都知道？我聽你舅舅說，這可是失傳很久的絕學了，也是玄門界中僅有的包含山、醫、命、相、卜五脈要的大。”

我道：“是這樣。我之所以能制服木賜，就是因爲略懂咒十二科。”

“略懂？”

表哥大吃一驚，停住腳步道：“元方，你是說你懂咒十二科？”

我繼續不停地走道：“不用這麼大驚小怪，懂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表哥追幾步，打了我一下肩膀道：“說什麼呢！懂這個當然了不起了！”

我道：“我現在所能通的也只是咒十二科中的一科——逍遙遊而已，有兩科是未掌握任何信息，還有九科是掌握部分信息，其中就包含靈科。”

表哥道：“你是從哪裡得來這些信息的？我知道你們家有本書什麼《義山公錄》，下半部被稱作《神相天書》，聽說裡面有吞吐天地之機，包攬宇宙之道，只可惜失了，難道被你找到了，然後你就是從那裡面獲取的？”

我道：“如果是這樣就好了！《神相天書》哪有那麼容易找到。此事說來話長，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爲我誤落懸崖，輾轉而至此；我之所以誤落懸崖又有種種原因，但重要的是，我落崖之後，竟機緣巧合進一個山，然後學到了咒十二科的部分。”

表哥皺眉道：“你是說真的？”

我沒好氣道：“咱們兄弟之間，我有必要說假的？”

表哥豔羨道：“原來這種事還真存在於世間啊。”

我嘆了一口氣道：“你不用羨慕，或許這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謀而已。”

表哥“啊”了一聲，道：“這話是怎麼說？”

我幽幽道：“有機會再給你講講這其中的故事，總之是又長又傳奇，既匪夷所思又無可奈何，驚險又捉不。”

表哥輕笑一聲道：“看你的樣子，就像看破紅塵的道士和尚，等此間事了，我得聽你說說。”

我苦笑道：“你就別幸災樂禍了，此中事，也絕不會簡單易了。”

咒十二科究竟是天賜還是謀，我已經想了很久。

阿秀和木菲明對我藏了太多的東西，們從一開始就與面人有勾扯，更深面人的指示，因此，阿秀陪我落崖之事，無論是從哪種角度去想，都像是一個人爲設置的妙之局。

那麼此局的意圖是什麼？

從面人當前的種種行爲來看，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在救我的命，提升我的能力，而不刻意置我於死地，那麼他們佈下讓我落崖的局，或許就是爲了讓我學會咒十二科。

這麼想不是沒有道理，因爲我和阿秀落崖不死，又能學到咒十二科的一大原因是谷地泥沼中有古時奇空爪螭的存在。

空爪螭的存在和行爲到底是遠祖陳名城的殘念指示還是別的原因，我現在已經有所懷疑。

畢竟阿秀是靈家族的傳承人，若說空爪螭就是他們木家弄出來的怪，也並不荒謬。

因爲回想前事，與其說我和阿秀是空爪螭的指引，一步步闖名城老祖生前所居的石室，還不如說我是到阿秀的暗示，才走出每一步的。

我甚至想到，不但名城老祖生前所居的石室是假的，就連名城老祖的殘念都是假的，這一切依舊是個騙我彀的局！

但是名城老祖的那卻又不是僞造之，還有老祖的書、服也都年代久遠，不可能是今人仿造的。

還有，若這一切真是面人他們做的局，那麼他爲什麼要把咒十二科這等奇妙的法門送與我手？

念及此，究竟孰真孰假，究竟事實如何，我也無法分辨了。

若哪一天，能直面阿秀，我非要問個清清楚楚！

而面人想要讓我按照他事先設計好的程序一點點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乖乖做一個傀儡，這絕無可能！

就算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局，我也要在局中做出人意料的事！

我低頭瞥了一眼手掌中那象徵人一生流年運勢的天紋、地紋、人紋，猛地握，暗道一句：“我命自在我手！”

表哥忽然道：“你又是咬牙，又是深呼吸，又是握拳頭的，在做什麼？”

我攤開手掌，道：“沒什麼。”

表哥道：“還要不要聽靈的？”

我道：“當然要。”

表哥道：“先說說你在靈科裡獲得的消息都有什麼。”

我邊想邊說道：“信息很有限，大致就是說靈科是一門與天地間任何有靈者都可通的奇，就像古時神農氏可與百草相言，公治長可與禽類通語。其要旨在於‘靈靈爲一，魂魂通’，還有什麼‘耳中無聲，心中亦無聲，目中無相，心中亦無相，鼻中無臭，心中亦無臭，人非人，非，非，言非言，一神通而六意’，還有‘彼即是此，此即是彼，彼此不分，不分彼此，大道得’。”

表哥呆呆地走了半天，然後搖搖頭道：“這是老和尚念得經文吧？你確定是靈科？”

我道：“確定是。”

表哥道：“靈是從這裡面發展出來的？不像！”

我道：“那你說說看。”

表哥道：“其實靈說到底，就是一門簡單而繁瑣的馴養方法而已。靈靈，有靈方能。因此，要練靈的首要條件就是選，選靈！”

“選靈？”

我詫異道：“怎麼選？”

“就像人類，有智者也有愚者，有天才更有蠢貨，也是。就拿老鼠來說，有的老鼠品種非常笨，本不備智力；而有的老鼠品種則非常聰明，智力堪比四五歲的孩，這類品種的老鼠就可稱爲靈鼠，也正是我們這些靈者所需要的。選出幾種最聰明的老鼠，然後讓它們配，生出更聰明的下一代，這就是選靈。現代生學上有個詞語做‘雜優勢’，所述之意，與此類似。”

表哥道：“有些許智慧的在靈家族中便被稱爲‘靈’，因爲在古老的說法裡，這些有智慧的和人一樣，是備靈魂的，只是沒有三魂七魄那麼多。”

我點點頭道：“然後呢？”

表哥道：“然後就是養靈。養靈就比較麻煩，其中最關鍵的一步在於所養之靈產生的瞬間！你要以魂力排除掉任何其他可以干擾到靈的因素，讓它對只對你產生某種堅不可破的關聯，就如父母子之間的緣關係。”

我不解道：“這要怎麼做到？”

表哥道：“就比如說你舅舅和阿子。當初在阿子即將出生時，你舅舅便在待產的母鼠旁，開始以魂力營造出一個閉的靈魂空間，這空間已經將母鼠完全覆蓋在其。阿子產生的瞬間，必定要與母發生某種聯絡，類似認親，而你舅舅就在這時，以魂力強行割斷阿子與母鼠之間的聯絡，而讓阿子產生另一種錯誤的認知，也即將你舅舅當做是其生母，從而建立一種非緣的但卻無法割斷的微妙關係，這關係便是靈得以施展的基礎。”

我頓時愕然。

表哥繼續說道：“建立這種微妙的關係以後，我們便能很輕易地破解出它們的聲、作甚至表所代表的含義，並進而取得與它們通的可能。這些東西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非常繁瑣的，不過有所值，的忠誠度遠比人類要高得多，它們就算死也絕不會背叛主人。”

我正在慨間，領路的花鼠忽然了幾聲，表哥腳步一頓，拉著我道：“到了！”

我心中一，擡頭極目去，這是一片叢林的盡頭，前面是一道深深的壑，壑之上是一片石草地，草地不大，挨著的便是連綿起伏的山嶺。

山嶺之下，赫然有六道人影，我一一看去，這六個人我竟然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