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是很想上馀峨山的。
如今各大宗門山下都設了針對魔族的制,想溜回姑逢山看顧白嬰一眼,比登天還難。去馀峨山就不一樣了,說不定不僅能看見顧白嬰,還能看見孟盈田芳芳他們。也不知紅現在如何了,修仙界應該不至于為難一個人族的小姑娘。但以紅的脾,說不準和宗門撕破臉一怒之下離開太焱派,岳城楊家估計要和劃清干系,一個小姑娘要在都州生存下去,怎麼想都不太容易。
去馀峨山,能見到故人。有很多想見的、關心的人、也有很多問題,都能在此行中得到答案。
可問題是,一旦對上鬼厭生和除魔軍,能否全而退?
不能憑著一腔熱做事,否則人還沒救出來,自己先了拖累。
這兩年,琴蟲的種子在簪星完全長大樹,大樹又結果,然后枯萎,枝葉敗果化樹泥,完全融簪星的靈之中,將原本被萬殺陣毀壞的靈一一修補,再無。
然而的金丹仍舊沒有重新凝結,因為簪星的魔王脈覺醒了。
既是魔族,便不可再用修仙界的修煉方式,包括青華仙子送給的那些傳承,都統統無用。開始了一種全新的修煉方式,那本《絕世心經》確實是一本奇書,但簪星將那本心經練到最后一頁時,才看到最后一頁寫滿的字并非心經容。
出手,掌心立刻出現了一本破破爛爛的紙書。簪星翻到最后一頁,仍是悉的潦草字跡,上頭歪歪扭扭地寫著:
“余時修仙,攀緣大道,靈慧,天資卓絕。偶尋一機緣,被困此地,尋出未果,遂就勢修煉。今天地大道,唯仙魔兩道,飛升仙,墮淵魔,然兩道皆有不足,余書一心經,非魔非仙之道,有神無元之,若就正果,則出天道規則以外,三界圣人之首。
余靈已鑄,修此心經不,故置心經此地,等一有緣人。天生萬,為人而貴,余愿天下修士,勇于嘗新,登山不以艱險為止,則必臻乎峻嶺矣。道在虛無合自然,始知我命不由天。”
最后一句,努力寫得一筆一畫,極為工整,仿佛包含了莫大的期待:
——同修,祝你好運。
簪星深深舒了口氣。
這本《絕世心經》不知何人所書,不過看這人最后一頁的自述,是此人被困某地后激創作后的產。沒有前人修煉的經驗,包括寫書人自己也因為靈的原因不得修煉。而心經主人也并不在意這本書上所載容究竟有沒有問題,便將此書安心置于某地等待一有緣人到來。
這本書大概后來被某人撿到了,可因為修煉條件太過苛刻,而那句“若強修煉,有悖原理,天打雷劈,原地暴斃”又過于駭人,所以“有緣人”遲遲沒有下手。后來輾轉多次,直到某個人在藏寶地中落圣樹陷阱化為花泥,被彌彌從骸骨堆中叼出來,這心經才重見天日。
若不是當日簪星在極冰之淵中走投無路,也不會想到要修煉這本三無心經。而確實也遭到了“天打雷劈”,得虧彌彌吞吃劫云祝安然度過,否則現在可能真的已經“原地暴斃”了。
將這心經練得七七八八,但沒有前人探索,也不知一直這麼修煉下去究竟有沒有問題,威力究竟又有多大,和鬼厭生和除魔軍起手來,勝算又有幾何。
外頭的雨順著未關的窗飄進殿中,打長榻上的雪白毯。
攤開的書頁上,最后一頁字跡滿滿當當,像是寫字之人著急忙慌,趕著去往下一匆忙所書。簪星的目落在“祝你好運”四個字上。
彌彌翻了個,尾有一搭沒一搭地落在榻上,像寂靜的雨夜中沉悶的鐘聲。
過了一會兒,簪星出手,將《絕世心經》收回乾坤袋中。
好運......笑了笑。
壞運氣到頭,說起來,的好運,也該來了。
......
第二日一早,簪星去了窈冥殿。
不姜正坐在高座上看黑石城近兩月的賬本,金燦燦的賬本摞起來比一人還高。原先看賬本的那位老管家被鬼厭生殺掉了,如今整座城中的賦稅和收支,只有不姜一人過目。
見簪星進來,不姜頓了頓:“這麼快就想好了?”
簪星回答:“我去馀峨山。”
小雙帶著周圍的隨侍的魔修退出大殿,簪星在椅子上坐下來,不姜放下手中的賬本:“不再繼續想想?”
“沒什麼可想的。”簪星道:“鬼厭生得了梟元珠兩年時間,修為必定大漲。你魔王元力消減得厲害,不是他的對手,否則當初也不會被關在極冰之淵。整個魔界能出面的,也只有我了。再說,”簪星看了一眼那摞起來的賬本:“如果你去馀峨山,我留在黑石城做什麼,我可不會看賬本。”老天爺啊,總不能都修仙了,還擺不了伏案勞作的社畜命運吧。
魔后愕然了一下,“噗嗤”一笑,站起從階梯上走下來,走到簪星邊,道:“好吧,雖然我猜到了你肯定會答應,不過沒想到會這麼快。這份果決和心,已經有黑石城下一任主人的影子了。”
簪星輕咳一聲:“馀峨山在什麼地方?”
“馀峨山在都州最西,修仙界人極踏足那個地方,因為那地方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鬼厭生為何出現在那里?”簪星不解。
“因為那里有五塔。”
“五塔?”簪星想了想:“不曾聽過。”在太焱派的藏書閣看了不都州各地風書籍,沒有見過寫這個塔的。
“五塔,是五百年前僧所鑄之塔,以地、火、水、風、空五所鑄,每一塔對應一場試煉,過一則得一試煉收獲。早在百年之前,就有修士度過四,拿走前四收獲。而一塔只有一寶,一旦有人通過試煉拿走寶,此塔就空了,再有人來通過試煉,也沒有東西可拿。”
“前四?”簪星注意到話中的關鍵:“那第五呢?”
“沒有人能通過第五。”
簪星一怔:“五百年了,沒有一個人能通過嗎?”
“是的,曾有天才闖第五層,但最終沒有走出來。幾百年前,五塔尚有人前去挑戰,但后來漸漸無人敢上了。所以這些年,馀峨山罕有人至。”頓了頓,不姜繼續道:“鬼厭生去馀峨山,多半是為了五塔第五試煉......幾百年來無一人敢上第五,他卻無懼。果真是個瘋子,若非他喜怒無常,連我都要佩服他的勇氣。
簪星思考了片刻:“那五塔第五試煉的獎品是什麼?他既如此拼命,想來寶很厚才是。”
不姜搖了搖頭:“不曾聽過。”
簪星默然,過了一會兒,打起神:“不管怎麼說,馀峨山我總是要走一趟的,不過母親,此行就我一人嗎?”
他們對是不是有點高估了?
不姜失笑:“怎麼會?一個鬼厭生兇神惡煞,一支除魔軍手段下作,你一個小孩子如何應付得了。我挑選了一些人隨你一道去,這些人都是魔族銳,到時候縱是不敵,也能保你安然退走。對了,小雙也同你一起。你對魔族手下并不悉,有小雙在一邊,我也安心得多。簪星,”嘆了口氣:“此行說著簡單,但實則危機重重,險象環生,你務必要保重自己。生死存亡之際,千萬不要想著什麼道義,你是太焱派的弟子,但你更是黑石城的主人。”
簪星道:“我知道了。”
又說了好一會兒話,簪星才離開。簪星走后,小雙從殿外走了進來。
不姜坐在高座上,看著面前厚厚摞起的賬本,不知在想什麼。
小雙走上前,從懷中掏出一本鑲嵌著鴿卵大紅寶石的木簡道:“殿下,此去馀峨山的人選已經擬好,請殿下過目。”
不姜的目轉過來,落在小雙手中的木簡上,卻沒有手去接,只若有所思地開口:“小雙,你與簪星相這麼久,覺得是個怎樣的人?”
“小殿下心豁達,事果斷,仁厚有余,威嚴不足。”
“你倒是實誠,”不姜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也不怕簪星知道你背后如此說,治你一個不敬之罪。”
小雙也跟著笑笑:“小殿下慈悲,不會計較這等小事。”
“是慈悲,”不姜的神變得悵惘起來:“我與父親對只有生恩而無養恩,卻要接手這樣的爛攤子,竟然也應了,從極冰之淵見面伊始,對我亦沒有任何怨言。這不是菩薩是什麼?”
小雙溫聲勸:“往事已了,無論是小殿下還是殿下,都應該向前看。”
“若真能事事都向前看就好了。”不姜嘆了口氣:“你知道我為何讓你跟著一道去馀峨山。小姑娘念舊,然而如今份不同,過往一切皆有不同。是赤子之心,奈何人心易變,故人相見,難免是人非。我不想要傷心,你知道該怎麼做。”
小雙伏:“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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