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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 六十七、巨舟浮海(上)

?六十七、巨舟浮海(上)

陸納既嘆不能按自己心意為擇婿,卻又說有一法子,只要陳之肯依他之言,就可以讓葳蕤下嫁,這自相矛盾之語讓陳之很是詫異,一時猜不陸納要說些什麼?

陸納凝目陳之,徐徐道:「葳蕤深於汝,非汝不嫁,我知子,實拗不過,我陸納只有這樣一個兒,豈忍傷心!只是世家大族婚姻都講究門第相當,這不是我一個人能一意孤行的,所謂名士放曠、特立獨行,其實也是有深切悲哀和無形拘束的,並不是真能肆意妄為,《周禮》雲『婚姻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婚姻事關宗廟和後世,所以葳蕤的婚姻不是我能作主的,這是整個吳郡陸氏的意向,聯姻即代表家族——」

說到這裏,陸納停頓了一下,語氣更緩道:「之亦深葳蕤,有不得葳蕤則終生不娶之語,我甚——」話鋒陡轉,問:「之可知前漢梁鴻、孟夫婦之事?」

之一聽陸納問的這句話,頓時明白陸納想說些什麼了,語「舉案齊眉」就是指梁鴻與孟夫婦,梁鴻是扶風平陵人,自家貧,但刻苦好學,有節,博覽無不通,而不為章句,豪門勢家慕其高節,妻之,梁鴻拒絕不娶,同縣孟氏有,貌丑而賢,梁鴻聘之,婚後,梁妻孟問:「常聞夫子居避患,今何為默默?無乃低頭就之乎?」梁鴻道:「諾。」乃共霸陵山中,以耕織為業,詠詩書,彈琴以自娛,后又遷居江東,居終生——

陸納以梁鴻、孟的故事來暗示陳之,陸納所言願意把兒陸葳蕤嫁給他,前提是陳之必須姓埋名、避居世外,這樣陸氏既不會因為與錢唐陳氏聯姻而損及聲譽,陸納也可以兒的心意,可以與陳之長相廝守,這雖非上策,亦有些自私,卻是不得已而為之,陸納知道以葳蕤的子,若最終與陳之睽隔分離,真的是會悒鬱而死的,所以願意以這種辦法來全這對有人,說起來要瞞過悠悠世人耳目也是極難的,只是陸納心切,苦思一夜,出此下策,今日召陳之來,出言以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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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陳之而言,這面臨重大抉擇,他陸葳蕤,與之偕老是他的夢想,也是他努力向上的重要力,而歸山林同樣是他所期的,偕豈不是很好的結局,但這需要一個太平盛世,而現在,江左貌似太平,其實危機重重,一旦發將玉石俱焚,陳知歷史走向,要他去居無異於釜中游泳的青蛙,釜中水尚清涼,暫時可以優遊,但釜底薪火漸旺,早晚水會沸騰,而且陳之並非孤家寡人,他有自己的親人、宗族,他不能為了一己之歡拋下他們不顧——

書房窗明幾淨,日從窗欞格穿照進來,在莞席上鋪著變形的格印,寂靜無聲中時流逝。

陸納看著陳之白皙俊的容,宛若墨畫的雙眉微蹙又揚起,軒軒朗朗,如朝霞輕舉,如此品貌,正是葳蕤良配啊,當下靜坐相候,等待陳之答覆。

半晌,陳之微微一笑,說道:「使君,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當今之世不比前漢,恐居而不可得,梁鴻、孟賃舂於吳,不也被吳人皋伯通認出來了嗎,陸氏大族,耳目眾多,此事難為也,何況使君有宗族之累,我亦負家族之,我葳蕤,我決不願委屈,這與私奔何異!我與葳蕤有三年之約,我希能三六聘迎娶我陳氏之門,門第雖森嚴,亦不是亙古不變的,請使君相信我能做到,當然,這也需要使君全。」

陸納聽陳之這麼說,心裏有些失,同時又到輕鬆,陳之說得沒錯,這事很難瞞得過去,若是事泄反而更損聲譽,不免有些慚愧,心道:「我一向沉穩,為兒之事竟如此心浮氣躁,反不如之冷靜——只是之是不是過於冷靜了?」當下一笑置之,說道:「偶然想起舉案齊眉之事,說說而已,不過既然之這般篤定,認為三年之定能娶我陸氏郎,我倒想聽聽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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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有些為難,躊躇未語,就聽得廊廡外陸夫人張文紈的聲音在問:「陳郎君在這裏?」

有小僮答道:「回夫人的話,陳郎君與家主在書房裏相談。」

陸納站起,低聲道:「你亦無把握對吧,唉,你是誤了我家葳蕤了!」

之道:「使君,晚輩很努力,若三年真不,願造巨舟與葳蕤避居海外。」

說話間,陸夫人張文紈已步書房,後跟著的是含的陸葳蕤。

之拜見陸夫人張文紈,又向陸葳蕤見禮。

陸葳蕤臉緋紅,白凈的額角微有些汗意,向陳之還禮,看了爹爹陸納一眼,走到爹爹畔端端正正跪坐著。

陸納道:「於醫道,今日請你來是為拙荊診治——文紈,你自對之說有何不適。」

陸夫人張文紈笑打量著陳之,問道:「之是昨日都的,何日回姑孰?」

之道:「奉桓大司馬之命,征祝英臺西府,大約要在建康盤桓十餘日——張姨有何貴恙,先不必說癥狀,且容晚輩先給你切一下脈。」

陸夫人張文紈把右手擱在書案上,陳之膝行而前,坐到書案另一側,調勻呼吸,右手三指搭在陸夫人右腕寸口上,覺脈如珠走盤,流利不定,又覺陸夫人氣頗旺,比上次在瓦寺為切脈時健旺得多,暗暗點頭,因問:「張姨是否覺得躁易倦、常常睡?」

陸夫人張文紈看了一眼坐在陸納邊的陸葳蕤,心道:「這都是你對之說的吧?」

陸葳蕤微微搖頭,心道:「我是對陳郎君——只對陳郎說張姨厭食、頭暈,並未說躁、睡,這是陳郎搭脈搭出來的。」

陸夫人張文紈點頭道:「是,總是覺得睡不夠,食不甘味,常覺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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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輕聲問:「天葵許久不至?」

陸夫人臉一紅,應道:「已遲二十日矣。」

之微笑起來,向陸夫人和陸納分別作揖,說道:「恭喜陸使君,張姨應該是有孕了。」

陸納瞪大眼睛,又驚又喜,再看夫人張文紈,張文紈含低頭,陸葳蕤則是喜不自勝。

之道:「張姨年已三十五,懷孕不易,需小心保養,勿使有失。」

陸納連連點頭,喜笑開。

張文紈歡喜自不侍言,原有的彷徨、憂慮霎時間煙消雲散,容煥發,神采奕奕,對陳之福了一福,雖未說什麼,但激之不言自明,上月二伯陸始還問起何時把四叔陸諶的子陸隆過繼為嗣,張文紈囁嚅不敢一言,現在有了孕,雖不知是男是,但不自的就氣壯了,對陸納道:「陸郎,這可都是之的良方之效,真不知該如何相謝——」

陸納道:「自當重謝。」

之豈敢居功,也不方便說什麼效勞分憂的話,客套幾句,便起告辭。

張文紈道:「之且慢,我上月畫了一幅蔦蘿圖,還要請你指教呢,葳蕤也畫了同樣的一幅。」便命侍婢去取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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