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相見歡
棗紅馬「紫電」輕捷有韻律地小步奔行,陸葳蕤側坐在鞍鞽上,一手抓著鞍鞽前端,一手按在陳之大上,揪著陳之袍,既張又興,全綳得僵——
陳之一手執韁,一手輕輕摟著陸葳蕤細圓腰肢,聲道:「放鬆一些,.」
陸葳蕤心「怦怦」地跳著,子側靠在陳之懷裏,腦袋抵在陳之鎖骨上,覺其堅而牢靠,心裏很踏實似的,歡喜不盡,又不已,嚶嚶道:「陳郎君,你怎麼這麼早就到了?」
陳之道:「我騎馬啊,我也是剛到,遇見板栗,知你到了,就來迎你——」說到這裏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陸葳蕤趕忙支起腦袋,轉頭著陳之問:「陳郎君你風寒了?」
陳之鬆開陸葳蕤的細腰,在靈蛇雙鬟髻上輕輕一撥,笑道:「你的頭髮拂到我鼻子,就打噴嚏了。」
陸葳蕤「格」的一笑,將頭一偏,擱在陳之肩頭,狡黠道:「莫不是『寤言不寐,願言則嚏』?」
這是《詩經.邶風.終風》裏的詩句,是寫一子哀怨不獲所。
陳之笑道:「終風且暴,顧我則笑,謔浪笑敖,中心是悼——我是怨男。」
陸葳蕤笑得不行,說道:「這是寫怨婦的詩。」
陸葳蕤笑得子,陳之摟著的細腰,覺得到上邊在起伏,手很想往上移一移,不過還是沒,說道:「這詩不適合我們——」因念道:「有同車,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孟姜,洵且都。有同行,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孟姜,德音不忘。」
這是寫男子迎娶心子的詩,陸葳蕤聽著陳之如他豎笛一般迷人的聲音念誦這首詩,心都要醉了,說道:「陳郎君,我心裏真歡喜,昨日看到阿彤帶來你的書,知你要來建康,我快活得夜裏都睡不著,真真的寤言不寐。」
陳之將溫的子往自己懷裏摟了一下,嗅著這郎上淡淡芬芳,說道:「我快活得睡著了,夢到了你,夢裏就是這樣,我們並騎遊覽風景,好象還在尋找一樣好的事。」
陸葳蕤道:「我也常常夢到陳郎君,起先都是很快活,都是我去陳家塢見你呀、在真慶道院見你呀,可是夢的最後往往很焦慮,好象陳郎君避而不肯見我,又或者到很遠的地方了,怎麼找也找不到,急得醒了,直口,慶幸原來是個夢。」
陳之微笑道:「我怎麼會不肯見你,一有機會回建康,我就想著儘快見到你。」
陸葳蕤甜甜道:「我知道,那只是夢嘛,我只是太想念陳郎君了。」
陳之道:「我也是,真想日日和你在一起,栽花種樹、遊覽風景,還有,生兒育——」
陸葳蕤臉一紅,記起一事,說道:「陳郎君——」
陳之道:「葳蕤也和別人一般稱呼我陳郎君嗎?」
「那,那稱呼什麼?」陸葳蕤臉兒紅紅問。
陳之道:「你自己想。」
陸葳蕤囁嚅再三,答答道:「那你——,郎。」
陳之汗,說道:「就陳郎吧。」
陸葳蕤「嗯」了一聲,道:「陳郎,我有一事要與你說,張姨這幾日不適,厭食、頭暈,張姨有些疑心是不是有孕了,不敢對我爹爹說,也不敢請醫生來看,怕又不是被人笑話,張姨聽說你要回建康,想請你為診治一下——」
陳之喜道:「好,明日我登門拜見陸使君,張姨這樣子很有可能是有孕,切莫胡吃藥。」
陸葳蕤也歡喜道:「若真是,那就太好了,我爹爹也要——」
陸葳蕤看到板栗走了過來,讓在路旁,滿臉堆笑,便想坐直子,但陳之手臂不松,就只好依舊歪靠著,臉上得發燙,不敢看板栗。
陳之道:「板栗,我帶葳蕤小娘子去遊玩一會,午前回來。」
板栗咧著笑,連連點頭,恭送陳郎君與葳蕤小娘子共騎而去,又聽蹄聲得得,冉盛騎著大白馬過來了。
板栗看著雄壯的冉盛武弁裝束,羨慕地問:「小盛,你做軍了?」
冉盛應道:「什長。」朝板栗一點頭,驅馬過去。
兩個月不見,板栗發現冉盛威武嚴肅了許多,而陳郎君依舊和煦如春風,心道:「這個小盛才當個什長啊,就會擺威風了,嘖嘖。」不過心裏服氣,冉盛的確威風,是做武將的材質。
陳之與陸葳蕤來到花臺下,陳之道:「半山上有鮮艷的花,我與你一起去賞看。」說罷先下馬,待要來扶陸葳蕤,陸葳蕤輕輕一,雙足已落地,笑靨如花道:「我對爹爹說出城就是來新亭賞呢。」
陳之道:「嗯,是實話。」
陸葳蕤抿著笑。
陳之將馬系在路邊一株香椿樹下,牽著陸葳蕤的手上山,低頭看著陸葳蕤的碧蘿,邊在足踝以上,顯然是刻意短以便行路的。
陸葳蕤見陳之看邊,想起那日去花山看寶珠玉蘭的路上陳之用棘刺為將子短、手指被刺出的景,心裏甚是甜,輕喚了一聲:「陳郎——」
陳之著這純郎玉一般的,盈盈眸子白里著微青,如孩一般純凈,不住湊過去輕吻了一下,然後好象若無其事地上山。
二人上到花臺,那叢叢簇簇、五六的藍、臘,還有六月雪、金桃、牽牛、蔦蘿,似乎比先前陳之看到時更為鮮艷盛放了,日照過來,葉翠花艷,清香浮。
若是以前,冉盛也會跟上花臺,但現在,他只是守在山下,著半山亭上神仙眷一般的陳之與陸葳蕤,心裏也很溫馨。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陳之與陸葳蕤並肩下山,兩個人遊興正濃,難得有這樣單獨相的機會,現在才是辰末時分,豈肯就此回城,陳之記得來路有一小湖,湖中荷花甚,便邀陸葳蕤再去賞荷花,陸葳蕤自是無不相從。
兩個人又騎上馬,陸葳蕤依然側坐,往南行去,冉盛隔著半里地遠遠地跟著。
行了一程,陳之道:「葳蕤,你分騎坐吧,我讓紫電跑快點,縱馬的覺很妙。」
陸葳蕤紅了臉,嚶嚶道:「不行的。」
陳之輕笑道:「無妨,掖著角墊著便可。」
「啊!」陸葳蕤不可抑,用頭抵著陳之鎖骨,輕輕的撞,嗔道:「你取笑人。」
陳之只是笑,不說話。
過了一會,陸葳蕤斂著容道:「陳郎,讓馬停一下。」
陳之便勒住馬,又聽陸葳蕤道:「你閉上眼睛。」陳之含著笑,閉上眼睛,提醒道:「轉時小心點。」又著左臂道:「可以扶著我的手。」聽得陸葳蕤「嗯」了一聲,過了一會,扶著他的手子轉側,方道:「好了。」
陳之睜眼看時,陸葳蕤已經背對著他分坐好,的碧蘿有六幅褶,很寬大,並不會因分坐而綳著,只是裾僅能遮蔽膝蓋,出緻緻的小,珠圓玉潤,曲線極,雖是暑天,依然穿著布,薄薄青履可見足趾的廓——
陸葳蕤雙手抓著鞍鞽,見陳之還不驅馬,催道:「快跑啊,陳郎。」
陳之笑道:「葳蕤是騎著我嗎,我快跑。」說著,手裏韁繩一抖,雙一夾馬腹,下「紫電」小跑起來。
陸葳蕤辯解道:「不是的,不是的——」但覺兩耳生風,那馬越奔越快,兩邊景飛快地後退,不有些頭暈,子向後靠在陳之前,耳畔聽陳之道:「葳蕤,閉上眼睛,會有種飛翔的覺。」
陸葳蕤依言閉上眼睛,風迎面刮來,馬蹄起落,縱躍甚快,後是陳之的膛,結實而寬厚,還有很親切的陳郎的氣味,倒是沒有飛翔的覺,只有與子偕老的刻骨銘心的——
奔出七、八里,但見左側一個數十畝大小的湖泊,水瀲灧,荷葉田田,紅、白的荷花艷滴。
二人下馬,沿湖岸緩行,雖是六月炎夏,但下了幾日的雨,又是午前,尚不灼人,在湖畔徜徉,並不覺得炎熱,只是二人四目視,意熱烈。
二人就在柳蔭下絮語、荷花湖濯足,歡樂時易逝,不知不覺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南道上一隊車馬行來,卻是郗超到了。
陳之便領著陸葳蕤卻拜見郗超夫婦,郗夫人周馬頭看著的陸氏郎,甚是歡喜,便邀陸葳蕤與同車。
陳之與郗超並騎前行,至新亭與陸氏僕從會合,陳之與陸葳蕤約好明日登門拜訪,便帶著冉盛、黃小統還有冉盛手下的十名西府士兵先一步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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