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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 二十八、各有風流兩不知

?二十八、各有風流兩不知

寺大雄寶殿建於昇平四年,大殿高五丈,坐北朝南,面闊五楹,進深四間,重檐歇山頂,黃、綠琉璃瓦剪邊,殿四周建有圍廊,以抹角石柱承托殿頂屋架,.

陸夫人張文紈和陸葳蕤帶著短鋤、簪花四婢跟著冉盛由側廊小門進大雄寶殿,今日天氣晴好,雖然殿門閉,但殿並不顯得暗,從鏤空的長窗穿照過來,織中,萬千浮塵飛舞——

大殿,就連獷的冉盛都不自的放輕了腳步,屏息凝神,這空曠的大殿讓人到一種宏大的莊嚴。

大殿正中供奉丈八高的釋迦牟尼佛像,結跏趺坐,左手橫置左足上,右手屈指作環形結「說法印」,這是佛祖說法的姿勢。

大殿東西兩壁有青布幔隔開,東壁布幔拉開一半,但並不見有人,只聽得布幔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陸夫人張文紈示意冉盛不要驚正在作畫的陳之,與陸葳蕤先要參拜佛祖,虔誠默禱——

忽聽西壁有人說道:「長康,帝釋天廓初,你來幫我看看,可有哪些需要改的?」

陸葳蕤芳心一,這清朗的聲音在聽來就好比綸音佛語一般,說的事和並無關係,卻就是覺得無端的快活。

東壁的顧愷之應道:「稍等,待我把這片褶畫完。」又道:「子重畫得實在是快,一丈多高的帝釋天就勾勒好廓了,我這維詰菩薩像才畫了上半——」

之笑道:「我天龍八部眾要畫八個,你才一個,不快怎麼行!」

顧愷之道:「不然,我還要畫維詰菩薩邊的羅漢、侍者,總計十一人,比你還多。」

之道:「我是邊學邊畫,最後著渲染時還得你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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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愷之笑道:「何妨請陸小娘子來助你,是張安道先生弟子,自然於用。」

之卻道:「過幾日張安道先生也要進京,張氏郎更是家學淵源,就請來相助長康,省得你畫得太辛苦。」

顧愷之哈哈大笑,說道:「子重敢請陸小娘子來助你壁畫,我就敢請張彤雲來。」

顧愷之本就是天真爽朗之人,在好友陳之面前更是隨意,直呼未婚妻張彤雲之名。

陸夫人這時已從佛前站起,聽了顧愷之的話,便轉頭看著陸葳蕤,邊含笑,意帶揶揄。

張彤雲是張文紈的從侄,陸葳蕤也是認識的,而且還頗有,知道四月十五是顧愷之與張彤雲的婚期,現在聽顧愷之這般取笑,陸葳蕤暈紅雙頰,輕輕咳嗽了一聲——

顧長康即問:「誰人在此?」

冉盛應道:「小郎君、顧郎君,是陸小娘子在此。」

「啊!」陳之並未如何吃驚,顧愷之驚得差點從梯架上掉下來,原以為大殿上只有他和陳之兩個人,沒想到陸氏郎會悄然到來,顧愷之窘甚。

竺法汰的首徒曇壹從側門走了進來,向陸夫人合什施禮,便去開殿門。

短鋤奇道:「咦,道人不是說不開殿門的嗎!」

曇壹有些尷尬,支吾道:「開門讓大殿亮堂一些,以便兩位檀越作畫。」

殿門敞開后,站在曇壹邊的短鋤就看到殿外廊下立著兩個人,這兩個人顯然是等候開門殿的,左首是個年約四旬的婦人,量中等,態有些發福,容貌卻還娟秀,眼神清亮,含著笑,給人一種優雅從容、爽朗豁達的覺——

在婦人右側,一位二十芳華、高挑纖瘦的郎娉婷而立,梳著盤雲髻,著典雅的曲裾襦,方領、襟下達腋部,旋繞於後,湘綺為下,紫綺為上襦,束腰旋繞,更顯態綽約窈窕,容素雅,未施脂,微挑的雙眉顯得很有神采,眼眸細長,鼻樑秀廓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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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鋤心道:「這誰家郎,量可真高啊!」轉念一想:「這般華貴,定是大族眷,而且一定布施了瓦寺不的香火錢,所以這勢利和尚才將殿門打開讓們進來,而我家夫人和小娘子卻要小盛說才得以從側門進來,真是太氣人了!」

短鋤使勁瞪了曇壹一眼,走回陸葳蕤邊,氣咻咻的意甚不平。

廊外的謝道韞輕輕扶著三叔母劉澹正上殿,一眼看到陸葳蕤,頓時躑躅不前,霎時間心裡象被銳利之狠狠地刺了一下,心想:「和尚關了殿門原來是好讓陳之與陸葳蕤相會,我卻自以為善辯,說服和尚打開殿門,冒冒失失闖進來,我了什麼人了!」

一時間謝道韞心裡難、尷尬、恥、自傷……中心悱惻、百集,恍然間有天地蒼茫、人生無味之這麼興緻前來瓦寺、搖鼓舌說服和尚開門,看到的卻是先一步到達的、無比的陸葳蕤,這真好比當頭一擊,若不是心孤傲堅強,真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謝道韞是第一次高髻釵簪、曲裾襦來見陳之,心思自然與男裝祝英臺時有些不同,以祝英臺的份與陳往時,與陳之知音相契、惺惺相惜,相約終生為友之意也是真誠的,並沒有要與陸葳蕤爭陳之的用心,以謝道韞的高傲,不屑做這樣的事——

今日淡掃蛾眉、釵簪前來,心總是有些異樣的,沒有了男裝祝英臺的從容和灑,那日三叔母劉澹說的「阿元,你太孤傲了,其實子賞識男子,不就是喜歡嗎?」當時否認,三姑母說,其實是真覺得自己並不是喜歡陳之,因為喜歡某樣東西往往就想據為己有,而對陳之並無這樣的心思,只是與陳往讓心中歡喜、看到陳之通過努力引領家族一步步崛起就很為陳之高興、想著世上還有陳之這樣一個人就有天涯比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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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喜歡那又是什麼呢?謝道韞自己也不甚明了!友?嗯,也是有的,可是又不完全象友誼啊,不然現在也不會這麼難了!

謝安夫人劉澹正要邁步上殿,邊的侄謝道韞卻立定不走了,不免有些奇怪,側頭詢問:「阿元?」見謝道韞面有異,這種赧、尷尬的神謝夫人劉澹是第一次在侄謝道韞臉上看到,道韞聰慧機智、事明快,何曾有這樣局促難堪的時候!

謝夫人朝大殿上去,見佛前俏生生立著一個清純秀郎,這郎盈盈雙眸也正看著二人,謝夫人劉澹不是心思遲鈍之人,當即有悟,悄聲問:「元子,這就是陸氏郎?」

謝道韞善能控制自己的緒,這時已經從最初的錐心一痛中緩過神來,微笑應道:「是。」

謝夫人劉澹再向陸葳蕤看去時,陸葳蕤已經微笑著遙向施了一禮,那種溫婉之態真是我見猶憐啊,謝夫人點頭致意道:「是陸小娘子?」心想:「詠絮謝道韞、花癡陸葳蕤,並稱江東二,這個陸葳蕤論容貌倒是比我家阿元還麗三分,我家阿元太高了、太瘦了,但論才學,漫說是子,就是男子也有人能及得上我家阿元啊。」

那日會稽王嫁,陸葳蕤就見過謝道韞一面,知道這是謝氏郎,雖只驚鴻一瞥,但印象極深,而且那種似曾相識的覺讓陸葳蕤非常奇怪,只是怎麼也記不起以前在哪裡還曾見過!

陸葳蕤走到門檻前,含笑點頭道:「是,晚輩陸葳蕤。」又向謝道韞施禮道:「謝姐姐安好。」

謝道韞微笑著還禮,說道:「前日為新安郡主助嫁,就曾見過陸妹妹,這位是陸夫人吧?這是我三叔母——」說著向陸夫人張文紈萬福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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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夫人張文紈與謝夫人劉澹相互見禮,陸夫人稍微有些尷尬,陳之與陸葳蕤之事傳得沸沸揚揚,陸氏家族強烈反對這門婚姻也是盡人皆知的,而現在卻帶著葳蕤來佛寺與陳之私會,而且還是關著殿門,現在被謝安夫人劉氏撞破,實在有些慚愧和憂慮,前幾日去東安寺遇見王羲之夫人郗璇,這瓦寺又遇到謝夫人及其侄謝道韞,這樣下去,幫著葳蕤與陳之相會的事早晚會被二伯父陸始知道,那時只怕二伯陸始真會著夫君陸納休——

謝夫人劉澹直言道:「聽聞瓦寺作壁畫,我侄道韞素書畫,特來觀。」

陸夫人道:「那就請殿來看吧,我也是來看壁畫的,有布幔遮著,尚未見到。」

謝夫人轉頭問謝道韞:「阿元,還有話說否?不然等下進殿可不許說話了。」

謝道韞搖頭道:「無話可說,拜佛觀畫之後便離去。」

謝夫人劉澹向張文紈解釋道:「陸夫人不知道吧,方才這道人不肯開殿門,好容易求得他開門,卻又讓我們進殿不許說話——」

曇壹合什道:「是小僧失禮了,不過還是要請諸位善信說話輕聲些,莫驚擾到作畫的兩位檀越。」

方才陳之聽到冉盛說陸葳蕤到了,便從梯架下來,在殿角銅盆里清洗手中墨污,隨即聽到殿門打開,陸葳蕤與謝道韞說話,謝道韞並未掩飾其聲,想必不是男子裝扮,葳蕤以前在吳郡見過那個祝英臺,該不會認出謝道韞就是祝英臺吧?

之將青布幔拉開,說道:「曇壹師兄莫要阻攔信眾隨喜,我這帝釋天廓初,正要請人看看有何改進之。」走過來向陸夫人張文紈施禮道:「陸夫人於畫技,請指點一下晚輩。」又向謝安夫人劉澹行禮:「見過謝夫人。」稍一遲疑,又作揖道:「曾聽謝度言謝氏娘子學畫於剡溪戴安道先生,也請謝氏娘子不吝賜教。」

謝道韞渾不自在,還禮道:「豈敢,特來觀學習。」說話時帶著鼻音,差點忘了現在不是祝英臺了。

謝夫人劉澹冷眼旁觀,察覺陳之與阿元二人的神都有些異樣,看來阿元未對說實話,阿元說陳之並不知子,而現在看來,陳之是知道阿元扮男裝的,而阿元心裡也明白,二人裝著互不相識——

之覺得這樣的場面讓他有些不適,這謝安夫人眼神炯炯,好似明察秋毫,而顧愷之卻還躲在青布幔后不出來,便對冉盛道:「小盛,去請顧郎君出來幫我看畫。」

冉盛到東壁去一看,顧愷之還在那使勁洗手,便低聲音道:「顧郎君,我家小郎君請了陸小娘子來了,顧郎君何時把張小娘子請來?」

顧愷之失笑,搖著頭走出來,向陸夫人張文紈行禮,又見過了謝夫人,見到謝道韞,顧愷之也覺得有些眼,不過沒敢多看,侍立在陸夫人旁。

吳郡四姓顧、陸、朱、張,兩百年來錯聯姻、盤錯節,陸氏與顧氏近三十年來惡,不相往來,但往往陸氏的姻親也是顧氏的姻親,真可謂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現在顧愷之娶張文紈的從侄,張文紈前些日子還與陸納商量要不要去賀喜,陸納頗為難,這是父輩的恩怨,還得請二兄陸始拿主意。

之道:「謝夫人、陸夫人、長康,來指點一下我的帝釋天畫像。」一面命冉盛將梯架移開,出西壁上勾勒好廓的一丈多高的帝釋天畫像,這帝釋天面如子,飾寶冠瓔珞,著天,手持金剛杵,氣勢不凡——

之純以墨線勾描,如蛛網,筆勢如春蠶吐,初看平易,細看則六法兼備,很見功力。

之又把那幅紙本《八部天龍像》展開來,此畫陸夫人早已看過,謝夫人劉澹、謝道韞還有陸葳蕤都是第一次見,便一起過來細賞。

謝夫人細問八部眾名稱和來歷,陳之一一回答,看謝、陸二郎,並肩觀畫,喁喁細語,似頗相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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