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敵五百步!」
前方傳來了俔的聲音,張骨都聞言,立刻做出了判斷,下達命令:「準備離合戰!」
「諾!」司馬們大聲應命,然後將命令傳遞給下面的隊率、什長。
自從漢家發明了馬蹄鐵和馬鐙以及馬鞍,並將之大規模的裝備到漢軍騎兵之中后。
騎兵這一兵種就被重新定義!
騎兵的戰,更是迎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在馬邑之戰以前,全世界人的心深,騎兵最強的戰,就是兩翼包抄。
這是數百年前,歐陸的第三次迦太基戰爭時期,由迦太基最偉大的軍事家漢尼拔將軍所創造的戰。
迦太基騎兵在漢尼拔手中,屢次在羅馬的軍團方陣之前,使用兩翼包抄,將看似強大不可一世的羅馬軍團打的潰不軍。
此後,這一戰就為了騎兵的象徵和代表。
無論是在東方,還是西方。
騎兵在面對嚴正以待的敵軍步兵重兵集群時,就以兩翼包抄戰來襲破。
至於騎兵與騎兵之間的戰鬥,則要嘛是正面對沖,要嘛則是千里遠遁,明哲保。
不是因為人們不想用騎兵進行更多活,並賦予這一兵種更多任務。
而是因為……
當時的騎兵,只能做到這些任務。
甚至,能夠完以上任務的騎兵都是銳,都是王牌!
大部分的雜牌騎兵,甚至連騎兵對沖戰都不能掌握。
至於兩翼包抄這種需要配合和默契的高級戰,更是只有極數的騎兵部隊可以運用自如。
這有些類似在後世的燧發槍時代,能夠排著隊互相槍斃的,一定是銳!
不是銳,想玩排隊槍斃?
門都沒有!
排隊槍斃,不是排隊送死,也不是賭命。
不然,英國龍蝦兵也不會被傳的那麼神乎其神了。
不過,即使是在有了馬鐙和馬蹄鐵、馬鞍后,騎兵的戰發展也並非一帆風順。
就以漢軍為例,馬邑之戰的時候,漢軍的騎兵集群,特別是輕騎兵集群,主要戰依然是沿用的從匈奴人學來的騎兵對沖和兩翼包抄戰。
甚至就在當時的匈奴貴族眼裡,漢朝騎兵的戰和陣型,就像一個在努力模仿大人模樣的小孩子。
若非有了甲騎兵和其他裝備優勢,馬邑之戰,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但到了高闕之戰時,漢軍的騎兵戰就大大富起來了。
在戰爭長起來的軍和廣大參謀,為漢軍騎兵量打造了多種戰。
譬如義縱所部突破梓嶺,疾馳鴻鵠塞時,在半個月,漢軍騎兵行軍一千里,平均每日行軍接近一百里,相當於後世的日行軍三十公里。
無疑,這現了漢軍騎兵的遠距離作戰能力。
而郅都所部在河之戰時,更玩起了步騎協同這樣的高難度戰。
等到燕薊之戰後,漢軍騎兵的戰,就更加多樣化了。
野戰騎兵部隊,甚至基本都能做到協同陌刀兵和弓弩部隊作戰。
步騎之間的配合漸漸。
義縱統帥的騎兵,多次在郡兵的弓弩火力配合下,完了殲滅匈奴騎兵的任務。
時至今日,長城一帶,特別是各主力野戰兵團的騎兵,其步騎協同作戰能力,基本,完全備了與步兵協同作戰的能力。
但在安東地區,騎兵的發展,卻呈現了另外一種趨勢。
因為安東地區,漢軍獨大,沒有對手。
唯一能夠稍微對漢軍構挑戰的鮮卑和烏恆兩部,也在漢軍強大的實力和漢家商人的糖炮彈之下,跪下來唱征服。
是以,安東的漢騎需要面對的環境,本就不是如何協同龐大的步兵集團作戰。
而是如何最大限度的發揮騎兵的全部優勢。
花最小的力量,達到最大的作戰效果。
畢竟,安東地域遼闊,僅僅一個西部都尉,其轄區就已經是方圓上千里,雖然很多地方都是荒原和冰原以及原始森林。
但是,其轄區之中,有許多重要資源地,需要保護。
另外,隨著派遣制度的興盛,無數原本為了黃金來到安東的遊俠們在發覺自己在淘金河競爭不過那些威名赫赫或者手段層出不窮的巨頭和大能后,將目瞄向了冰原深的各種野人生番。
為了五銖錢,鋌而走險的遊俠們,群結隊的出塞。
他們有些得到了都護府的許可,可以合法捕奴。
但絕大多數,都是三五十人一夥的非法捕奴隊。
都護府和府,對此也是睜一隻閉一隻眼。
畢竟,與其讓這些傢伙在地方上酗酒鬧事,為非作歹甚至作犯科,不如讓他們把力發泄到安東以東的無垠冰原和西部的廣闊群山。
而隨著捕奴隊越來越多。
一個問題被擺在檯面上:多數捕奴隊只是三五十人至多不過百人的小團,而他們的目標則通常是數百口甚至上千口的生番部族和野人部落。
對手雖然無論裝備還是技戰,都遠遠不如捕奴隊的英雄好漢們。
但是,人數的優勢,足以彌補一切。
就算打不過捕奴隊,靠著人數優勢,對方也足可自保。
甚至說不定,反殺膽大妄為,不自量力的英雄豪傑們。
在這樣的況下,捕奴隊的『好漢們』,只能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尋找解決這個難題的辦法。
而他們也確實找到了解決之法。
既最大限度利用自己的裝備優勢和遠程火力優勢。
在通常況下,當捕奴隊發現了一個野人部族后,他們一般都會選擇擾。
以此迫這個部族派出他們寶貴的武力來反抗。
當然敵人出來阻截或者對抗,捕奴隊則趁勢撤退。
倘若敵人不追擊,那就持續擾,直到敵人忍無可忍,在冰原追逐捕奴隊。
若是敵人追擊,則帶著他們來到一個早已經選定的戰場,利用設下的埋伏消滅之。
若敵人既不追擊,也不選擇對抗,而是選擇撤退。
那就如附骨之疽,尾隨其後,利用遊俠們所裝備的角弓和強弩游其殿後武力和側翼的人馬。
主要對付其馬匹、牲畜。
直至將敵人到絕境,只能投降。
整個過程一氣呵,行雲流水,讓人嘆為觀止。
很快這種戰法就從捕奴隊,傳到了軍隊。
護濊軍的輕騎兵們,很快就從遊俠們手裡學到了整個戰法,並將之發揚大。
這就是離合戰。
所謂離合戰,其實就是最大限度的利用漢軍的優勢。
包括程、速度以及機和紀律。
遇敵,基本不會與之正面搏,甚至不會給敵人接自己的機會。
利用漢軍騎兵的高速度和高機以及漢軍騎兵裝備的角弓的程和漢軍騎兵的,在遠距離上,消滅敵人。
當然,這只是這種戰的簡單版。
不過,那是在對付佔有絕對優勢的敵人才會使用的方法。
那已經不是戰,而是一種戰略了。
此刻,漢軍騎兵以極高的速度,朝著林胡騎兵的正面衝來。
奉了儋林蟄命令的一支林胡騎兵則放棄被他們纏住的烏恆人,朝著漢軍衝來,意圖阻攔和糾纏住這一支漢軍。
領頭的骨都侯斜奴著朝著自己飛馳而來的漢騎。
在這個距離,他甚至已經能看清楚對面的漢軍騎手的容貌和裝扮了。
莫名的他的心中忽然一,彷彿遇到了洪荒巨一般。
「怎麼可能!」斜奴努力的一甩頭,企圖將心的恐懼甩出去:「這些漢騎至多不過九百騎,而我則足足有接近兩千騎,縱使不敵,也應該可以纏住和拖住他們吧?」
此刻,兩軍距離已經不足五十步。
斜奴知道,漢朝人馬上就要與他的軍隊正面相撞,他立刻揮舞起自己手裡的那柄流星錘,大吼道:「準備接敵!」
……………………
幾乎是在同時,張骨都冷靜的將手舉了起來,喝道:「全軍離!」
數位相隨的親兵,將裡含著的哨子吹響,尖銳的哨聲,傳遍全軍。
此刻,漢軍騎兵與林胡騎兵相距已經不過三四十步。
這個距離,是漢軍角弓的最佳程。
在這個距離上,角弓的弓矢殺傷力最大,同時準確最高。
在對面的林胡人驚恐的目中,漢軍騎手紛紛舉起自己的角弓,張開弓弦,瞄準前方,同時,整個部隊的所有在騎兵在這一時刻完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作——他們忽然將戰馬調轉馬頭,向後奔走,與此同時,他們鬆開了被手指的扳指拉的弓弦。
鏘!
弓弦的震聲,如雷霆一般奏響。
麻麻的箭雨,像長了眼睛一樣,急敵人。
在這一刻,漢軍的訓練果,得到了最大現。
在過去三年,這支騎兵無論颳風下雨,還是雷鳴電閃。
每日都必定進行了騎訓練。
他們每天都要聯繫開弓三百次,平均一個士兵三個月就用廢一把角弓,每兩年累死一匹戰馬。
除了日常訓練,張骨都還帶著他們,進冰原,以圍獵甚至和遊獵生番野人練兵。
他們曾經在荒山宿,在冰雪之中前行。
他們曾經殺虎豹,圍獵巨熊,也曾經與野人生番,競技於廣闊天地。
艱苦的訓練和日以繼夜的磨礪,造就了他們非凡的騎和以及驚人的默契。
當他們出現在戰場的時候,就是他們的敵人的末日。
因為,他們的戰,正是千年後,縱橫世界的蒙古輕騎兵賴以為無敵的戰。
驚人的、親的配合以及嫻的騎,聯合在一起,組了一個無解的公式。
莫說林胡人還停留在舊騎兵時代,恐怕縱然現在幕北的匈奴主力騎兵,遇到了這樣一支漢軍,除了飲恨沙場,沒有第二個下場!
…………………………
「小心箭襲!」斜奴高喊出聲,立刻下意識的將伏在戰馬上,盡量保持姿態,以此防敵人的箭雨。
其他林胡騎兵,也在這個剎那,像耍雜技一樣,在馬背上做出了種種驚人的反應。
甚至有人立刻將左傾,與馬背平行。
畢竟,林胡人是以尹稚斜死後,其幕南親信和死忠為骨幹組的勢力。
他們可能沒有跟上時代,但是,長久以來磨礪的技和反應都還在。
特別是斜奴麾下的這支騎兵,他們是尹稚斜留守在南池的殘部為骨幹組的。
曾經何時,他們也曾經是顯貴的大人,讓幕南各部聞風喪膽的勇士。
可惜……
他們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
因為,漢軍的目標,從來就不是人。
而是……
他們的戰馬!
篤篤篤!
準確而強勁的弓矢,確無比的將一匹匹戰馬中。
這一次漢軍騎兵的箭矢攻擊的命中率,高達六!
這主要是林胡騎兵本不知道漢騎的目標,他們下意識的以為,漢軍的目標是他們。
他們完全沒有考慮過,漢軍會盯著他們的戰馬下手。
在過去,草原部族的戰爭,也不會盯著戰馬下手。
那就跟中國戰,再殘暴的軍閥,一般也不會對農田和渠道下手是一個道理。
馬匹,是所有引弓之民的家和食來源。
引弓之民就是馬背上的民族。
對於馬的,無比深厚。
最殘暴的酋長也不可能針對戰馬下黑手。
過去,中國缺馬,中國軍隊也不會死盯著敵人的馬匹下手,甚至會儘可能的保護敵人的戰馬。
所以,此刻,林胡騎兵陣列人仰馬翻。
數百匹戰馬瞬間嘶鳴著倒塌,將它們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並且將整個陣列破壞。
「再來!」張骨都來不及觀測戰果,他勒住戰馬返繼續加速。
離合戰的特點就是持續不間斷的箭雨打擊,直到敵人崩潰或者忍不住追擊自己。
而一旦敵人做出以上兩種選擇,那麼他們的末日也就將來臨。
張骨都所部的戰馬,是選用了由烏孫馬和繳獲的匈奴馬雜而來的馬種。
最大的特點就是耐力超強,它們可以承長達一個時辰的高強度奔襲,並且可以在低強度的運中持續奔跑一天。
同時,它的速度,至在現在,是比林胡人的騎兵的戰馬要快很多很多的。
換句話說,在漢軍面前,林胡騎兵本就是一個不對稱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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