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的靜沒有驚醒朱軍,呼嚕聲依然響著。
陸玄站在影,看著那張睡的臉,殺意陡生。
是白日與大魏將士廝殺太累,才睡得這麼香吧?
盡管是他主提出赦免朱軍投敵叛國之罪,但不代表他覺得這個人值得原諒。
只是很多時候,個人只能放在一旁。
陸玄一步步靠近,手捂住朱軍的。
朱軍雖在睡,一瞬間還是睜開了眼。
他的眼睛瞪銅鈴大,就要掙扎。
陸玄拉下遮面黑巾,出真容。
朱軍愣了一下,認出陸玄。
這幾日陸玄的驍勇早已深人心,無論是魏兵,還是齊兵。
而朱軍是早就認識陸玄的。
不,更準確地說,他先留意的是陸玄的弟弟陸墨。
他的兒阿圓不知在他耳邊念了多回陸二公子。
陸二公子俊無雙,陸二公子清風明月,陸二公子驚才絕艷……
他甚至考慮去向國公提親,被夫人阻止。
夫人說陸墨的母親,那位國公世子夫人不是好相與的,阿圓嫁過去恐怕會難。
他有四個兒子,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兒,平時罵一句都舍不得,憑什麼到別人家氣呢?于是打消了提親的念頭。
“朱將軍,我來找你談談。”
年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朱軍從痛失到投敵叛國,經歷了大風大浪,最初的震驚后很快就平靜下來,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同意。
陸玄松開了手。
“陸大公子好膽量,竟然孤深敵營。你可知道,只要我喊一聲,就會沖進來無數將士,任你翅難逃。”
“朱將軍若是要喊,剛剛就喊了,而不是對我說這些。”陸玄語氣波瀾不驚,“以我一人之力,確實難敵千軍,但真的到了那一步,相信讓朱將軍陪我還是能做到的。”
朱軍盯著陸玄,冷冷出聲:“你以為我怕死?”
“朱將軍死都不怕,為何急慌慌投靠北齊?難道不是見大魏勢弱,另謀出路——”
“放屁!”朱軍聲音陡然高了起來,怒容滿面。
帳篷外的守衛聽到靜,揚聲問道:“將軍有事嗎?”
“沒事。”朱軍把守衛安住,眼含怒火盯著陸玄,咬牙切齒道,“是那個狗皇帝為了長生害死了我寶貝兒,我為何還要為那個狗皇帝效命?”
陸玄語氣更冷,微勾的角著譏誚:“所以你就叛國,對同袍舉起屠刀?那你可想過,這些將士也是別人的寶貝兒子?”
“別給我講那些大道理,總之我不會讓害死我兒的人好過!”
朱軍說得滿不在乎,陸玄卻從他急促的語速中聽出了一狼狽。
誰又能完全不在乎呢,只不過比起投敵叛國的罵名,這個人更在乎兒。
朱軍不怕死,不怕罵,他一心想的是替報仇。
這反而好辦了。
陸玄定定看著他,一字字問:“朱將軍,你確定是皇上害死了令?”
朱軍一怔:“你什麼意思?”
陸玄眼神著無奈:“你就沒想過,這是北齊的謀,害死令的兇手是他們!”
“不可能!”朱軍未加思索否認。
陸玄挑眉:“朱將軍這麼急著否認,是不敢接真相嗎?因為一旦真相如我所言,你的所為就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小子,你不必激將,你憑什麼說害死我兒的真兇是齊人而不是狗皇帝?”
“很簡單,令超齡了。”
朱軍皺著眉,聽陸玄說下去。
“還記得因為雪丸鬧得沸沸揚揚的梅花庵庵主嗎?沒有死,而是被接進了宮中,替皇上制作長春丸。”
“長春丸?”
“對,長春不老,永江山。”
“狗皇帝!”
“是狗皇帝沒錯,卻不是害死令的真兇。無論是梅花庵害的尼僧,還是宮里宮外失蹤的,們有兩個共同點,一是都很,二是都是十三歲。令或許符合第一點,但絕不符合第二點。朱將軍,符合條件的萬千,皇上為何要對令下手?是龍椅坐膩了,著你造反?”
“你說這些,又有什麼證據?”
陸玄笑笑:“那位梅花庵庵主已被皇后控制起來,我聽說尊夫人有段時間常去梅花庵吃素齋,是見過梅花庵庵主的,只要一見便知我沒有哄你。”
慶春帝死的消息傳回京城,皇后的旨意自然形同虛設,陸皇后第一時間便把梅花庵庵主掌控住,留待以后問罪。
“北齊就是利用這一點害死令,嫁禍皇上,好你造反。”
朱軍變了臉,盡管心深有了搖,卻如陸玄所說,不愿輕易相信。
陸玄知道要下一劑猛藥,心一橫道:“朱將軍覺得,令看到什麼人會不顧與好友約見匆匆追去?”
朱軍沒有吭聲。
“我猜,那個時候看到了我二弟陸墨。”
朱軍眼睛驀地睜大。
“朱將軍應該知道北齊拿我和二弟份做文章的事,那個時候我二弟被齊人控制著,齊人定是以他為餌,殺了令!”
“我殺了你!”朱軍目眥盡裂。
陸玄面平靜:“朱將軍要報私仇,等大魏度過這場劫難我定然奉陪。但你若認錯了真兇,為臭萬年的賣國賊,令不會瞑目的。”
年看著朱軍,語氣冷決:“令一定不會瞑目的!”
“那只是你猜!”朱軍氣急敗壞,心慌意。
陸玄盯著他:“朱將軍心中明白,這才是真相。難道你一時糊涂走錯一步,就要繼續錯下去?”
朱軍久久無言,額角青筋冒起,大滴大滴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炎熱的天氣,這卻是冷汗,冷得他骨頭疼。
陸玄沒再說下去,靜靜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朱軍啞聲道:“你走吧,我當你沒來過。”
陸玄平靜問:“朱將軍死都不怕,還怕回頭麼?”
“你懂什麼!”朱軍語氣含怒,不知是氣陸玄,還是氣自己。
他不怕死,可他還有家人。
陸玄把赦免書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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