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的氣氛悄悄松弛下來。

　要是林嘯還沒去，那還糾結的，既然徹底來不及阻止了，還能怎麼辦，等謝郎中來唄。

　他們不愿得罪韓首輔不假，好歹也是高，倒不至于被首輔大人的名頭嚇死。

　其中大理寺卿是韓首輔那邊的人，到底忍不住說了一句：“年輕人行事莽撞了，怎麼能不請示上就行呢？”

　其他人沒吭聲。

　朱卿就是馮尚書為了避嫌退出三人查案小隊后頂替上來的，要是查來查去查到韓首輔頭上，朱卿就尷尬了。

　謝志平被帶到幾位員面前時，臉鐵青：“有事不能明日說嗎？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要我來衙門！”

　“事急從權，還謝郎中見諒。”楊侍郎客氣一句。

　楊侍郎為刑部左侍郎，乃是正三品實權高，謝志平一個小小郎中卻毫不怵。

　原因很簡單，謝志平是韓首輔的小舅子，而韓首輔是當朝文第一人，皇上最重的大臣。

　“到底什麼事啊？”

　“是這樣——”

　“大人，不如讓下來問吧。”陸玄突然開口，打斷楊侍郎的話。

　再讓楊侍郎這麼客氣下去，謝志平底氣更足，就更難問出來了。

　楊侍郎先是一愣，而后點頭。

　這種燙手山芋丟給年輕人正好，年輕人要是捅出簍子來，畢竟年輕嘛。

　“今日戚編修與你見面，說過什麼？”陸玄盯著謝志平，開門見山問。

　戚書強在翰林院任編修一職。

　他沒有問今日謝志平是否與戚書強見過面，而是直接以見面為前提問起。

　謝志平愣了愣，才道：“你瞎說什麼，我不認識戚編修。”

　陸玄微微一笑：“日頭都落山了，謝郎中該不會以為我們平白無故請你過來問話吧？今日晌午你與戚編修面，有人親眼瞧見了。”

　帶謝志平過來的林嘯默默站在不惹眼的地方，聽了這話微微揚眉。

　不得不說，陸玄很會說話。

　年笑意淺淡，神從容，帶著十足的自信。

　在那雙清亮烏黑的眸子注視下，謝志平猶豫了一瞬，承認了：“見過又怎麼了？”

　這麼多大人看著呢，這小子說的顯然是真的，那他死不承認多沒面子。

　“戚編修死了。”

　謝志平神沒有多變化：“你是什麼意思？他死了問我做什麼？”

　陸玄定定看著他：“戚編修死于謀殺，而他生前見的最后一個外人是謝郎中，難道不該問問麼？”

　幾位員一聽，齊齊看向楊侍郎。

　之前林嘯去戚家抓人，回來只說戚書強上吊死了，沒聽說是被人害死的啊。

　難道戚書強不是畏罪自盡，而是另有？

　楊侍郎一臉淡定，心中罵娘：到底是自殺還是謀殺，林嘯這小子怎麼沒個準信呢？

　不對啊，小林還是很靠譜的。

　難不是他聽錯了？

　楊侍郎暗暗懷疑著自己，自然沒辦法給其他人什麼反應。

　其他員一見楊侍郎高深莫測的表，越發云里霧里。

　謝志平卻變了臉：“不可能！”

　陸玄輕笑：“謝郎中先說不認識戚編修，聽聞戚編修死訊又如此篤定他不是死于謀殺，能說說原因麼？”

　“你這小子不要太過分！”謝志平不傻，聽出這話的指控登時跳腳。

　陸玄眼神微冷：“謝郎中搞清楚，我是以刑部員的份請你配合調查科舉舞弊案，而科舉舞弊案是皇上下旨徹查的。謝郎中現在是以戶部郎中的份與我這麼說話，還是以首輔大人妻弟的份與我這麼說話呢？”

　不是依仗韓首輔份麼，那干脆挑明好了。

　謝志平一下子被問住了。

　從來都是他對別人說“你知道我是誰”，再亮出姐夫名號。

　當然，這種話他多年沒說了。

　放眼京城，但凡算個人的，誰不知道他的靠山是誰呢。

　萬沒想到亮明靠山的話由對方先說出來。

　朱卿趕給謝志平使了個眼。

　這話就是陷阱，以戶部郎中的份這麼說話，那就是藐視皇命，以首輔大人妻弟的份這麼說話，那就是以勢人。

　放在平時無所謂，或者換個人無所謂。

　可這是在衙門里，他們都親眼看著，陸玄又是國公長孫，皇后的親侄子，謝志平怎麼說都不合適。

　收到朱卿的暗示，謝志平沒接陸玄的話，冷著臉道：“我只是覺得他不可能死于謀殺。晌午他找我喝茶，是請我幫忙找我姐夫替他求。我怎麼可能幫這種忙，這不是給我姐夫惹麻煩嘛，就一口回絕了，當時他失魂落魄走了。”

　說到這，謝志平停了停，角掛著一笑看著陸玄：“他分明就是知道沒辦法罪畏罪自殺，呵呵，誰會害他一個小小編修。”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

　他還記得戚書強坐在對面絕惶然的模樣。

　戚書強問他該怎麼辦，他笑呵呵說：“你可以放心去，會有人照顧好你的妻兒。”

　戚書強聽了面若死灰，枯坐了好一會兒，連招呼都沒和他打就走了。

　他肯定戚書強回去后會自盡，所以才在這小子說戚書強死于謀殺時這麼驚訝。

　“謝郎中如此了解戚編修，看來二位很絡了？”

　謝志平面不屑：“誰和他絡，他是知道大禍臨頭，這不想走門路嘛。”

　“不絡就能把謝郎中約出來喝茶？”陸玄平靜反問。

　謝志平一滯，越發覺得陸玄不好對付。

　朱卿忙開口：“依本看，戚編修的死與謝郎中毫無關聯，本覺得謝郎中可以回去了。”

　“下不這麼認為。”

　年冷的語氣令朱卿暗暗皺眉。

　楊侍郎是不是糊涂了，這樣的案子怎麼讓這小子參與了進來。

　陸玄盯著謝志平，緩緩道：“人在大難臨頭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最信賴或者認為最能幫上忙的人。今日晌午戚編修向上峰告了假，第一時間去見的就是謝郎中，倘若謝郎中不給個合理解釋為何對戚編修來說這個人是你，那我只好親自去向姑父說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