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個清楚?
楊氏仿佛被澆了一盆冰水,從頭頂冷到腳底。
一個尚書府的當家太太,大庭廣眾之下與一個下三濫糾纏這種事,無論怎麼解釋,沒臉的人都是。
當務之急是離開這里,至于這對男,等擺麻煩后再收拾不遲!
楊氏勉強對差扯了扯角:“是個誤會,就不麻煩差爺了。”
見楊氏要走,馮橙了來福的腦袋,沒有阻攔的意思。
有些事是解釋不清楚的,只會越描越黑。想必今日之后二嬸就能嘗嘗流言的滋味了,更能嘗嘗“名聲”這把殺人刀的滋味。
“二嬸是一個人嗎?要不坐我的馬車回去吧。”
這種場合,楊氏完全不想看到馮橙這張臉,冷冷道:“不必了。”
就在這時,一個老婦從人群中跌了出來。
馮橙眨眨眼,這次是真的驚訝了:“李嬤嬤?”
知道李嬤嬤跟著楊氏出了門,可這種時候李嬤嬤出現,這是給楊氏雪上加霜吧?
既然這樣,就不客氣了。
沖著因震驚猛然轉的楊氏喊:“二嬸,好像是您的娘李嬤嬤。”
楊氏看著勉強站穩子的李嬤嬤猶如五雷轟頂,從牙中出一個字:“走!”
顧不得多看李嬤嬤,更沒時間思索李嬤嬤的突然出現,快步往前走去。
李嬤嬤急忙追上。
主仆二人來時的馬車停得不算遠,楊氏上了車吩咐車夫立刻回府,慘白著臉看向李嬤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那戶人家是老爺養的外室,為何是個地無賴!”
到現在,都無法相信鬧出了這樣的丑事。
被一個潑婦拽到大街上臭罵,眾目睽睽之下指控與無賴漢私會,已經無法想象會面對什麼。
李嬤嬤的臉比楊氏好不到哪里去,聲音帶了哽咽:“老奴分明親眼瞧著老爺進了那戶人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那剛才呢?你還出來作甚!”提起這個,楊氏就更恨了。
李嬤嬤哭無淚:“老奴瞧著您被那潑婦扯到了大街上,一直不敢面。后來差來了,看熱鬧的人往后退了一圈,剛才不知哪個殺千刀的了老奴一下,就把老奴從人群里出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指責也好,憤怒也罷,全都無濟于事。
楊氏把眼一閉,渾抖個不停。
馬車向著禮部尚書府的方向駛去,對楊氏主仆來說,卻仿佛奔向一頭張著大的兇。
那曾經令洋洋自得的家,如今變了躲不開的地獄。
平春街那里,看熱鬧的人群還舍不得散去。
一個婦人興得眼都亮了:“你們看到沒,那個被出去的大娘竟然是尚書府二太太的娘!”
“瞧著就們主仆兩個,尚書府的貴人這麼沒排場?”有人提出疑問。
婦人一撇:“這還用說嗎,尚書府的當家太太跑出來見男人能前呼后擁?鐵定是只帶著最信得過的。”
“有道理啊。”
“嘖嘖,這樣的貴人居然如此不檢點……”
“是呀,還讓娘把風,真是不知廉恥啊。”
“會不會是誤會?”有不懂流言髓的人開口。
幾個婦人不約而同啐一口。
“什麼誤會?你忘了一開始那位太太說是外地來尋親的找錯了地方。結果呢,人家是尚書府的二太太!”
“就是啊,從一開始就沒說實話,可見是見不得人的。”
“沒錯,沒錯,要說貴人就是貴人,連借口都比咱們尋常人會找。”
……
領頭差沖著人群眼一瞪:“都散了,散了!”
看熱鬧的人群意思著往后退了退,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聊得開心。
領頭差見此也不好強求。
管天管地,管不著別人聊天啊,尤其又沒涉及天家。
他看向馮橙,盡量使笑容顯得溫和:“馮大姑娘也早些回府吧。”
“多謝差爺,我這就回去了。”客氣道謝,面帶憂。
領頭差轉頭去尋那對夫婦,卻發現人不見了。
“人呢?”領頭差問手下。
眾手下面面相覷。
看熱鬧的人中,有人瞧見那對夫婦趁著李嬤嬤出現吸引了大家注意力悄悄溜走,此時沒有開口。
開口了,被差追究怎麼辦?
其實那對夫婦溜時領頭差瞥見了,現在這麼問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那無賴漢與禮部尚書府的當家太太牽扯到一起,真的帶回衙門怎麼審?
給上峰帶回去這麼大個麻煩,尚書府嫌丟人也不會領。
到時候左右不是人,里外不討好。
作為不知道理了多起子的差,他自然知道怎麼樣最省心。
而跟著領頭差時間久了的眾手下當然也心知肚明。
“真是不好意思,一個不注意讓人溜了。”領頭差對馮橙抱歉笑笑,“馮大姑娘放心,我們這就去找人。”
馮橙微微頷首:“這些事我一個小姑娘也不懂,回頭家中長輩或許還會勞煩各位。”
領頭差覺得小姑娘會說話,拱拱手領著一眾手下離開。
“白,上車了。”馮橙抱著來福,向停靠在路邊的馬車走去。
人們見沒有熱鬧可瞧,陸陸續續散了。
馬車緩緩啟,走出十數丈又停下來。
“怎麼停了?”白揚聲問。
敲擊車壁的咚咚聲傳進來。
馮橙挑起車窗簾往外看,迎上一雙波瀲滟的眸子。
“三叔?”
令馬車停下的,是馮橙的三叔馮錦西。
馮橙干脆鉆出車廂,準備往下跳。
馮錦西手扶,哭笑不得:“當心崴腳。”
“三叔怎麼在這里?”馮橙十分自然把手放在馮錦西手上,跳下馬車。
馮錦西輕笑:“正好在街上逛,瞧見這邊有熱鬧就過來了。”
“三叔也看到二嬸了?”
“看到了。”說到這里,馮錦西出不贊同的神,“橙兒,你不該面,平白給自己惹麻煩。”
一臉無辜:“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是二嬸。”
“真的不知道?”馮錦西突然眨眨眼。
馮橙一愣,死扛到底:“當然不知道。”
馮錦西掃一眼左右,聲音低:“李嬤嬤是我推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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