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宜男橋?三爺,您跟您那位知章仁,可真是好兄弟,連這一說話臉先紅,紅著臉胡說八道的本事,也一模一樣啊!”婆子看起來氣極了。
“媽媽別急,讓三公子說完,三公子您說。”中年人好脾氣的又勸道。
“我不認識章仁,真不認識,就是剛才在這街上遇到,他說要買這個冠兒,沒帶荷包,讓我幫他看著這冠兒,他……”
“買?掌柜呢?您說句話兒,這冠兒是你們家的?買?”婆子聲音尖利無比的起來。
旁邊伙計搖頭,看著董三爺陪笑道:“您一進來,小的不就說了,冠兒修好了,您不是還拿著看了半天。”
董三爺目瞪口呆瞪著伙計,他進來時,這伙計是說了幾句什麼,那時候章仁正和他說話,他沒留意伙計說什麼……
“街上遇到個不認識的,說讓你進來看著這冠兒,你就進來看著不了?三爺,你這話哄鬼呢?三爺,這做人,得有良心,你得替我家紅杏想想!你得有點兒良心!”婆子揪著董三爺,掂著腳,湊的簡直跟董三爺臉臉,噴了他一臉口水。
“三公子,”中年人再上前一步,“您還是讓那位章仁兄過來一趟,不過一個家,說清楚,也不過多打發幾兩銀子,何必……您看看,這里三層外三層的人,三公子的臉面更要。”
“我真不認識!”董三爺急的額頭一層汗,這麼明白的事,怎麼就說不明白了呢。
“那位媽媽,走了一個,這不還有一個呢,你急什麼,把你家紅杏抬給這位公子好了,看這位公子生的多好,你家紅杏肯定求之不得!”人群中,一個看熱鬧的閑人道。
周圍一片好聲,“對對對,翰林家多清貴,別管什麼章仁不章仁了,干脆把你家紅杏抬給這位公子好了,你家紅杏好看不?可得能配得上這位公子。”
“這樣好!便宜了你家紅杏,也便宜了這位公子了,才子佳人,這才是兄弟!”
……
董三爺聽的急的渾是汗,他被人坑騙了,這會兒他已經明白了。
正低一聲高一聲嚎哭的婆子咯一聲笑了,“多謝諸位指點,這話極是,三爺既然替你家那位章仁兄弟一力承擔,那可得承擔到底,我家紅杏,老婆子這就一頂小轎,給三爺送到府上。”
董三爺急的快要哭出來了,這要是一頂小轎抬個什麼紅杏送到他家門口,他家里……還有他那位河東獅,就算解釋清楚了,家里也得把他打個半死。
“媽媽不要這樣。”一直幫著董三爺說話的中年人上前一步,一邊嘆氣一邊勸道:“三公子替兄弟遮擋,這正是君子所為,媽媽也別著急,這樣吧,媽媽先松開三公子,給三公子幾天,讓他去勸勸他那位章仁兄弟,好好了結了他和你家紅杏這樁好事,你這就抬紅杏到翰林府上,可不是難為三公子,也是難為你家紅杏。”
“我不認識……”董三爺剛開口,就被中年人皺眉沉臉,抬手止住,“三公子,您再說這樣的話,還有什麼意思?我替你說了這半天的好話,你再說這樣的話,連我也無話可說了。”
董三爺張了張,被婆子猛揪了一把,后面的分辯生生咽了回去,不急不急,不能急,這是京城,有的是講理的地方,總能解釋清楚,他是清白的!
“這位先生既然這麼說,行,我就給他一天,現在什麼時辰了?午初一刻,到明天午初一刻,要是還見不到章仁的人,三爺,我家紅杏就請你以后多多疼了。”婆子十分爽快。
“我不……”
“三公子不要說話!”中年人厲聲呵止了董三爺,轉眼看向婆子,“媽媽,一天太,三天吧,三天之后,三公子那位朋友再不和您結清紅杏的事,你就把紅杏抬給我們三公子,你放心,我們三公子是個憐香惜玉的,必定不會虧待了紅杏。”
“!”婆子爽快無比的應了一聲,一把推開董三爺,拍拍手,看看中年人,又斜向董三爺,“三天!三爺,你可記牢了,只有三天!
還有,我可告訴你,你也別太小瞧了我們下九流,事的本事我們沒有,可要壞了你的好事,那可不難!
你還是給別人留條活路的好,真急了,半夜三更,我們紅杏要是一繩子吊死在你們翰林府大門頭上……哼!”
婆子冷哼了一聲,轉一圈,從姚家珠子鋪掌柜伙計,看到圍觀的里三層外三層諸人,“大家伙兒可都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這事好好了了,我請大家喝杯薄酒,要是不好……到時候,煩請大家做個見證!”
婆子轉圈行了福禮,站直,又斜了董三爺一眼,再次冷哼了一聲,甩帕子走了。
掌柜急忙指揮伙計往外趕人,中年人一把拉過董三爺,“三爺,您別怪我多事,這事兒是個圈套。”
董三爺一聽到圈套兩個字,眼淚下來了,總算有人知道他是冤枉的了。“我真不認識……”
“我知道,那個章仁,我知道是誰,您怎麼可能認識章仁那種人呢?我都知道,三爺,您聽我說,”中年人拉著董三爺出了珠子鋪,左右看了看,拉著他進了旁邊一間茶坊,要了碗清心安神湯,推給董三爺。“三爺先喝碗湯定定神。”
董三爺仰頭喝了湯,長長吐了口氣,他覺得好多了。
“那個章仁,在這東城也是個不上不下的人,他不缺銀子,就是壞,生就的壞,天以捉弄人為樂,捉弄起人來,沒輕沒重,上個月,他冒充人家丈夫,把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媳婦,生生折騰死了。”
董三爺聽的臉都白了,滿眼驚懼的瞪著中年人。
“這個人,我聽說,家在南水門里,到底哪里,我就不知道了,這樣的人,我也不敢多惹。”中年人左右看了一圈,上前傾,“三爺,我覺得,剛才那婆子,說不定跟章仁就是一伙兒的,我不讓你再分辯,是因為不知道他們的后手在哪兒,照常理說,任誰到剛才的事,都得分辯清楚不是?”
董三爺不停的點頭,當然得分辯清楚了!
“人之常,這后手必定就在這個分辯清楚里,所以,我就沒讓你多分辯,這樣,才不會落到他們的套子里。”
董三爺想了想,慢慢點了下頭,很有道理。
“我為什麼讓你先應承下來呢,是因為,咱們知道這章仁的家,就在南水門,咱們得了三天時間,這三天里,他章仁再怎麼著,也得回一趟家吧,咱們就守著南水門,只要看到章仁,就把他捉住,往那婆子手里一塞,管他們是狗咬狗,還是一窩子狗,跟咱們就全不相干了。”中年人嘿嘿笑著:“三爺您說是不是?”
董三爺想了片刻,嗯了一聲,是這個道理,把人拿住,不用分辯,一切就都水落石出,清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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