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漕司氣的一夜沒睡著，第二天一早，黑著眼圈，和嚴夫人商量，得回去京城伯府，主持府務，以及，看著給李文山好好挑一門親事。

　這樁直接算計到高郵縣的親事，就怕還只是冰山一角，伯府里，還不知道鬧了什麼樣兒，由著這樣下去，李家就完了。

　嚴夫人是個識大明理的人，昨天看到這兩封信，就知道得趕回去，可實在不愿意說出口，更不愿意回去。

　和老爺親這幾十年，連剛親那一陣子算上，就數這兩年，夫妻最好，老爺待，意的有時候都讓想想都臉紅，實在是舍不得。

　老爺這一任五年，下一任必定還是要外放的，這一趟回去了京城，這一分別，就是十年八年……

　十年八年之后，這份，還能剩下什麼？

　嚴夫人心如刀絞，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個不字，只能忍著淚，點頭應了，傳了話讓人收拾東西，得回去，還得趕啟程。

　李漕司一個人呆坐了半天，親自出門給嚴夫人安排回京城的船只，隨從和護衛的事。

　李漕司忙外面，嚴夫人忙著在家里收拾，兩個人一里一外，直忙了一天多，收拾好東西，點好了人，都裝好收拾好，帶著兩個兒上了船，眼看著站在岸上的李漕司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只痛的刀割一般，一個人躲在凈房里，痛哭了一場。

　………………

　嚴夫人這一種上，行程趕得非常急，剛進了十一月，就回到了京城。

　大爺李文杉和趙大，以及二爺李文櫟和二黃氏，老四李文松和李文山，一起接到了水門外。

　李文松站在岸上，掂著腳尖，眼穿，看著一片片白帆，激的鼻子一陣接一陣發酸。

　阿娘回來了，他再也不用天難為的想哭了。他回來，是領了阿爹和阿娘的吩咐，一定要照顧好五哥兒的。

　可整個府里，從太婆到大嫂二嫂，本沒人把他放在眼里，他這照顧，照顧的多難心，想哪件事都能哭一場，就連攢了十幾年的私房銀子，不到一年，就全補進去了……現在好了，阿娘回來了。

　李文山挨李文松站著，心里很不安寧，一雙眼睛卻是目不斜視，哪兒也不瞄。

　大伯娘突然趕回來的原因，郭勝早就寫了信給秦先生，秦先生已經告訴他了。

　想著秦先生那錯著牙的狠厲模樣，李文山下意識的想轉眼珠看一眼大哥大嫂，眼珠剛要，又急忙定住，不能看，他得一無所知，這是秦先生的待。

　二爺李文櫟還在納悶阿娘怎麼突然回來了，他是真正的專心讀書，特別是今年春天老五考出生員之后，就更專心了，府里府外的閑事兒，他知道的最。

　這會兒，他能想到的，就只能是他和老三又沒考出生員這事，心里忐忑不安的，除了自己的落榜，就是老五這秋闈高中的事，一會兒見了阿娘，阿娘指定得訓斥……唉，怎麼辦呢，也只能抹下臉聽著了……

　老五那樣的學問文章，比他差遠了，怎麼就中了？

　要不是這一科是唐尚書主考，他簡直要懷疑是借著兩座王爺的……嗯，明大郎說的對，唐尚書畢竟不是圣人，老五那樣學問文章，明擺著的，比他可差遠了，還是借著兩座王府的……

　二爺李文櫟時不時瞄一眼李文山，心呢忐忑，緒復雜。

　黃二的注意力卻沒在李文山上，正忙著一眼接一眼的看趙大。

　趙大先頭保，后頭又慫恿二太太，讓二老爺寫信到高郵縣保這事，可沒能瞞過。

　真是的，黃二角往下扯了扯，就為了保住們兩口子在家里這位子，竟然要給老五說那樣一門親，真是夠黑心的……

　不過也是，現如今老五也是舉人了，他可才十八！

　而且，老大攀明家都攀的吃力，老五跟秦王爺、金世子他們，正正經經的好朋友，是親眼看到過的，肯定不是篾片相公……

　現在好了，早就算著了，二老爺那封保信一到，這一圈人，只怕都得倒霉嘍，倒沒想到，夫人竟然趕回來了……這一下，只怕更熱鬧嘍。

　大爺李文杉是保過一回，不過那件事，他就拋到腦后了，多小的一件事，他就提了句，老五就回絕了。

　他二伯寫信保這第二回的事，他媳婦沒告訴他，他是真不知道。

　阿娘為什麼突然回來了，他想來想去，想到頭痛，突然福至心靈，覺得他阿娘這趟回來，肯定是為了打點他春闈的事，老五這秋闈一過，就跟他一樣了舉人，眼看著小三房下一代要比他們長房強了，阿爹阿娘肯定比他更著急……

　靈一轉到這上頭，大爺李文杉就不作他想了，只想這一件，是越想越可能，越想越覺得肯定就是這樣。

　這會兒，他和他四弟一樣，眼無比盼的等著他娘出現。

　趙大這心里，那份七上八下的就別提了。

　二太太說要直接寫信到高郵縣提親，當時就覺得不妥當，可這事，關什麼事兒？二太太要提親，提的又是小三房的，隔房戶的，哪兒管得著？就是管得著，也攔不住，二太太那是長輩，寫信的又是二叔，二叔找三叔說話，這是外頭爺們的事，關什麼事？

　就怕夫人不這麼想，真要怪到頭上……趙大想著這位明的不能再明的婆婆，一顆心扭一團。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大郎跟老五提這樁親事，白問了那麼一句，現在這一臊，就再也擺不了，要是當實沒提過這事，這會兒多輕松，一句不知道，理直氣壯，誰敢說知道？又不該知道……

　唉，也沒想到老五能有這樣的運道……

　大郎說了，他后頭有兩座王府呢，一個篾片相公，也護這樣，那王府，真是勢大腰，也是，金家什麼門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