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你,一年多沒見你弟弟,你就不能好好說話?”胡大趕責備媳婦,這一趟,他們是來求這個妻弟的,話總得好好說吧。
“大嫂最疼你,天在家擔心你,總怕你氣。”胡明德推著趙宏慶坐下,連說帶笑,“大哥被大嫂絮叨的煩了,這不,套了車,帶你大姐過來看看你。你那媳婦不賢,大嫂怕來看你這一趟,又讓你們夫妻失和,干脆,咱們就在這里吃頓飯,說說話,省得一句話沒說好,又嗆起來,讓你夾在中間為難。”
趙宏慶聽胡明德這麼說,不停的點頭,一顆心總算落定了,看著他姐姐趕討好道:“你上回捎信說,想吃周嫂子做的臘腸,讓做五十斤送過去,母親讓周嫂子做好,曬在張大家院子里,一會兒你帶回去……”
“干嘛曬在張大家院子里?你那媳婦又不賢了?怎麼,我想娘家一口吃的,也要鬧?”趙大嫂子不高興了,話沒說完,就被胡明德一聲猛咳打斷了,“大嫂好不容易見一回宏慶哥,怎麼一見面倒說起這些沒趣的了?大嫂在家總是念叨,疼宏慶哥疼的沒法,見了面偏偏這樣說話。”
趙大嫂子立刻就知道自己不該這會兒吵這事,忙住了,看著胡明德的氣,陪著一臉笑,不敢再多說。
“宏慶哥,我陪大哥大嫂這趟來,是有件要的事要跟你說。”胡明德決定親自說這件大事,而且干脆利落趕說完,省得他這個不長腦子的大嫂一會兒脾氣上來,壞了事兒。
“是這樣,宏慶哥也知道,我如今在憲司衙門,主理憲司文書上的事,極要的差使。宏慶哥也知道的,如今太后和秦王爺住在咱們杭州城,這又快過年了,從帥司到我們憲司,個個張的不行。”
胡明德看著聽的大睜著雙眼,一臉羨慕不已的趙宏慶,下微微抬了抬,接著道:“如今咱們這兩浙路,特別是咱們杭州府,那是半點事兒也不能出,誰要是出了事……”
胡明德往脖子做了個切脖子的手勢,里咔嚓一聲,“就得掉腦袋!”
趙宏慶嚇的一個機靈。
“昨天,正巧,我侍候一件文書,就聽憲司說起這祀的事,說這祀最可惡不過,禍害鄉民,是之源,還說,要是發現哪個鄉里鎮上有祀這樣的事兒,祀這事先不提,先拿那鄉里鎮上有功名的問罪,沒有有功名的,就拿讀過書的,說是這讀過書的人,就該好好做一個鄉賢良紳,為國教化百姓,要不然,就是大罪。宏慶哥,你聽聽這話。”
趙宏慶一臉贊同,不停的點頭,卻完全不往自己上想。
胡明德只好把話點到明,“我這趟過來,是想起來上回聽大嫂說,宏慶嫂子天到求子什麼的,宏慶哥,那求子的地方,就是祀,這溪口鎮上,就你一個讀書人吧?”
“啊?”趙宏慶好歹讀過幾本書,不算太傻,這一下明白了,也嚇壞了,“啊!這可怎麼辦?我哪知道……我就是陪你嫂子去過幾趟……”
“宏慶哥,你別急,你看,我這不是來幫你了麼。”胡明德見他嚇這樣,暗暗松了口氣,好了,這事了六七了。
“這祀的地方,就蓋在這溪口鎮上,宏慶哥,你去沒去過,這事,都是你的錯,誰讓你是這溪口鎮上唯一的讀書人呢,對吧?你就是這溪口鎮上的鄉賢士紳。宏慶哥你別怕,我這不是來幫你了麼,我看這樣,這事,照憲司……不憲司,三司都一樣,這事你不能不管,不但得管,你還得早管,可你雖然讀過書,畢竟沒有功名,你要管,也不過就是往縣里報一報,請縣衙門里來人查辦。你只要報了,就沒你的事了。”
胡明德一口氣說到了正題。趙宏慶不停的點頭,“那我這就去縣里……”
“宏慶哥,這溪口鎮上的祀,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這會兒才報上去,回頭上頭查下來,再一查,你還陪著嫂子一趟一趟的去,這又是大罪。我看這樣,這橫山縣的吳縣尉,跟我有過幾面之,吳縣尉這人特別仗義,我帶你走一趟,找一找吳縣尉,求一求他,就說這祀的事,你早就往縣衙門報過了,這麼一來,你這里,就什麼事也不能有了。”
“多謝三郎!多虧了三郎!這事全賴三郎照應。”趙宏慶不停的拱手躬,簡直不知道怎麼謝才好了。
“這事宜快不宜遲,越快越好,咱們現在就去。”胡明德恨不能一步就把趙宏慶撮到橫山縣衙,見到吳縣尉,簽了名畫上押……
“等等。”趙大嫂子一把揪住弟弟趙宏慶,看著胡明德,“這可是求人的事,沒有空著手求人的理兒。宏慶,這可是救你命的事,三郎這人白搭給你也就算了,誰讓你是我嫡親的弟弟呢,可你不能再讓三郎替你搭銀子進去,可沒這個理兒,再說,三郎日子過的可不寬裕。”
胡明德聽大嫂這麼說,有了幾分躊躇,姚先生說過,吳縣尉那邊他已經安排好了,這打點的銀子肯定不用給,可這銀子……自己這日子過的,可確實不寬裕。
趙宏慶有幾分為難,趙大嫂子盯著他,“宏慶,這可是要命的事!你自己想好了!”
趙宏慶嚇的一個哆嗦,急忙點頭,“姐,三郎,你們在這兒等我,我回去拿銀子,得多銀子?”
趙宏慶看向胡明德,胡明德猶豫不定了,要多好呢?趙家可富得很……可這趙宏慶手里有多銀子,他就沒底了……
“這個……得你看著辦……你想想……”胡明德猶豫不決,趙大嫂子打斷了他的話,“你先回去拿五百兩銀子,我這兒還帶了點兒,一會兒也給三郎拿上,要是五百兩夠就算了,不夠,就拿我的銀子先墊上,你回頭得把銀子還給我。唉,我這都是為了救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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