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勸,當然要勸!
可惜,他們倆都沒有見到皇帝的面,隔著門就被皇帝一杯子給砸走了。
皇帝死活咬著要去園子,不想再留京城。
禮親王實在沒辦法,只得又匆匆回去,對著蕭朔道:“督主,您要不要去勸勸?”
他笑得簡直比哭還難看。
先前他去勸的時候,也來問過蕭朔,蕭朔只笑而不語,當時他還不明白,現在一看就知,肯定是蕭朔也料到是鄭重明跟皇帝說了什麼,把皇帝哄出宮,才不白白走一趟。
這鄭重明,簡直不安好心!
蕭朔只道:“皇上要出宮,就出宮吧。行宮也有利于皇上休養。”
說到“休養”時,蕭朔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禮親王怔了怔,更想哭了。
這話說的是。
雖說剛剛沒能見到皇帝,不過,在太廟時,皇帝整個人就恍恍惚惚的,就跟三魂七魄失了一半。
確實該好好休養,而且……
哪怕是再蠢的人,現在怕是都會猜到,太后的死和皇帝有關。
再加上先帝的事……
禮親王快要瘋了,頭一陣腥翻滾,連咽幾口口水才下去。
他們好不容易才把先帝詔下去的,現在反倒是皇帝自己把事揭出來,不但揭出了弒父的事,還有太后……
太后都病這樣了,太醫也說了就這三五天了,皇帝到底有什麼等不及的。
他真想甩手不管,終究還是不行,有些難以啟齒地問道:“督主,您看今天這事要怎麼辦……”
“王爺,”蕭朔不答反問道,“王爺以為還得住嗎?”
“是要讓東廠嚴控,還是要殺幾個洗洗刀?”
禮親王打了個冷,這洗刀什麼的,太可怕了!他下意識地朝后挪了挪,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林首輔,兩人對視一眼,一起干笑。
蕭朔搖了搖頭,正道:“今天這事,是不住的。”
禮親王默默點頭,這話說的沒錯。
不住的。
當只有幾個人知道的時候,才,還能死死住。
可一旦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再是了。
“不用介懷。”蕭朔說道,“一切就按正常的來就行了。”
“總不能上三司會審皇上的罪行吧。”
說到罪行時,禮親王和林首輔心頭狂跳,再度對視一眼,笑得更像是在哭。
也是。就算大家都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但畢竟沒有宣之于口,這種事任誰也都只敢私下里猜猜。
皇帝不是登基一天兩天,而是已經在皇位上坐了十年,誰也廢不了,禮親王也沒有這個權力。
就算真是弒父又能如何,古往今天來,為了這把椅子,弒父殺親,兄弟相殘的事還算嗎?
皇家永遠都是最冷酷無的。
現在這樣,將來最多也就是作為野史被人議論不休,可若是讓東廠為了這件事,大開殺戒,怕是只能上正史,“千古留名”了。
禮親王嘆了一口氣,終于還是說道:“那要不就這樣吧。皇上要去行宮,就讓他去。”
按規制,太后需要停靈四十九天,大榮以孝治國,按理說,皇帝這個兒子是不能離京的,得為太后孝守二十七日。
皇帝現在說走就走,實在是不像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天下人代。
轉念一想,太后死因可疑,本來就不好代了。
索還是由他算了。
蕭朔微微頜首。。
禮親王頓覺松了一大口氣,先是心俱疲,又慶幸還好有蕭朔在。
要是沒有蕭朔穩定大局的話,大榮朝必是要一番的。
蕭朔一手遮天的好在于,他得住宗室和朝臣。
禮親王幾乎可以想象,要是沒有蕭朔在,皇帝弒父殺母的事一敗,又中風無子,宗室首先就得鬧,哪怕不是過繼,也得爭個攝政王。
而現在,問問他們,誰敢鬧?
誰敢要這攝政王?
怕是就連過繼,都得看蕭朔的意思。不說別人,就連禮親王這個宗令,也不敢提過繼的事。
“王爺。” 蕭朔說道,“太后的葬禮就由禮部按規制來辦吧。”
禮親王連忙應了一句“是”,總算是把這件事給定下了。
接下來的一些細節,無論是太后的葬禮,還是皇帝去園子的安排,又或是弒母篡位這件事該怎麼蒙混,都由禮親王,林首輔和閣商議。就算是借口,也總得找個借口吧。
等出太廟的時候,皇帝就直接擺駕去了園子,由鄭重明親自帶軍護送。
皇帝坐在龍攆上,從頭到尾,他都沒有過面,仿佛是誰也不想見,誰也不愿理。
太后的梓宮被抬回宮里,停靈四十九天。
蕭朔率先出了太廟,站在外頭的文武百,全都敬畏地低下了頭,微微躬,大氣都不敢出。
唯有盛興安小心翼翼地去看那個跟在蕭朔后的半大男孩。
他就走在蕭朔后半步左右的位置,比蕭朔的心腹烏寧還近了半步,可想而知,他如今的地位不差。
那個孩子的量不高,形略瘦,看起來最多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容貌俊逸,裳整潔,沒有一點兒折痕,他目不斜視地跟在蕭朔的后,神平靜,哪怕是在這樣的場合,也完全沒有怯場。
盛興安位不高,位子也較為靠后,這還他第一次離他這樣近,近到可以看清楚他的容貌。
像。
他和姐兒在眉眼間頗有幾分相像,也像過世的亡妻。
真是玨哥兒嗎?
盛興安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半步,就被同僚拉住了,向他直搖頭。
同僚生怕盛興安就跟皇帝似的,腦子一就發瘋。
蕭督主在那里,他居然還敢走過去?!
就這麼一耽擱,蕭朔走遠了,再讓盛興安去追,他也不敢。
盛興安是禮部侍郎,太后的葬禮,不事需要他忙,只得再匆匆趕去宮里。
文武百也沒有各回各府,都得一同進宮哭靈。
只是一到宮中,就有人過來,讓他們先去洗澡。
洗澡?
侍說道:“督主說了,太后染了時疫,為保萬全,眾位大人們先用艾草葉沐浴更,再去哭靈。”
這話一說,眾人簡直壞了。
讓臣子們在宮里洗澡,這種事前所未聞。
沒想到,蕭督主居然這般為他們考慮,一個個的千恩萬謝,排隊洗澡,等洗完后,又一人灌了一大碗藥。
這才被人領去哭靈。
不止是大臣們需要哭靈,外命婦同樣也需要。
正式敲響了喪鐘后,不多時,外命婦們也被召進了宮里。
盛兮作為鎮北王妃自然也是逃不掉的,給靜樂報了一個“不適”,自己單獨進宮來了。
一到宮中,就有肩攆抬了過來,一路把抬去九華殿,一個小侍樂呵呵地在前頭領路,說道:“王妃,您一會兒就去偏殿歇著……”
旁人是要跪著哭一晚上的,可王妃是他們督主的義妹啊,哪里能這等委屈!!
小侍生怕會待得悶,又殷勤地問道:“要不要小的去個先生來,給您說說書?彈彈曲?”
盛兮:“……”
“姐兒。”
這時,盛兮就看到盛興安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盛兮讓他們放下肩攆,上前福了福:“父親。”
盛興安急切地問道:“姐兒,是不是找到盛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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