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他才知道，這捧殺。

　他攤了攤手，說道，“反正現在就是這樣了。你信不信，我其實不想要這爵位。”

　“信啊。”程初瑜道，“一個侯爵而已，多立幾次戰功就來了，也就一群沒本事的人非要當作寶，以為別人都跟他們一樣呢。”

　“對對對！”韓謙之掌道，“你說得太有道理了。”

　他對這個爵位還真沒什麼勢在必得之心。

　若是二叔跟他好好說，而不是存著捧殺他，服他，威他的心，真想要給他也就給了。

　現在這樣，他還非不給了。

　說完了這糟心事，韓謙之又問了一遍：“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程初瑜的眼中有一瞬間的晦，不過，立刻又恢復如常，不讓韓謙之發現，“我爹說，他認識個骨科大夫，醫特好，治好過好幾個讓馬踩傷的人。我爹已經派人去請了，你放心，保管能治好呢。”

　韓謙之爽快地應了，毫沒有因為自己的事而低落，仿佛他只是摔了一跤。

　說到馬，韓謙之心念一，問道：“那個清平還沒有找你麻煩？”

　清平是郡主，若有心找事，程初瑜難免會吃虧。

　“我告訴，我和傅君卿解釋婚約了，高興還來不及呢，顧不上找我麻煩。”

　“啊？”韓謙之扭頭看，“你解除婚約了？”

　“對呀。”程初瑜理所當然道，“傅君卿配不上我。”

　向來豁達，想通也就徹底想通了，半點不帶留的。

　程初瑜就跟在四車的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話，說著自己捅了清平一刀，又說著永安帶兒來找麻煩，甩了一句“要是清平再來惹，這婚約就不解除了”，嚇得清平主拉著永安走了……

　說得神采飛揚，韓謙之朝直豎大拇指。

　說話間，他們就到了演武場，楚元辰和盛兮都在，石桌上擺放著不的弓箭，刀劍什麼的。演武場里的驕和盛琰正一人拿著一把弓在練箭，靶子就立在距離他們五十步的位置，紅心和紅心四周都是羽箭。

　驕又是一箭正中紅心，盛兮喊道：“平手了。”

　剛說完，就看到兩人過來，盛兮皺了下眉頭說道：“韓謙之，誰讓你坐起來的。你現在要臥床，靜養，懂不懂？！”

　盛兮一生氣，楚元辰也跟著板起了臉，韓謙之見狀，心頭狂跳，連忙道：“是我二叔來找我。特意讓人墊了厚的墊子，還把椅背也放下來了，跟躺著沒差別……對，沒差別。”

　他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王爺生氣起來是很可怕的！

　也不知道他現在有傷，王爺還會不會揍他……他很有危機的把話鋒一轉，想要把他注意力挪開，“王爺，剛我二叔來和我說爵位的事，然后我那堂弟，趁著我二叔出去后，悄悄跟我說……”

　他回憶了一下，道：“他說，他可以讓我二叔把爵位還給我，但是讓我求您給他十全膏。”

　這些天他都在養傷，還不知道十全膏的事，聽得一頭霧水。

　他又趕補充了一句說道：“末將知道您在這兒，才趕過來跟您說一聲的。”他可不是隨便跑！

　楚元辰嗤笑道：“他這是被十全膏給勾住了。”

　韓謙之沒明白，不過，這不防礙他聽話：“那末將要怎麼回？”

　楚元辰笑道：“你不會理他，他自然會來找我。”

　他正等著有人送上門來呢，韓慎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韓謙之想也不想就應了，他甚至都沒有問什麼是十全膏，就是慶幸，總算逃過一劫，可還沒等他贊一聲自己機靈，就聽到盛兮沉下臉說道：“所以，你就可以四晃悠了嗎，這脊柱要長不好的話，你就完了！”

　韓謙之打了個寒，總覺得說的不是“脊柱會歪”的意思，而是真正字面上的意思：他會被暴打。

　等等。他不是傷患嗎？！

　但看到楚元辰冷冷瞥過來的眼神，他一個字都沒敢再多說，趕催促著小廝把他推回去。

　程初瑜不失笑，等他走后，又擔憂地問道：“沒事吧？”

　說的是這麼出來走了一圈。

　“沒事。”盛兮搖搖頭，“不過，現在還是臥床為主比較好。”

　程初瑜放心了。

　楚元辰由著們說話，去練武場指點兩個孩子弓箭了。

　程初瑜說道：“傅家前天出孝了，趙氏在外頭公然說，想要為傅君卿重訂一門親事。”

　程家和傅家兩家的訂親是過了明路的，但退婚還沒有，趙氏公然這麼說，就是存著把程家踩在腳下之心。

　盛兮不快地皺了下眉。

　這年頭，退親對子的傷害是遠大于男子的，換作前幾年，唾沫星子就能把給噴死，以后的婚事也會更難。

　本來兩家退親，由方對外說更好，趙氏這麼一來，簡直其心可誅。

　盛兮不由道：“熏香的事，傅家就沒有半點說法？”

　“傅世伯說除服后會把趙氏送去家廟，不讓再回京。”程初瑜停頓了一下，說道，“傅世伯和我爹在戰場上都救過彼此的命。”

　“在北疆的時候，我爹就曾跟我說過，當年和他一起從軍的那些人，還活到現在的，已經不多了。傅世伯與他關系最好，那一年，傅世伯自己重傷，還不忘把已經人事不知渾是的他拖回去。要不然，我爹早在那會兒就戰死了。”

　“能夠這麼扶持著一起活下來，真的不容易。我不想他們為了小輩們的事，老死不相往來。”

　“所以，傅世伯說把武安伯夫人送去家廟，我就同意了。”

　盛兮默默地點了點頭。

　程初瑜向來敢做敢為，又不會只顧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心里一直有一把尺，一個度。

　盛兮雖說沒有去過戰場，可是，看到楚元辰，看到韓謙之，看到紀明揚，就知道，能夠活下來真的不容易，尤其還是一路扶持，能把后背給對方的戰友。

　盛兮：“傅家是反悔了？”

　程初瑜搖搖頭：“應該不會，傅世伯此人還是一言九鼎的。怕是傅家出了什麼事，趙氏趁把事鬧開，我爹娘今日過去了。”

　程初瑜眨了眨眼睛，忽而一笑道：“姐姐，傅君卿其實已經是清平的瞧上的第三個人了。”

　見盛兮一臉驚訝，程初瑜就猜肯定還不知道，就掰著手指道：“第一個是表哥，第二個是大理寺卿的小兒子，現在到傅君卿。前頭每一個都是對方在議親的時候，去把方姑娘家收拾了一頓，有拿鞭子的，還有敗壞人家名節的，鬧得親事不了。偏就永安長公主還幫著。”

　“后來也不知怎麼的，前面兩個都沒，好像是清平突然又不喜歡了。”

　所以，上次清平故意拿馬球打，就知道，清平這回又看上傅君卿了。

　這事其實在京城里算不上什麼，也就是盛兮從前不太出門，武安伯府又剛剛回京，所以，才不知道。

　程初瑜本來看在武安伯和他爹生死相的面子上，打算就這麼算了，只是，武安伯夫人偏偏又鬧了這一出，就不想這麼吃虧吃到底了。

　程初瑜角彎起，帶著一狡黠：“武安伯夫人這般喜歡清平，全了一片‘慈母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