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還沒完全考慮好, 被他一問,神稍怔。
他大掌溫熱,握著手腕的力道不輕不重, 卻微妙。
楊舒不自在地慢慢把手腕從他掌中離, 抿了下,垂下眼瞼:“我還沒考慮好。”
姜沛指間一松, 手收回來:“說好今天給我答復的, 怎麼還沒想好?”
不過沒有直接果斷拒絕,此時對姜沛來說便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了, 他停頓片刻,“有顧慮?”
楊舒支吾了一下,理直氣壯道:“我是答應今天答復你,可今天不是才剛開始嗎, 我就不能再考慮考慮?”
姜沛凝著姣好的側, 須臾淺笑了聲:“也是, 畢竟答應了你隨時面臨會上我的風險, 確實不能草率。不著急, 你慢慢考慮。”
楊舒被激得想懟他兩句, 還未張口, 他把幾顆大蒜放在手上:“還有兩個菜要炒, 你要沒什麼事的話, 留下來幫我剝一下?”
楊舒原本不太想跟他共一室, 但想到飯都是姜沛做的, 幫點小忙無可厚非, 便接過來給那幾顆大蒜剝皮。
不料這蒜有些難剝, 就跟粘在上面似的, 每次只能摳下來一點點, 力道稍一不慎,指甲還會刮破里面白的蒜仁。
好不容易剝好一顆,晶瑩如玉的蒜瓣上還殘留著指甲的掐痕,樣子丑極了。
楊舒不太確定地攤開掌心給他看:“剝這樣可以嗎?”
姜沛手里青菜都切好了,扭頭發現居然只剝了一顆,還被掐那個丑樣子。
他無語地接過來,有些好笑:“看著明的小姑娘,怎麼連個蒜都不會剝?笨死了。”
被嫌棄,楊舒當即有些不滿,給自己找借口:“明明是你這蒜品種有問題,有的就很好剝。”
“不信你自己剝一個試試。”把其余沒剝的遞過去,心中篤定,他肯定也剝不好。
姜沛看一眼,全部接過來,放在案板上用刀面啪啪拍了兩下。
蒜瓣被拍得全部裂開,姜沛捻起一顆,三兩下剝掉,遞過去:“這不好了麼?”
楊舒愣愣地看著,反駁他:“你這都把蒜拍爛了。”
姜沛看一眼,覺得邏輯有些好笑:“一會兒還是要剁碎的,拍爛有什麼關系,好剝不就行了?”
“……”他這麼說,好像是有點道理。
楊舒紅輕抿著,一時間有些接不上話。
平時一個人很做飯,主要是在外面吃,或者外賣。
偶爾心來做一次菜,都是撿那種好剝皮的蒜用,不好剝的直接丟掉。
從來沒人告訴大蒜要這樣剝,哪知道?
姜沛看著呆木的反應,半調侃地道:“千金大小姐,平時不干這種事?”
楊舒眸中一閃而逝的復雜。
如果以前跟著諂的父親住進大別墅,能算是千金大小姐的話,那就姑且算是吧。
在那里確實不用做飯,明面上他們一口一個舒小姐得親熱。
到了背地里,連灑掃的阿姨也不屑。
一個靠諂與奉承勾搭家里的主人,以求得到財富和滿足的父親,兒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一對父,兩個寄生蟲。
最后的傲骨,大概就是努力學攝影,賺到錢后,把在那邊花費過的一切開銷,連本帶利地還了回去。
“是啊,金尊玉貴,十指不沾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楊舒攤開掌心,一臉傲地道,“你看我這雙纖纖玉手,像是隨便給人做飯的嗎?”
舉過來的十指纖細白,如雕玉琢而,指甲蓋上涂著艷紅的指甲油,圓潤飽滿,閃著些微澤。
姜沛順勢凝向那張臉,挑著眉,笑容恣意,眼角眉梢流萬種風。
然而那雙瞳細看卻幽深,像夜幕下廣袤無垠的海,寂靜,沉悶,不見半點星芒。
輕松的語調,怡然的神態,以及眼眸最深那份說還休的孤寂,湊在一起像個難解的謎題。
姜沛把其余的蒜放手心:“現在,請用你這雙不沾春水的纖纖玉手,把蒜給我剝好了。”
楊舒撇撇,心不甘不愿地接過來。
被姜沛拿刀暴力拍爛的蒜好剝多了,三兩下剝得干干凈凈。
拿去水池邊清洗一下,放在案板上,嗅了嗅自己的手指,全是大蒜味兒:“這是對我這雙手的,現在它都不干凈了。”
姜沛覷一眼,哂笑著給出兩個字的評價:“矯。”
把那些剝好的蒜剁蒜末,他道,“行了,自己外邊玩兒去吧。”
楊舒第三次了點洗手把手上泡沫,虛假意地客套:“我什麼都不干,在你家又吃又睡的多不好?實在過意不去。”
打開水龍頭,把手上的泡沫沖洗干凈,又放在鼻端聞了聞,好像沒有味道了。
楊舒尚未來得及高興,覺有暗影攏了過來。
一扭頭,姜沛站在后,距離很近的位置。
他微微俯首,鼻尖落在前額,呼吸間掀起額間細碎的發,掃過時有些微。
楊舒不覺呼吸跟著往上提:“你,要干嘛?”
姜沛雙臂穿過兩側,打開水龍頭沖了沖手里的菜刀,漫不經心地接話:“別總說些虛假的客套話,你要真過意不去,就好好想想我昨晚上跟你提的事,也算是對我做飯給你吃的一點回饋了。”
楊舒整個人像被他虛抱著,不自在地偏頭。
待他洗了菜刀直起,迅速躲開離他遠一些:“你催這麼,真的不是對我有意思?”
姜沛斜睨一眼:“別想太多,我頂多覺得,做一年的游戲規則蠻有意思。”
楊舒聳了聳肩,對他的話不置一詞。
見他在鍋中倒油,準備炒菜了,楊舒從廚房里走出來。
客廳的沙發上,姜還在玩游戲。
聽到靜抬頭看楊舒一眼,繼續手忙腳地作著:“你怎麼在廚房待那麼久?干嘛呢?”
楊舒了下:“也沒干嘛,沛哥說讓我幫他剝點蒜。”
視線落在姜的游戲上,是王者榮耀。
對方已經推上這邊的高地,姜防護過程中技能放空,不慎被對面手直接秒掉,人頭像變灰白。
姜氣得扔掉手機,怒捶沙發:“氣!死!我!了!”
“這局肯定又要輸,我今天連輸四局了。”生無可地向后一倒,仰天長嘆。
楊舒在旁邊坐下,撿起手機,待人重新復活,道:“姐姐替你報仇。”
姜聽到這話,蹭地坐起,湊過來觀戰。
楊舒是資深游戲玩家,市面上火的游戲都玩,等級跟姜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游戲一被接手,連殺對方手好幾次,死死制住。
局勢逐漸反轉,最后帶著隊友推掉對方水晶,游戲勝利。
把手機重新還給姜,挑眉:“瞧,這不就贏了?”
姜看著戰績,對一臉崇拜:“逆風翻盤,還是全場最佳MVP,厲害啊舒舒!”
楊舒笑:“玩得多你也能這麼厲害。”
一個人的時候,也就靠游戲來打發時間了。
其實也沒癮,就無聊的時候玩兩局。
姜沛端著炒好的菜出來,就聽到兩人在討論游戲。
楊舒侃侃而談,在跟姜講解走位和技巧。
還真是個游戲玩家。
姜沛朝那邊看一眼,不咸不淡道:“還等著我給你倆盛飯?”
楊舒聞聲正要起去幫忙,被姜拉住:“哥,舒舒第一次來我們家,是客人,你好歹紳士一點,剛剛讓人家剝蒜,現在還讓人家自己去盛飯,沒禮貌。你這樣,是不會討孩子喜歡的,媽如果在家肯定得教育你。”
說著把楊舒按坐回去:“我去盛飯,舒舒你坐著,不用理他。”
姜跑去廚房,楊舒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幫忙還是真的就坐著。
姜沛拉開餐桌前的椅子,目掃過來:“尊貴的客人,你請上座?”
楊舒:“……”
姜沛做了四菜一湯,賣相很好。
姜坐下時,指著那盤可樂翅,有點不滿地看向姜沛:“你為什麼要在里面撒香菜?多余,還影響口!”
姜沛語氣不咸不淡:“對于喜歡香菜的人,只要不是食相克,用在哪里都是味,你有意見可以不吃這盤。當然,下次你也可以選擇自己做。”
姜扁扁。
算了,跟哥這種無香菜不歡的人說這個,毫無意義!
姜腹誹著,旁邊楊舒已經夾起一塊嘗了嘗,眼眸不覺瞇起來,笑著跟姜道:“好吃的,你嘗嘗。”
姜想起來了,楊舒也巨喜歡香菜。
嘆氣:“難得啊,你倆口味一致。”
吐槽歸吐槽,反正不是自己做,姜也不挑剔了,主夾起一塊。
除了香菜有點多余,味道還是相當味可口。
姜心一好,很狗地吹起彩虹屁:“哥,咱們全家就數你手藝最好了,你要是做廚師,絕對是食界的天花板!”
“你說對吧舒舒?”扭頭從楊舒那里找認同。
楊舒剛喝了口湯,忙點頭:“嗯,對的!”
想了想,又幫忙添點彩虹屁,“沛哥做律師也是業界的天花板,這是天賦,得天獨厚,一般人羨慕不來的。”
姜沛睨們倆一眼,懶得接腔。
姜下午有拍攝,飯吃到一半,接到工作人員打來的電話。
接的車已經到單元樓下了。
看時間不早,匆匆兩口飯,起來收拾東西。
臨出門前,不忘代楊舒在家好好休息。
姜一走,家里就剩下姜沛和楊舒兩個。
覺對面一道不明的視線好像落在上,楊舒只當不覺,低頭吃自己的。
餐桌上很安靜,沒什麼聲響。
后來姜沛手機鈴響,他接了個電話,聊的好像是工作的事,楊舒聽不太懂,也沒興趣聽。
吃的差不多了,著湯匙隨便喝兩口湯。
吃過午飯,楊舒覺得自己什麼也不干不合適,主起收拾盤子:“沛哥,我來洗碗吧。”
姜沛跟著起,把手里的盤碟接過來,似笑非笑地接腔:“你這貴的纖纖玉手,怎麼能用來洗碗呢?一會兒又要說我你的雙手。”
姜沛進廚房時,楊舒跟著進去:“我剛剛那話是開玩笑的。”
不習慣在別人家里白吃白住,總覺得要做點什麼,不然渾不自在。
姜沛把盤碟放進水池,下一抬,示意墻上的巾:“你就在這兒站著,我洗完之后你負責把水干凈。”
這活簡單的,楊舒爽快取下墻上的巾。
姜沛的手型很好看,楊舒一直盯著他洗碗的作,突然覺得這男人除了臭屁之外,能做飯能做家務,還是加分的。
現在的年輕人,尤其像姜沛這種在某一行業擁有足夠高的社會地位,還能沉得下心來自己做飯洗碗,不多見。
自己平時都不干這些。
“你經常在家做飯嗎?”楊舒找著話題跟他聊天。
“偶爾吧,忙的時候有阿姨做。”姜沛把洗好的一只盤子遞給,“如果咱們倆在一起的一年,你想經常吃我做的飯,得看我心。”
楊舒怔了下,抬眸:“我還沒答應你呢。”
姜沛勾笑了聲:“我這也只是個假設,有問題嗎?”
線輕輕抿著,低下頭,胡拭手里的盤子,長而卷翹的睫自然垂落,在鼻翼兩端留下淺淺的暗影。
姜沛一眼,轉繼續洗碗。
廚房里流水聲嘩嘩作響,中午的順著窗戶傾瀉而,在水池前落下明的,細微的圈跳,環繞在兩人周圍。
水池邊的流水聲太大,兩人都沒注意到外面開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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