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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妾如她》 第85章 第 85 章

 津州城外田莊。

 詹司柏疾馳而歸, 庭院里所有人都在,他們無助地立在庭院中,可唯獨不見暮哥兒。

 魏北海上前把況跟五爺說了。

 “是虞城王親自帶兵來的, 圍了整座山,直接將暮哥兒抱走了。”

 他說著, 嘆氣看了五爺一眼, 見五爺神怔怔, 低了些聲音。

 “虞城王還給你留了話。”

 五爺抬眼看過去。

 魏北海告訴了他, “他說, 請五爺繼續領朝廷兵馬作戰。只是孩子不只是詹家的孩子,也是俞家的孩子, 五爺自去領兵打仗,孩子他來照顧。”

 話音落地,五爺渾僵直地立在庭院里。

 庭院里還擺著暮哥兒的小木馬,小木馬上面放著三個小木頭人。

 木頭人是魏北海親手做了送給暮哥兒的, 小木馬上的三個小人,兩個大一個小, 但在其中一個木頭人的眼睛上, 系了一條白帶。

 寒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男人看著木馬和木頭人, 心頭驀然一痛, 似被生生挖空了一塊一般。

 他迷茫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目之所及的一切空起來。

 阿姝還不知在何, 若再沒了暮哥兒, 他還有什麼?

 “我到底是錯了... ...”

 他言罷,又轉向外而去,一個人的背影在寒風里孤獨到了極點。

 風吹打著他, 細細的雪不知何時落了下來,紛紛落在他上,將他包裹在冰天雪地里。

 他獨自一人,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我去把暮哥兒找回來。”

 *

 楊城。

 俞厲抱了孩子回來。

 他把小人兒從懷中抱坐在圈椅上。

 他也曾去津州的田莊看過小兒,可是孩子一天一個模樣,眼下更是越長越有了父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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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水亮的眼睛和潤的肖似俞姝,但高的鼻梁和軒昂的眉,同他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俞厲看著一時憐得不行,一時想到他爹又開始生氣。

 “暮哥兒,以后就跟著舅舅了,好不好?”

 暮哥兒不說話。

 他不說話的時候更像俞姝,而且大大的眼睛里含著眼淚,將落未落得,著實令人心疼。

 俞厲被他這麼靜默地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招架不住了。

 他忽然有些后怕。

 若是當年阿姝沒能在崖下幸存,他再看到暮哥兒的眼睛,得是多麼地心痛。

 越想這個,越是氣極了詹五。

 這人竟然還同朝廷割舍不斷!

 他用糲的手暮哥兒的臉蛋,又怕自己的手劃傷了小兒的小臉,只能又收了回去,用最溫憐的話安他。

 “暮哥兒別怕,你馬上就能見到娘親了!”

 話音落地,暮哥兒瞬間睜大了眼睛。

 俞厲也回頭了人。

 “速速請王姬過來!”

 他說完,在暮哥兒驚疑的目里,再次同小兒道,“娘親馬上就來了!”

 只不過說完這話,剛好有人過來,有急事請王定奪,臨時將俞厲走了。

 俞厲只能讓暮哥兒暫等,了仆從照看,暫時離了去。

 ... ...

 俞姝不知哥哥去了哪,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甫一回來,又著急忙慌地自己過去所為何事。

 被請了過來。

 天還亮著,自那日被火/彈驟亮晃了眼睛,這幾日眼睛總是發痛,越發見不得亮,不得不常常帶起白紗帶遮

 問婢前來所為何事,婢并不清楚。

 俞姝干脆自己進了廳里。

 “哥哥?”

 瞧了一眼,并沒有俞厲的影。

 俞姝皺眉,就在轉要走的時候,突然發現高大的圈椅旁邊,站著一個小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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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白紗在房中瞧不真切,只約能看出孩子年歲不大,三四歲的樣子。

 “你是誰家的小孩?”

 的聲音輕輕的,落在耳中是悅耳的泉水叮咚的聲音。

 暮哥兒聽到了,更看住了的眼上。

 爹爹總是在手腕上系一條白的紗帶。

 爹爹說,那是娘親的紗帶,因為娘親有眼疾,怕亮,只能要將紗帶覆在眼睛上。

 但他再沒見過有人這般。

 可是,可是眼前這個子,為什麼在眼上覆了白紗帶。

 ... ...真的是娘親嗎?!

 暮哥兒眼淚涌上了眼眶,他忍著眼淚不留下來,努力去看清眼前的人。

 是娘親嗎?!

 他不說話,繃著一張小臉。

 俞姝在孩子的目中,莫名心下快跳。

 立刻摘下了眼上的白紗,向那小小孩子看過去。

 孩子的模樣在眼中瞬間清晰了起來。

 他那麼小,可卻帶著高大的男人的影子,一分一毫都錯不了。

 而他那倔強地不肯落下眼淚的神,分明就是自己... ...

 只一眼,俞姝渾起來。

 “暮哥兒?!”

 俞姝兩步到了孩子臉前,蹲下去看他,抖著手去抱他。

 暮哥兒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噼里啪啦落了下來。

 他輕輕拉起俞姝手間的那條白紗帶。

 “你是我娘親嗎?”

 他開了口,俞姝眼淚似決了堤一般,一把將孩子擁進了懷中。

 這三年,一直以為孩子在京城,在定國公府。

 除非哥哥打到京城,不然怎麼可能抱回來暮哥兒?

 可是現在,孩子就在眼前。

 的暮哥兒,就在眼前!

 “是娘親!是娘親!暮哥兒,娘親好想你... ...”

 俞姝抱著暮哥兒,只想將他嵌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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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小兒手里還攥著獨有的那覆眼的帶。

 暮哥兒從被奇怪的舅舅抱走,便一直忍著不哭,眼下被溫暖的懷抱抱在懷中,他再也忍不住了。

 爹爹一直一直尋找的娘親!

 就在這里!

 他比爹爹先找到了!

 暮哥兒哭得不行,委屈的小嗓音低聲反復喚著娘親。

 俞姝哭疼了那本就被刺傷的眼睛。

 離開的時候,暮哥兒還在襁褓之中,轉眼三年,他竟這般大了。

 三年的空白,俞姝心痛到了極點。

 一遍一遍地著兒子的后背,一如從前一樣。

 暮哥兒泣著,又在母親一遍又一遍地中,哭盡了所有的委屈... ...

 俞姝抱著孩子,半晌,暮哥兒悄悄扯了扯襟。

 俞姝輕輕捧了他的小腦袋,替他輕輕去眼淚。

 “怎麼了?暮哥兒?”

 小兒揚起頭來。

 “娘親回家,尋爹爹。”

 俞姝在這句話里,手下頓了一頓。

 暮哥兒卻從懷中出來,拉了的袖子。

 “尋爹爹!”

 小兒著急起來,仿佛一刻不停地就要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娘親,送去爹爹面前。

 俞姝在暮哥兒的話里,不住向外看去。

 外面在此時來了人。

 俞姝心下一

 但來人進到房中,并不是那個男人,而是哥哥俞厲。

 暮哥兒還在著急地拉扯著,俞姝不由地問了俞厲一句。

 “... ...五爺也來了嗎?”

 俞厲心道這可沒有,他只要孩子,要那沒救的男人做什麼?

 他說沒有,“暮哥兒是我抱來的。”

 俞姝疑,“從哪抱來的?”

 暮哥兒不在京城的定國公府嗎?

 “他帶著暮哥兒來津州打仗了?”

 俞厲含混地點了頭,見暮哥兒著急地扯著俞姝去尋他爹爹,不由蹲下來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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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哥兒莫去尋爹爹了,以后就跟著娘親和舅舅,好不好?舅舅這里什麼都有!”

 暮哥兒在他這話里,抿了抿小

 孩子的話很,可什麼都看得明白,什麼都聽得懂。

 越是這樣,越讓人心疼。

 倔強的眼神里寫滿了強忍的委屈。

 俞姝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只能將他抱在懷中,輕輕著他的小臉,給他所有的溫暖。

 但暮哥兒神還是落寞了下去。

 他如此,俞姝又能好過到哪里去?眼中泛起

 俞厲瞧著母子二人這般,更是束手無策。

 他可以把孩子搶來,但卻不能給孩子一個爹娘俱在的家。

 就算把暮哥兒那爹也搶過來,可他生著一顆與朝廷斬不斷聯系的心,怕就怕到頭來,總還是要傷害妹妹母子。

 俞厲嘆氣,外面下起了雪來,他信步出了門去,在寒風里冷靜一下混與理。

 有人前來報了信。

 “王,有人在楊城門外請見,是詹五爺。”

 *

 偌大的城門,閉著。

 男人站在城門口,在高闊的城門下,唯獨他被攔在門外,進不去,也看不到里面的人。

 風雪急了起來,從天而降地打在他上。

 他不知在城門外站了多久,直到城門咿呀打開,里面有人走了出來。

 “你來這里做什麼?怎麼不回你的朝廷?”

 俞厲上前便冷哼著問了他。

 五爺在這話中默了一默。

 凜冽的寒風在兩人之間肆

 五爺悶聲開口,聲音發

 “行州昏迷,津州有難,楊城難保,我這才... ...以后不會了,只此一回,我可以保證。今后天下戰事,我都不會再管。你把暮哥兒給我,他年歲小,經不得爹娘都不在邊。”

 這話聽來令人唏噓。

 曾經掌管天下兵馬的定國公詹五爺,如今一兵一將都不得再

 俞厲繃,看了他半晌。

 他知他不易,可若是就這樣把妹妹和孩子都給他,他又被朝廷牽絆怎麼辦?

 今日這個昏迷,明日那個生死之際,他詹五爺是有有義之人,能舍得下哪個?

 俞厲累了,他說算了。

 “我不想勉強你,你與朝廷怎樣我都管不著,但是孩子也有我俞家一半的脈,該我們養了。你走吧。”

 他說完就要轉離開。

 可五爺卻在這時,一步上前攔住了他。

 俞厲后的侍衛險些拔刀出手。

 但男人只是看向俞厲,看住俞厲的眼睛,問了他一個問題。

 “阿姝就在你這里,對不對?就在楊城之中,是不是?!”

 詹五爺看住了俞厲。

 他那天在城樓下火彈的亮中,沒有晃了眼。

 而俞厲在這時離開與朝廷對戰的前線,親自來到楊城,肯定不只是為了守衛楊城。

 還有暮哥兒... ...

 一定是因為娘親在,俞厲才會將孩子搶過來!

 五爺一把扯住了俞厲的手臂。

 “阿姝是不是在你那?!你告訴我!”

 他仿佛賭定了一樣。

 俞厲沒想到他反應如此敏銳,又如此強烈。

 可是要不要告訴他,俞厲沒想好,尤其在他又和朝廷牽扯的關頭!

 俞厲甩開了他的手。

 “沒有,你想多了!”

 言罷,立時轉回了城。

 侍衛將急于尋求答案的男人攔在城門之外。

 他在風雪里反復高聲問著。

 “阿姝是不是在?!是不是在... ...”

 他抬頭喊向高闊城門攔住的楊城中。

 “阿姝?!阿姝... ...”

 風將他的聲音吹散,但雪不能將此掩埋。

 俞厲走了很遠,仿佛仍然能聽見那些呼喊和問話。

 如果不是這場戰事,他其實已經準備給詹五機會... ...

 不過,似乎也確實像詹五自己說得那樣,有些時候,不得不為。

 俞厲想想詹五,又想想自己。

 初初聽到消息的火氣,莫名散了下來。

 雪花飄飛,從頭頂打著旋落下來,落在房頂屋檐,落在石板土地,落在人上。

 他重重嘆氣,返回了俞姝母子

 ... ...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群,甚至連日思夜想的娘親,其實都是陌生的。

 暮哥兒晚間沒怎麼吃飯。

 俞姝抱著他,哄著他睡覺,可他不肯睡,小手里攥著覆眼的紗帶,仿佛那白紗帶的一頭覆在娘親眼睛上,另一頭系在爹爹手腕間。

 他不敢松開,若他松開,爹爹和娘親就再也見不到了。

 他睡不下,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娘親。

 “想要爹爹... ...”

 俞姝輕拍著他的手頓住。

 看著孩子水盈盈的眼睛,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但也知道,暮哥兒是個眼明心亮的孩子,沒辦法哄騙他,他什麼都明白。

 俞姝思慮半晌。

 只能越發輕地將小兒抱在懷中,只能用最溫的口氣,試著告訴他這殘酷的事實。

 “暮哥兒,你知道嗎?爹和娘在河的兩岸。”

 開了口,但頭哽咽起來,又不得不說。

 “爹和娘在河的兩岸,河很寬,水很急,娘親過去不去,爹爹也過不來。你... ...明白嗎?”

 俞姝說完,頭哽咽到再說不了一個字,眼睛酸脹得看不清眼前的人兒。

 不知道這樣說,暮哥兒能不能聽懂。

 但暮哥兒聽懂了,大滴大滴的眼淚無聲滾落下來。

 他什麼都不再說了,慢慢松開了攥著的白紗帶。

 白紗帶被松開,緩緩墜落,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俞姝心下疼地厲害,越發抱了兒子。

 而立在窗外廊下的俞厲,拳頭了又松,松了又

 或許,此事終要有個決定,而這個決定,只能由妹妹自己來做。

 ... ...

 沒兩日,楊城傳出消息——

 虞城王招天下名醫,為胞妹治療眼疾。

 作者有話要說:八月即將過去了,嶄新的九月即將到來!

 祝大家九月順利~

 晚安,明晚9點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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