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詹五爺分三路查人, 從冷武閣點將到傳信再到出兵,一環都不能。
他專請了兵部尚書陳元理來底出兵的將領,讓穆行州查傳信的兵丁, 最后讓林驍清查冷武閣侍衛。
三人各自去了, 天快黑了下來, 文澤來問五爺要不要會深水軒用飯。
五爺搖了搖頭, 只是轉念一想, 又想到了旁的。
... ...
淺雨汀里落進來一只山雀,從天而降,落到了房頂上。
俞姝聽見了,就讓人去房頂查看,果見一只翅膀了傷的山雀, 黃肚藍背黑小, 聲脆亮。
俞姝是瞧不見的,薛薇道, “這鳥漂亮極了, 嗓音也好聽,一時也飛不了, 姨娘養在檐下,還能聽聽聲兒。”
俞姝問鳥兒傷的有多厲害, 薛薇說倒也不是很厲害, “養上一兩月約莫就能好。”
兩個丫鬟尋了個鳥籠過來,將小山雀放了進去。
五爺到的時候,正瞧見在檐下給鳥兒喂水, 了一只不足半指頭寬的小瓷碗,送進籠子里。
那鳥十分警覺,俞姝剛手進去, 就探出黑亮的喙要啄過來。
俞姝自然是瞧不見的,卻被男人適時地握住了手,收了回來。
他的氣息漫過來,俞姝睜大眼睛“看”過去,“五爺?”
那五爺替將小瓷碗放進了鳥籠里,“是野山雀吧?尚未馴化,小心啄了你。”
他問了從哪來的,聽聞是自個兒落在屋頂上的,笑起來。
“這雀倒是會撿地方落,你若是喜歡,等它傷好些,尋懂鳥的馴一馴,這便能長久養著了。”
他說著,握了被風吹涼的手。
可俞姝搖了頭,“不了。等它好了,就放它離開。”
說著,散的雙眼看向鳥籠,“它一定是想離開的。”
五爺微怔,瞧了瞧自己的妾,又無奈笑起來。
“眼下天寒地凍,放它離去也未必能活下去。你先養著,等春暖花開了再放歸,好不好?”
俞姝不說話了,男人敞了披風將攏了進來,擁在懷中。
山雀啄了幾口水,聲嘹亮了幾分。
五爺握了握子纖細的手臂,“我的阿姝,可真是個心善的小娘子。”
... ...
五爺讓人把飯擺在了淺雨汀。
淺雨汀不大,又因著是眷的住所,地龍燒起來,滿室的溫暖。
詹五爺讓人擺的都是俞姝平日常吃的飯菜,他跟著吃了一回,倒也吃得合意。
只是今日出了這等大事,他興致并不高,餐桌上言語甚,還嘆了兩口氣。
俞姝聽了出來,默了默,問他,“五爺總嘆氣,是有什麼事嗎?”
詹五爺張了張口,但話到邊停了下來,又嘆了口氣。
“一些軍務罷了。”
俞姝似若無意地問,“是戰事不順嗎?婢妾聽著五爺來回嘆了三次氣了。”
他訝然,“我竟都不曉得嘆了三次氣。”
可他還是沒說所為何事,只是給俞姝夾了一筷子八寶鴨,“如今不是國泰民安的年月,軍務上難免事多,阿姝不必替我心,倒是你太瘦了,該多吃些。”
他說著,便吩咐了姜,以后每餐再添兩道滋補的菜肴。
俞姝什麼都沒問出來,也不便再開口了。
不過這位五爺也沒留多久,同說今日不必去深水軒,就回了冷武閣。
他走了,俞姝獨自坐在窗下吃茶,外面是山雀脆亮的聲,但他想到了他對軍務上的態度。
為何嘆氣呢?
是不是因為,襲虞城失敗了?
... ...
連著兩日,他都在冷武閣忙碌,俞姝想找個契機問一問況,還沒找到就被宴夫人了過去。
“今日是林驍家那對龍胎的洗三禮,你隨我過去沾沾喜氣。”
林家是投靠定國公府的家臣,并非賣的家奴,雖然林驍在朝中并不為,但林家執掌冷武閣,是定國公府的心腹。
宴夫人帶著俞姝到的時候,林府已有不人,盡是眷,都是來賀喜的。
宴夫人一到,眾人無不行禮問安,請了宴夫人去了上首。
同樣地,眾人也把目紛紛投在了俞姝上。
定國公納妾的消息沒有可以掩著,好些人家也都知道了,眼下宴夫人帶著俞姝過來參加這個不大不小的洗三禮,也是提前在眷里,讓俞姝份來一個不輕不重的亮相。
京里的眷無不是能人,言語之間對詹府的兩位熱絡但非吹捧,自然掩過刻意。
俞姝蒙著眼睛看不見人,只跟在宴夫人邊,宴夫人讓做什麼,便依言而行。
等宴夫人同前來慶賀的太太們說了話,也去看了孩子,然后了男孩子的臉蛋。
眾人都說吉祥話給聽,“林家的龍胎可是大福氣,如今國公夫人也有了這福氣,約莫喜事就快到了。”
宴夫人但笑不語,卻了俞姝,“韓姨娘也去抱抱新生的哥兒吧,我子不好,韓姨娘若能為國公爺添上一子半,也是極好的。”
眾人在這話下,都含糊地笑了笑。
俞姝不得不佩服宴夫人的大度,雖然并沒有沾這個喜氣的愿,但不依著宴夫人也是不的。
林驍的太太姓宋,是林驍的續弦。林驍發妻難產沒了留有一,宋氏進門之后第三年才添了這對龍胎。
龍胎稀罕,太太們都來抱抱孩子沾喜氣,俞姝走過去,宋太太便讓娘抱了孩子給。
小孩子乎乎的,俞姝雖然看不見,但仿佛能察覺得到他白的小臉蛋。
他在俞姝懷里蹬了蹬,姜在旁道,“這孩子倒是朝著姨娘吐了個泡泡。”
俞姝聽到了泡破開的聲音,忍不住笑了起來。
后面也有眷等著抱孩子,俞姝抱過便算了,只是發現眾人多半抱那哥兒,娃娃卻被冷在了一旁,偶有幾個家里不缺哥兒的眷過來,抱了抱小娃。
俞姝莫名覺得這孩子還可憐,就問走過來的人,來人上味很重,以為是娘。
“我能抱抱小姑娘嗎?”
“當然可以。”那人說著,將小姑娘抱到了俞姝懷里。
俞姝一愣,沒想到說話的不是娘,聽聲音,是宋太太。
宋太太輕聲道,“男孩孩都是一樣的好,姨娘這樣,定能兒雙全。”
俞姝并沒想這麼多。
兒雙全總是好的,只不過不想是和國公府那位五爺。
把孩子還給了宋氏,有個五六歲的小孩跑了過來,跟宋氏說話,聽口氣是林驍發妻的兒了。
這時有人問了一句,“這洗三禮的好日子,怎麼不見林統領?”
宋氏道在外辦差,“昨日晚間便出去了,眼下約莫在忙,還沒回。”
話剛說完,外面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恰是林驍回來了。
眾眷都笑起來。
“看來林統領還是記得孩子洗三禮。”
誰料林驍一進門,看見自家院子里這麼多眷著實愣了一下,“緣何來了這麼多夫人太太?”
他問了這麼一句,眾人也都懵了,“那林統領此時回來做什麼?”
他道有些東西忘在了書房。
眾人全都笑了起來,有幾位太太笑得前仰后合。
有人直接點了林驍,“林統領,您家新生的龍胎洗三,怎麼給忘了?”
被這一點,林驍這才恍然。他這幾天都在查應的事,連家都沒回幾趟。
他道抱歉,“我給忘了。”
“林統領應該給您家太太道歉作揖才對。”
眾人都看宋太太,眼神在林驍與宋太太之間來回轉。
林驍尷尬不已,宋氏笑了笑,“爺確實忙了些,只是各位夫人太太都在,爺好歹見了禮再走。”
說著,點了林驍,“國公夫人同韓姨娘也來了。”
林驍這才瞧見了宴夫人,連忙行禮。
宴夫人抬手作罷了,“冷武閣事務繁重,辛苦你了。”
林驍應了,又看到了站在宴夫人邊的韓姨娘。
韓姨娘眼睛瞧不見也不出聲,讓人一不留意就差點注意不到的存在。
林驍定定看了一眼,才離了去。
他走了,眾人還在笑話他,有太太還同宋氏道,“你可真是個好,上這般不解風的夫君,也不生氣的... ...”
眾人笑鬧了一番,孩子洗三結束,宴夫人就道乏了,俞姝便也跟著回了。
五爺當天去了兵部衙門,到了深夜才回,翌日也在冷武閣沒回后宅。
俞姝正想著他這般忙碌,看來是有事,有心想探一探,又不好直接開口,便讓姜尋了周嬤嬤,問要不要給五爺送湯過去。
周嬤嬤見狀連忙道好,一副老懷甚的表,笑道,“這就對了!姨娘可算開竅了!”
開竅的姨娘便帶著的湯,又去了冷武閣。
之前總被攔在竹橋上,今次也不例外,但守門的侍衛猶豫了一番,還是給五爺稟了一聲。
等侍衛回來,便連番給俞姝道歉,“讓姨娘凍了,五爺請姨娘快快過去!”
俞姝心下大定,第一次邁進了冷武閣的門。
侍衛一路引著往里面走,五爺在冷武閣的書房有個單獨的院落。
俞姝一路往里面走,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腳步微頓,問了侍衛,“是有什麼聲音?”
耳朵比常人敏銳,侍衛怔了半天才明白過來。
“姨娘腳下是冷武閣牢,約莫在審訊。”他道,“姨娘別怕,咱們很快就走過這一段了。”
俞姝察覺扶著自己的姜,手下了。
俞姝暗暗深吸一口氣,這冷武閣,也算是踏進來了。
... ...
剛到院子門口,就聽見了男人的聲音,“冷不冷?快些進屋里來。”
他來迎了,用披風裹了進了房中。
房中竟然沒燒地龍,冷肅的氣息撲面而來。
男人解釋說房中冷些,人反而神好,若是太暖了,多半要昏睡。
“從前老國公爺就是這般,我隨著老國公爺久了,也習慣了。”
俞姝聽了,不免佩服詹家的規矩。
只是更想看看這冷武閣書房的樣子,看看這朝廷的重地到底都有些什麼。
可惜一點也看不見,只能應些許窗外的天罷了。
五爺將團在厚厚的披風里,倒了碗湯給,“喝兩口暖暖子。”
他將碗塞進手里,一邊給自己也盛了一碗,一邊了文澤過來,“給姨娘燒了手爐過來。”
文澤小跑著去了,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林驍和穆行州聯袂而來。
穆行州問文澤,“咦?五爺還有需要手爐的一日?”
文澤解釋,“是五爺吩咐奴才,給韓姨娘燒的手爐。韓姨娘過來了,就在書房里。”
穆行州訝然,林驍皺了皺眉。
文澤進去回稟,倒是那兩位過來了,俞姝聽了便從五爺懷里站了起來。
論理當然要離開,但這麼好的機會,也想聽上兩耳朵。
可五爺氣息微沉,明顯知道那兩人聯袂而來是有要事,便了。
“阿姝回淺雨汀吧,我還有些事。”
他說完,就讓文澤給了手爐,又幫系了披風,喚了姜過來送回去。
穆行州和林驍跟行禮,俞姝見他們如此謹慎,自然也不好多言。
雖然進了冷武閣,但要想在這位五爺邊立住,聽到許多要的消息,還得再徹底去了五爺對對外的防備。
談何容易... ...
俞姝暗暗嘆氣,好在眼下袁王和朝廷還算相安,而這邊剛聯系上姚北,潛藏的黑山還沒聯系上,過些時候再說吧。
回了淺雨汀。
冷武閣書房里,帶來的些許暖意又融進了寒冬里,消失無影了。
詹五爺今日早上見了兵部尚書陳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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