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見他讚歎,借著他高興,忙道:「爹,要不,我們把這擔柴火買下來,也算幫幫嘛,在這都等了一個多時辰了,也沒賣掉。這天寒地凍的。」
左貴瞧了那柴火一眼,道:「這麼一大挑柴火,我們買回去了,萬一明白不能繼續租房,要這麼多柴火放哪呀?」
「爹!我們不能租趙三娘的房子,莫非就不能租別的房子了嗎?就算開不了貴芝堂,我們當鈴醫也得把日子過下去啊,要過日子,就不了這柴火。我們家柴火也不多,早晚都得買。再說了,人家救了我呢,當時我摔暈死在半山腰的山石上了,姐姐又不會攀爬山崖,急得直哭,人家正好路過,聽說了,二話不說就爬上去把我給救下來了。要不是,說不定我就給凍死在上面了,又或者昏憒下掙扎翻,摔下來給摔死了呢。說起來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就幫買一挑柴火,也不是平白給錢,人家有骨氣,也不會要我們的錢的。買柴火都不能算幫忙,最多兩便而已。」
左貴頻頻點頭:「嗯,說得有道理。那……,要多錢呢?」
「我沒問,不過那挑柴火是這裡最多的,別人的都要八文,我想的柴火比人家的多,至要九文錢吧。」
「那好。」左貴拿出錢袋,數了九文錢。「喏,讓挑家去吧。」
「好嘞!」左把錢攏到手裡,「多謝爹!」
「你謝我作甚?」
「我幫人家謝你呀!」
「你謝得著嘛!」
左顧不得再說這事,喜滋滋拿著錢跑到苗佩蘭面前:「佩蘭姑娘,你這柴火多錢?」
苗佩蘭有些奇怪地瞧著他:「八文。」
「那麼大一挑才八文啊?你的比人家的多呢,九文錢好了,喏,我爹讓我買了,幫我挑家去吧,這麼大一挑我還真挑不。」說罷,左將手裡九文錢遞了過去。
苗佩蘭激地笑了笑,接過那把銅錢,數了數,取出一文遞給左。
「幹啥?」左把錢推了回去,「說了九文錢的呀。」
苗佩蘭抓住他的手,把那文錢拍在他手心裡。鑽到柴火挑子下面,把柴火挑起來,著他,等著他領路。
左知道這姑娘很倔強,上次給報酬也不要,看得出,不是個佔小便宜的人,便嘆了口氣:「那好吧,這邊走。」
苗佩蘭跟著他穿過大街小巷往貴芝堂走,路上,左問家住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讀過書沒有,平時都做些什麼。苗佩蘭只是微笑瞧他,或者點頭或者搖頭,卻不回答。
來到貴芝堂門口,左搶步上前,站在門口大聲道:「娘!爹讓我買了一挑柴火回來,放哪啊?」
裡面傳來的是茴香的聲音:「是弟回來了啊,娘忙著呢,把柴火挑到廚房裡來呀。劈好了沒有?——咦,是你啊?姑娘!」茴香邊說邊出來,一眼瞧見是上次救了弟弟的姑娘,又驚又喜,「快!快請進來坐!——弟弟,你也不幫人家把柴火卸下來,真是的!」
「對對!」左忙著要去幫忙,那姑娘卻靈巧地挑著柴火進了大堂,徑直來到廚房,這才把柴火卸下。掉中間的柴杠子,把兩捆柴火放倒在地上,用腳踩住,從后腰出一把柴刀,嘩嘩兩刀,將捆著兩捆柴火的藤條劈斷,拿起一柴火,撐在地上,手起刀落,咔嚓咔嚓兩下,一柴火應聲斷三節,又提起一,接著砍。
茴香站在廚房門口忙道:「姑娘不用了,我們自己來就行了,你在堂屋歇歇,喝點水吧。」
苗佩蘭側頭笑了笑,搖搖頭,手中並不停頓。
左站在那幫不上忙,加上廚房很窄,苗佩蘭在裡面劈材,連上去幫著揀柴火都沒空地,只能跟茴香兩人站在門口瞧這苗佩蘭忙活。
左低聲問茴香道:「姐,我們早上不是說好了你去惠民堂看看有沒有他們治不了的病,然後告訴我們嗎?你咋沒去?」
「誰說我沒去了?我這不一直蹲在那守著嘛,中午回來吃飯,然後再去唄。你總不能讓你姐著肚子守一天吧?」
「嘿嘿,那發現他們治不了的病了嗎?」
「守了一上午,就看見了一個。一家人送一個老婦人來看病,哭哭啼啼的進去,又哭哭啼啼的出來,一打聽,說沒治了。」
左神一振:「那你咋不來我們哩?」
「不!」
「為什麼?」
「那家窮得破爛衫的,治好了也收不到啥錢!」
「啊?是窮人家?」
「是啊,我們的目的是賺錢房租,免得被掃地出門,而這窮人雖然可憐,但他的病連惠民堂都治不好,爹能有把握治好嗎?退一萬步說,就算治好了,也收不到錢呀。當然,這是有點缺德,不過,人家也沒來找我們救治,我們也不一定有那本事救治,所以,我沒你們去攬這件事。」
左有些黯然,姐姐說的是實話,這一次茴香蹲守,目的也是找一家有錢人家,如果這有錢人的病惠民堂治不好,而自己和老爹治好了,也就能要一點錢,不多,夠房租不被掃地出門就行,可是現在這家人是窮人,這個目的就不能實現,至於治病救人不能見死不救的問題,左還真沒有把握將惠民堂名醫都治不好的病給治好了。
儘管心這樣給自己開,但心裡卻怎麼都不得勁,彷彿做了一件很丟人的事似的。遲疑片刻,還是說道:「姐,那病人是哪裡的人,住在哪裡啊?」
「幹嘛?」茴香瞪眼道。
「我……,我想去瞧瞧,若能幫上忙治好了病,也是一件好事啊。」
「你?就沖你?人家惠民堂都治不好的病,你能治好嗎?別到時候治不好,人家拿你墊背,訛上你,說你給治死的,要你賠錢,那麻煩事就來了!」
「我就去瞧瞧嘛,能治好最好,治不好我也不會勉強,也不會把自己套進去的。」
「算了吧,別惹這種事!」
「姐,你就告訴我吧,我去瞧瞧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
「行了!行了!我不知道他們住哪裡,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們聽說治不了,就哭著抬著人出門走了,我也沒上前詢問,也沒聽見他們說是哪的人,從哪來,到哪裡去。這些我都不知道。」茴香噘著道。
「你咋不知道呢?你當時不是在一旁瞧著的嗎?」
「瞧著也不一定知道啊,人家病人治病,也就說個姓名也就罷了,能把住家地址,生辰八字都告訴你啊?」
「我也沒要他生辰八字,就知道地址就行了。」
茴香轉過頭,板著臉沖著左道:「弟,漫說我是真的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我們家麻煩事夠多的了,你別再添!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治不好人家的病!」
他姐弟兩說著話,苗佩蘭已經將兩大捆柴火全部劈了尺許長,正好燒火。還把柴火都碼整齊了,堆在一旁,這才將柴刀回后腰刀銙。
茴香忙端來一杯溫水過來:「多謝姑娘,喝杯水吧!」
苗佩蘭忙接了過來,瞧著茴香嫣然一笑,一口氣飲幹了水,低著頭就往門外走。左忙道:「佩蘭姑娘,坐一會歇歇腳再走也不遲。」
苗佩蘭回頭瞧他一眼,又笑了笑,步出門。
就在這時,就聽腳步聲雜,一群人神慌張地湧進了貴芝堂,其中一個衫襤褸的男子,背上背著一個老婦,這老婦材高大,而且比較胖,趴在那漢子背上,似乎整個都要把他垮了,兩隻手從那男子肩頭耷拉下來,的晃著,彷彿在與這花花世界作別。
當先一個漢子慌張地道:「郎中!郎中在嗎?幫幫忙,救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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