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國梓再一次戴上手套，拿起那隻翠玉鐲子，另一隻手拿著放大鏡，仔細觀察起來，臉上神變幻不定，似乎有些什麼不妥。

范先生的臉，也跟著變幻。

這隻碧玉手鐲，在十二件非賣品之中，雖然不是價格最高的，也和剛才那件紅寶石飾相差不多。難道譚國梓看出了什麼問題？

大約過了好幾分鐘，譚國梓才放下放大鏡，沉道：「俊，這個鐲子，當然是上品，質地和雕工都相當不錯。不過……也還稱不上是極品。這鐲子是冰地，哦，冰地是收藏界的行話，就是僅次於玻璃地的檔次。玻璃地是翡翠地子中最高的等級。翡翠的明度與寶石不完全一樣，所謂玻璃地就是完全明的，有玻璃澤。好的玻璃地鐲子看上去和水晶一樣明，沒有毫雜質。冰地也是明的，但不如玻璃那樣純凈，像是一塊冰一樣，通明中有一層薄霧，好似凈水封凍，凝固了一樣。」

譚國梓知道柳俊不專這行，便做了比較詳細的解釋。

柳俊是聽得一知半解，范先生卻是行家，已經十分欽佩了。

「這種上品的翡翠鐲子，也很難求了。要不要這個鐲子，您自己拿主意。」

譚國梓微笑著說道。

柳俊笑了笑，說道：「這個方面，你是專家，你說難求肯定是難求了。菲菲，你的意見呢？」

嚴菲笑著搖了搖頭。

儘管不是很在意世俗的觀點，但這個鐲子，既然不是極品，那就算了。

范先生有點暈。

他剛才還在抱怨國的高子弟不講規則，非賣品也要「強買」，現如今見這個鐲子不被譚國梓和柳俊認同，卻又有些不忿起來。這可是他們箱底的十二件寶貝之一，被人鄙視，如何心服？

「柳先生，譚，這個……呵呵，這個鐲子，確實也是很不錯的了。我們上次在東京拍來的，花了一千萬。」

范先生很委婉地為這隻玉鐲正名。他們的箱底「寶」被人瞧不上眼，要是傳揚出去，只怕整個奢侈品展覽大會的檔次，均會因之降低。

譚國梓淡然一笑，說道：「范先生，你們豪藝公司還真是小看江東無人啊。難道你們就真的認為，國的人，就只配消二等品嗎？

范先生嚇了一跳，慌得雙手連搖，裡一迭聲地說道：「不不不，譚誤會了，我們絕無此意，絕無此意……這一回，鄙公司在國舉辦的這屆展覽大會，是歷屆展覽會中規模最大，展覽品檔次最高的。呵呵，這個鐲子，譚和柳先生看不上眼，主要是二位眼界太高了，超出了我們的極限，呵呵……」

譚國梓點點頭，臉稍和，說道：「這也有道理。翡翠是玉石之冠，稱為東方之寶，極品翠玉，本來就是可遇不可求的。要你們拿出極品的翠玉，確實有點勉為其難。」

「謝謝，謝謝譚理解！」

柳俊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麼，我們本來就是隨便看看，能有合意的東西，買一兩件也可以，實在沒有，也不強求。算了，菲菲，我們走吧，去其他展覽區看看。」

「是是，多謝柳先生理解！」

范先生不敢厚此薄彼，又對著柳俊連連鞠躬，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個翠玉鐲子放回展覽櫃。這個東西，儘管被譚國梓和柳俊「鄙視」，於范先生而言，依舊是價值連城的珍寶。

一行人剛剛走出青竹軒，迎面就上幾個急匆匆趕過來的人。

當先一人，大約四十來歲模樣，西裝革履，神態儼然，臉上的神顯得極其明幹練，他後則簇擁著幾個隨從，有男有，還有兩位是金髮碧眼的西方人，也均是白領英打扮。顯見得最先那位中年男子，是個極其重要的人。

范先生一見此人，忙不迭的從青竹軒里迎出來，腰幾乎彎了九十度，恭恭敬敬地說道：「董事長，您好！您怎麼親自趕過來了？」

董事長隨意和他打了個招呼，就裡打著哈哈，沖著譚國梓而來。

想必剛才范先生向他電話請示，已經詳細說明了譚國梓的份，董事長是專程過來拜會這位頂級衙的。豪藝公司已經定下在國發展的長期方略，這一回的展覽會算是投石問路。譚國梓這樣的大牌衙，正是他傾力結的對象。要是結好了譚大，於公於私，均是好多多。

這也是為什麼范先生一報告，董事長立即就應承「破例」的原因。

不破例行嗎？

「您好您好，譚，我是郭宏偉，豪藝公司的負責人，譚能來參觀我們這個展覽會，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郭宏偉老遠就出雙手，笑呵呵地說道。

豪藝公司也算是知名企業，瞧這個展覽會的架勢，公司規模小不了，譚國梓是個生意人，對於這樣有實力的國公司，倒也不敢小覷了。何況對方的大老闆親自出馬，面子給得十足，譚國梓也不能過分拿。當下微笑著與郭宏偉握手，寒暄了幾句，面子上很是客氣。

「譚，聽說玫琳小姐看上了我們的一件首飾，哎呀，底下人不懂事，說什麼非賣品，惹譚笑話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請譚多多原諒。玫琳小姐能看上我們的東西，那是我們的榮幸。」

豪藝公司儘管是在國註冊的企業，郭宏偉卻由里到外，全都是本國人，沒有一點走樣，對譚國梓諛詞湧，與國的許多老闆，殊無二致，論到拍馬屁的水平，猶有過之。看來他們決定在國發展，乃是極其正確的策略。郭宏偉這樣的生意套路，也只有到了國的環境，才能如魚得水。

見郭宏偉如此「上道」，譚國梓也很高興。關鍵是在柳俊前有面子啊。你是省長沒錯，不過在這些地方，省長的招牌可還不如紈絝好使。

「郭董客氣了。貴公司規模很大，展覽的也全都是品，我大開眼界啊。」

譚國梓笑著與郭宏偉寒暄，有點刻意將柳俊冷落在一邊的意思。反正在這裡，大家都是客，郭宏偉才是主人。冷落了柳俊，也是郭宏偉得罪他，與譚大無關。

不過譚大固然是抱了這樣的心思，奈何豪藝公司那邊，也有明白人。范先生看上去癡癡的，心思可著實靈活，眼見得郭宏偉只顧拍譚國梓的馬屁，將柳俊全然晾在一邊，心知不妙。儘管他到現在也還沒有搞明白柳俊的真實份，但從此人「指使」譚國梓的架勢來看，絕對是更加恐怖的來頭，郭總懵喳喳的就將這樣一個牛人得罪了，可要糟糕。

「董事長，這位是柳俊先生，是和譚一起過來的朋友。」

范先生覷了個空子，進來說道。生怕郭宏偉搞不清狀況，特意加了一個介紹說是譚國梓的朋友，希能引起郭宏偉的重視。

「柳俊先生？您好您好！」

郭宏偉果然不愧是明至極的生意人，馬上就回過神來，徑直向一旁的柳俊出了雙手。

「你好，郭董！」

柳俊微笑著和郭宏偉握手。對譚國梓的心思，柳俊心裡明鏡似的，不過也不生氣。他如今，又怎麼會將這些所謂的面子看在眼中？

「柳先生……俊……俊？」

郭宏偉臉上本來掛著職業似的笑容，忽然這笑容就凝固了，出極度驚詫的神，瞪大了雙眼著柳俊，也張得老大，再也合不攏來。

不過郭宏偉固然詫異無比，「俊」的驚訝，也不在他之下。

很顯然，郭宏偉見過他，而且應該是在某種親近的環境里見過他，要不然「俊」這個稱呼也不會從郭宏偉裡冒出來。但是柳俊確實是有點記不起來了，在哪裡和郭宏偉見過面。

「俊，您……您記不起來了？我是郭宏偉啊，以前在盛業投資工作的……八七年的時候，我是盛業的一個經紀人，那會，您親自指揮我們盤的……您還記得嗎？」

見柳俊愕然，郭宏偉連忙結結的說道，手機黨選書書網，全文本。語氣極其激，抬頭往上，彷彿見到了心目中的神祇，就差五投地的拜了。

八七年！

盛業投資！

柳俊腦海里急搜索了一番，雖然年代久遠，郭宏偉這麼一提醒，柳俊多多有了點印象。那時節，盛業投資也就二三十個經紀人，其中似乎是有這個郭宏偉，最普通的盤手。不過一轉眼二十年過去，當年的年輕盤手已經搖一變，了知名大公司的董事長，沉穩威嚴的中年人，也難怪「俊」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嗯，我記起來了，你是小郭……」

柳俊笑著說道。

「對對對，我是小郭，我是小郭，我還為您去買過腸的，您還記得吧？」

郭宏偉見柳俊記起了他，更加激了，紅著臉嚷起來，毫也不顧忌這個環境和自己董事長的份。

范先生等跟班見素日威嚴的董事長忽然在這樣一個年輕人面前自稱「小郭」，無不駭然，又都忍俊不。只得扭過頭去，拚命抑自己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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