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好。何總讓我請示一下，是不是增加一點娛樂助興的節目？」

穿著旗袍的服務員彬彬有禮地問道。

所謂何總，指的自然是何勝利了。兩個何顧問，不大好分辨。何勝利對柳俊的關注，雖然不如高二對高長宏的關注，不過柳俊但凡來長城俱樂部消遣，也是一等一的貴客。

他原本就是一號鑽石卡的擁有者。

何勝利知道柳俊的包廂里，只有兩個人，未免無聊，就想給他增加點樂趣。

曹曉國一聽，就有些想歪了。

為副省長，經常要來首都跑項目，這些頂級的俱樂部和一等一的豪華大酒店，也是時常顧的。這也是工作的需要，宴請國家部委的相關頭頭腦腦，檔次低了的地方，可要怠慢了貴客。

首都四大會所，各有特，錦城和廣安俱樂部，相對來說，「彩」更艷麗一些。尤其是錦城，比一般的娛樂場所更加放得開。不過自從陶思青被柳俊收拾了一番之後，錦城收斂多了，再不敢明目張膽的提供特殊服務。

曹曉國還以為長城俱樂部也要給柳俊推薦一些什麼「特服務」。貌似以柳俊的地位以及年齡，喜歡這個服務，正在理之中。

柳俊微笑問道：「什麼樣的娛樂節目？」

服務小姐忙即答道：「啊，是一些小藝團，給客人彈琴助興。」

柳俊眼前，立即浮現出白無瑕端莊而略帶嫵的面孔。聽彈琴，確乎是一種很不錯的。當即點了點頭。

很快，包廂的門打開，一個風姿綽約的年輕子，懷抱琵琶，走進門來，可不正是白無瑕嗎？

不過白無瑕今天穿了一綠的旗袍，頭上依舊盤著緻的髮髻，端莊之中，更加帶出嫵迷人的氣息，顯得比上次見面，更加年輕了幾分。

柳俊不由會心微笑。

白無瑕顯然也沒有料到，會在這裏見到柳俊，亦是抿一笑，橫生。

「您好，柳省長，真是沒想到，這麼巧啊。」

白無瑕依照行規，先給柳俊和曹曉國微微鞠躬為禮，直起子之後，才帶著幾分驚喜地說道。

對於白無瑕來說，柳俊要算是一個謎一般的人了。那天晚上，柳俊出人意料的在家裏做了一個多小時的客，剛好到古振國「攪局」，結果惹怒了柳俊，古振國就此被北環分局帶走，至於下場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白無瑕很清楚，在當時那種「曖昧」的環境下，古振國的所作所為，極易激怒柳俊。大凡男人，有一些奇妙的心理，是不容侵犯的。

和柳俊之間，雖然事實上並未發生什麼實質的關係，甚至於朋友都算不上。但這並不意味著，古振國就能隨便拖。對於柳俊這種份的大人來說，就不必對程新建等人下什麼指示，只要他不吭聲，古振國就夠嗆。

為了「討好」柳俊，程新建那幫人還不得狠狠收拾古振國？

何況古振國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社會上的混混，聚眾賭博，人家要收拾他，多的是理由。

這個也是人之常。

實話說，古振國的攪局，確實給白無瑕造了「損失」。古振國一被帶走，柳俊隨後也告辭而去。假使沒有古振國「斜刺里殺出」，白無瑕在自己家裏，給柳俊彈奏一曲，說不定能進一步拉近與柳俊的關係。是不是能和柳俊建立超乎尋常的「友誼」不好說，起碼能做朋友。白無瑕深知，在京師娛樂界這個大染缸里，有一個柳俊這樣的朋友，是何等的重要，某種意義上說，就有了護符。再遇到古振國這樣的傢伙，甚至來頭遠比古振國要大得多的角，只要將「柳衙」的大牌子端出來，鐵定逢兇化吉。那些人還不都得屁滾尿流啊？

京師的紈絝，現今還敢惹柳衙不痛快的，可真是不多了。

結果古振國這麼一搗，白無瑕心神不寧，以至於柳俊走的時候，都不曾留下他的電話號碼。白無瑕懊惱了一整個晚上。

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又在這裏到了柳俊。

或許，這就是冥冥中所謂的「緣分」了。

白無瑕心裏就是這麼想的，一時之間，頗有些激。

「無瑕姑娘，又見面了。」

柳俊微笑點頭頷首。

白無瑕心中一喜。柳俊此前一直「白小姐」，這是一個很標準的社稱謂。如今卻「無瑕姑娘」，顯見得是進了一大步，而且出對的尊重。

「是啊，柳省長……很榮幸能夠再次為柳省長演奏。嗯，我這回為柳省長演奏一曲《大寧引》可好？」

白無瑕巧笑晏晏，主問道。

「《大寧引》？《柘枝引》！」

柳俊微詫異。

白無瑕的詫異更在柳俊之上，驚訝地說道：「對，據任二北先生考證，《大寧引》就是《柘枝引》。」

《大寧引》是唐時的歌曲，現僅存琵琶譜。二十世紀初，在敦煌莫高窟藏經發現大批經卷，其中一卷經卷的背面，有五代時手抄的琵琶曲譜二十五首，《大寧引》即為其中之一。曲譜用唐時的「琵琶二十譜字」記寫，未標調名。葉棟、芝佑靖兩位先生解譯的《大寧引》曾先後在國國外幾個大城市演出過。據任二北先生考證，《大寧引》即《柘枝引》。《柘枝引》是唐代流行的曲名。唐代憲宗元和年間，姑蘇太守韋應之曾流落大寧淪為柘枝，因此何昌林認為有可能當時將某一首柘枝詞更名為《大寧引》而歌唱其人。當時的曲譜均配有歌詞，后歌詞散佚，僅琵琶曲譜留存下來。

白無瑕一開口就說給柳俊彈奏《大寧引》，可見對柳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至對他的況比較了解。據方資料介紹，柳俊同志乃是「南方市人」。單從方資料上，可不能得知柳省長的老家是N省的。

而柳俊一開口就指出《大寧引》是《柘枝引》，可見其知識是很淵博的。

這是白無瑕驚異之。

在首都這些年，白無瑕給無數高巨賈演奏過，老實說，還真是附庸風雅的居多。很多人點的均是現代歌曲改編的琵琶曲，有時候白無瑕確實覺得有點委屈。

作為一個琵琶高手，彈奏現代歌曲改編的曲子，貌似有點「掉份」。

「無瑕姑娘，沒必要專門照顧我的口味。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彈奏一曲《青蓮樂府》吧。」

柳俊微笑說道。

曹曉國便有些駭然地著柳俊。他只知道柳俊鬥爭手段厲害，經濟建設行，再也沒想到，這位年輕省長，在音樂方面，也懂得多的。

剛才那些曲譜名字，他就聞所未聞。

不知不覺間，柳俊在曹曉國心目中的地位，更加上了一個臺階。柳省長與一般的衙「太子黨」，還真是頗有區別。

白無瑕笑著點頭：「好，我為兩位客人彈奏《青蓮樂府》。」

《青蓮樂府》是由清代後期民間流行的琵琶小曲連綴而。華秋萍的《琵琶譜》中有《清平詞》、《求凰》、《三跳澗》、《玉連環》四首獨立的文板小曲。后李芳園在其琵琶譜中將這四首小曲連一套，分為四段：清平詞、舉杯邀月、風松、石上流泉。偽托「青蓮居士」李白所作，名為《青蓮樂府》。

白無瑕在一側的錦墩上款款落座，懷抱琵琶，調了一下音，開始彈奏。

《青蓮樂府》是一首典型的琵琶文曲，在流傳中形了四段、五段、三段等多種版本，此番白無瑕彈奏的是四段的版本，汪昱庭派所傳，由舉杯邀月、雨打芭蕉、風松、石上流泉四段聯綴而。風格典雅清新，淳厚古樸。白無瑕五指輕揮，高雅流暢的琴音隨即在包廂里響起。

包廂里益發的安靜下來，不但柳俊和曹曉國認真傾聽，便是調酒師也停止了作，雙手收在腹部，面帶微笑，傾聽琴音。

這些年輕孩，未必就懂得欣賞古典琵琶大麴，只是保持著必須的禮貌。

柳省長出右手食中二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合著白無瑕的節拍，顯得十分投。偶爾白無瑕素手輕抬，用一個「提」的技法，文靜的琴聲中忽見「豪放」，別有一番致。柳省長的兩指，敲擊的力度便略略大了一點。

一曲既終，依舊還是餘音裊裊，繞室不絕。

曹曉國忙即鼓掌，連連點頭，說道：「真是妙無比。」

白無瑕的琵琶彈的好壞，曹副省長不一定分辨得出，只是見柳省長很投，而且聽他與白無瑕的對答，顯然雙方以前有過集，自然要奉承一番。

這種順水人，惠而不費，不妨多做幾次。

「多謝客人誇獎！」

白無瑕站起來，微微向曹曉國鞠躬。

柳俊微笑道：「無瑕姑娘，請把你的名片給我一張。」

白無瑕大喜，連忙取出三張名片，分發給柳俊和曹曉國。隨後將剩下的那張名片，輕輕放在柳俊面前，說道：「柳省長，不介意的話，請您給我留個電話號碼，好嗎？」

曹曉國便驚訝地看到，柳俊真的向服務員要來紙筆，在名片上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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