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曉國儘管比較親近劉飛鵬，卻也並不是劉飛鵬最嫡系的幹部。嚴格來說，他是A省的本土派。不過是在瞿浩錦任上提拔到副省長位置的。這個副省長位置的由來，當初還有那麼一點分化瓦解本土勢力的意思在。

瞿浩錦「奉命」前來清理A省本土勢力，採取的手法是多方面的。所謂「清理」，並不意味著要將本土派勢力全部打下去，永世不得翻。而是分化瓦解這個團。針對的是整個「圈子」，而不是個人。只要本土幹部不能再抱團，「清理」使命就算完。

譬如汪國釗，作為本土派最資深的代表人遲安峰的婿，可謂是十分正宗的本土勢力旗標人之一。瞿浩錦與劉飛鵬卻對他信任有加，委以重任。自然而然將他從以靳秀實、丁玉舟為代表的「本土派」中分化出來，為自己所用。

曹曉國的地位不如汪國釗那麼重要，瞿浩錦也給了他類似的安排，自也起到了類似的效果。

這麼多年來，曹曉國的「立場」還算堅定，劉飛鵬也比較待見他。但這並不意味著，曹曉國就將自己牢牢綁上了劉飛鵬的「戰車」，非得一條道走到黑。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曹曉國並不介意再做一次選擇。

崔福誠就是很好的例子。

柳俊一到玉蘭市，崔福誠作為老資格的市長，採取了極其正確的戰略，與柳俊走得很近。當然，這個所謂極其正確的戰略，也是事後大家才察覺的。當初崔福誠可能也是迫不得已。但如今崔福誠已走到了正部級高位，基本上可以肯定，明後年崔福誠必定要獨當一面的。不出掌國務院的重要部委，就是外放地方，主政一省，儼然封疆大吏。

崔福誠向柳俊kao攏的時候，也已年近五旬。如今曹曉國不過是五十齣頭，柳俊的份，卻遠非當年可比，嚴柳系已經為國政壇最強大的政治集團之一。假使這個時候，曹曉國能夠獲得柳俊的認可，kao上這條大船，貌似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柳俊說約楚部長吃飯，「捎帶」上他曹曉國，就是一個明確的信號。

說起來，別看曹曉國是副省長，與財政部長之間，級別只是相去一階而已，實權那可是天差地遠。他去財政部辦事，不要說約見楚南，就是見財政部的一個司長甚至副司長，都要看人家有沒有時間。司長同志答應出來和曹副省長吃個飯，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

至於約見楚部長，曹曉國自知分量不夠，就沒這麼想過。

就算是其他省份的省長要見楚南，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柳俊絕對是個例外。他約見楚南，說不定楚部長還要當做一個大臉面來看待。

目前各大政治集團的新生代領軍人，已經逐漸浮出了水面，柳俊、邱晴川、高長宏正是其中最聲名顯赫的幾位傑出代表。

無論封疆大吏還是中央部委的大員，誰也不敢在他們面前拿。

不管是不是能就此登上柳俊的大船，起碼和楚南見個面，套一回，絕對不是壞事。在地方上做行政工作，能夠與「財神」搭上關係，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機遇。

「曉國，資金我們當然要想方設法籌集，國家的支持也要爭取，不過，這個不是關鍵。關鍵是我們自己要把工作做好。加強農業合作社的建設和兩年之取消農業稅，其實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一個事。取消農業稅，是指標，必須按期完的。加強農業社的建設，就是一個輔助措施。很重要的一個輔助措施。這個措施做好了，做到位了，對於幫助廣大農民增加收，大有裨益。」

柳俊親自給曹曉國夾了一筷子菜，平緩地說道，彷彿兩個老友在聊天。

曹曉國連連點頭，說道：「是的，省長，您教導得太正確了，我一定把這兩個事辦好。」

這也是柳俊出任省長一年以來的重大變化之一。柳俊剛擔任代理省長的時候，省政府的副省長們對柳衙可沒有這麼客氣，談話的時候，語氣也比較輕鬆平等。不管怎麼樣，和所有副省長乃至是省長助理比較而言，柳俊同志的資歷是太淺了點。副省長們均在不自覺的況下，給柳俊擺擺老資格。這個其實也是場的一種小手法。首先就在心理上不落下風。

但是隨著柳俊的諸般手段一一展現出來，這種況就在悄然發生變化。

不變化不行啊！

柳衙的手段過於凌厲了，劉飛鵬以省委書記之尊，都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副省長們誰不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再在柳俊面前擺老資格，那自討苦吃。

曹曉國現今與柳俊對話，採取的就完全是下屬的姿態，毫也不以雙方的年齡差距為意。

柳俊微笑點頭，舉起手朝吧枱那邊示意一下，服務小姐立即將調好的尾酒送了過來。這酒黃澄澄的，看上去如同蜂mi一般，十分黏稠，閃耀著琥珀的澤，一馥郁的香味撲鼻而來，令人只要一聞之下，便胃口大開。

柳俊微笑著給曹曉國介紹道：「曉國，這酒『收之歌』，是長城俱樂部的招牌尾酒之一，口還不錯，度數也不高，你嘗嘗吧。」

曹曉國笑道：「收之歌？多好的名字。不瞞您說，省長，我是日日夜夜都在希，咱們全省的農業，年年都能大收。這酒我一定喝！」

「是啊，無農不穩。咱們A省還有四千多萬農業人口，唱好了三農這齣戲，對於我省的經濟發展至關重要。曉國，你肩上的擔子很重啊。來，咱們一起嘗嘗這『收之歌』！」

兩隻玻璃杯輕輕在一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十分悅耳。

「省長，丹市那邊，況比較棘手……」

喝了一會酒，氣氛更加融洽起來，曹曉國也放得比較開了，主和柳俊提起了工作上的事，雙眉微微蹙起。曹曉國的眉原本比較稀疏，這麼往中間蹙，看上去有點稽。

丹市是A省最年輕的地級市，新世紀初才剛剛從丹地區改為丹市。地東南部偏僻的山區，轄區不大，工商業基礎十分薄弱，在省的GDP排名，歷年墊底，更在原南市之後。

柳俊著曹曉國，靜待下文。

「丹的況，您也是很清楚的，境多山地，通不發達，工商業基礎薄弱這個就不用說了。就算是農業，機械化程度也很低，大規模的推廣機械化種植，首先地利那一關，就過不去。他們的財政收，很大的一塊，需要依賴農業稅和農林特產稅。兩年之全部取消農業稅，丹的難度很大啊……他們已經遞了報告上來，請求省政府加大財政補。報告在我那裏，我拿著也是很不好辦……咱們省里的財政，也很不寬裕嘛。」

曹曉國很是憂慮地說道。

柳俊能夠理解曹曉國這種憂慮。丹經濟落後，乃是實際況，與玉蘭、潛州、吳西這些經濟發達的城市，全然沒有任何可比。潛州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全部取消了農業稅，玉蘭和吳西也已經在今年全部取消了農業稅。其他城市，估計明年全部取消農業稅的難度不大。唯獨丹和原南，比較棘手。曹曉國是分管農業的副省長，取消農業稅，是他的正管工作之一，但他卻管不了財政那一塊。丹市自造功能差，財政補不夠，又難以自給自足。

曹曉國是左右為難。

「曉國，你的擔憂是有道理的。省財政不寬裕，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進行集中投資，才能產生最大的效益。如果四補，撒胡椒面，錢都拿出去了，見不到什麼效果，咱們就變維持會長了。」

柳俊點點頭，說道，對曹曉國的觀點很認同。

「所以，無論是丹市還是原南市，都必須立足自想辦法。將希都寄托在上級財政補這個方面，是不可取的，也會助長這些城市主要領導的依賴心理。丹市的農產品品種富，一些藥材的品味很高。咱們要多從這些方面想辦法，增強自的造功能。他們的農業合作社建設，我看你應該多關注一些，作為重點工作來抓。資金上，也可以適當的給予傾斜。」

曹曉國點頭應諾：「好的，我會遵循省長的指示去做。我這回一回去，就去丹市看看，實地考察一下，和他們一起想想辦法。」

柳俊微笑頷首，說道：「這就對了。這樣吧，回去之後，咱倆一起去丹市轉悠轉悠，多呆幾天，把丹市的況了解得徹一點，才好對癥下藥。」

曹曉國很是歡喜，說道：「那太好了，省長可是咱們全省經濟建設的第一強人啊。」

柳俊笑著擺擺手。

曹曉國固然是想要逢迎他，不過到了他如今的層級，單純的「經濟建設強人」這樣的頭銜，可不見得是多好的讚譽。

正說話間，服務員接到電話，眼睛朝柳俊這邊了一下，慢慢走過來，似乎有事要彙報。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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