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有事,僅一章,請原諒。)
「張探花,既然你的先祖子房先生命,不許張氏後人出仕為,那張探花你卻又參加會試,謀求功名,這又做何解釋?」
林荘的這個問題問得異常刁毒,幾乎堵死了張大爺的所有退路,張大爺無論如何回答,一個違背祖訓的不肖罪名就怎麼都跑不了——甚至連不做回答都躲不開這個罪名。所以林荘這個問題問出來以後,不是傾向於張大爺的陸萬齡皺了眉頭,就連周圍看熱鬧的進士監生也替張大爺了把汗,暗暗奇怪林荘為什麼如此針對今科探花。只有咱們的張大爺不慌不忙,一邊三角眼轉著盤算對策,一邊笑嘻嘻的問道:「林大人,你真想知道小生違背祖訓的原因?」
「本好奇,請張探花賜教。」林荘的答道。張大爺哈哈一笑,說道:「既然林大人誠心誠意的不恥下問,那小生就畢恭畢敬的如實回答——林大人,你請聽好了。」
「本洗耳恭聽。」林荘笑得更冷。同時在場員中又站出幾個員,紛紛說道:「本右都史曹於汴,僉都史王洽、李若星、周起元,都願意聆聽張探花高見。」
「咦,爺我的人緣有這麼差嗎?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出來和我做對?」還沒想出對策的張大爺嚇了一跳。那邊陸萬齡更是慌張,趕又在張大爺耳邊嘀咕道:「探花公,小心了,這幾個史都是東林賊黨的人,你今天要是稍微出點破綻,他們明天就敢把彈劾你的奏章送到萬歲面前!」
「太!爺我以前還念著你們東林黨有幾個好人,不想和你們為敵,既然你們送上門來,那爺我今天非好好治治你們不可!」張大爺然大怒,心說真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爺我和魏忠賢才剛沾上點關係,你們東林黨就這麼打我,找我麻煩,要是以後爺我和魏忠賢再見上幾面,你們還不把我象熊廷弼一樣弄進天牢裏去啊?但怒歸怒,林荘的刁毒問題,張大爺一時半會還真難找到答案。
「張探花,怎麼不說話啊?」職比林荘還高的右都史曹於汴冷笑,「聖人云,忠孝仁義。張探花既然自稱是子房先生後裔,又說子房先生臨終時留有訓,不許子孫後代仕為,張探花卻又來參加會試,謀求功名職,這難道不是違背祖訓的不忠不孝之舉嗎?」
「忠孝節義?有了!」張大爺靈機一,忙又大笑兩聲,昂首的正說道:「諸位大人,不錯,小生張好古參加會試謀求職,確實是違背祖訓的不孝之舉!」
「很好。」幾個史一起點頭,心說是很好,明天的奏章有容了。不曾想張大爺又飛快說道:「但是——!正如曹大人剛才所說的一樣,聖人云:忠孝仁義!眼下大明有臣做,外有建奴犯邊,憂外患,朝廷不堪其擾。張某空有滿腹經綸,卻限於祖訓不能仕報國,但忠在孝先,為了大明江山和黎民百姓著想,張某不得不下定決心違背祖訓仕為,上報國家、皇上和九千九百九十九歲,下救黎民百姓於水火!」說到這,張大爺嘆了口氣,又補充道:「這恰恰印證了一句古訓,忠孝難兩全,小生雖有罪於祖先,卻無愧於朝廷啊!」
「這傢伙的臉皮到底是怎麼長的?」林荘和幾個東林黨史張口結舌,心說這傢伙的臉皮簡直是非同一般的厚,明明是自己想當發財,竟然還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不過和幾個東林黨史截然不同的是,在歷史上臭名昭著的馬屁監生陸萬齡卻大聲鼓起掌來,大聲好道:「好!張探花說得太好了,不愧為我大明員之楷模!我輩學子,在忠孝難以兩全時,是應該以效忠於大明江山、大明萬歲和九千九百九十九歲先!」
「說得好,說得好,張探花說得太好了。我輩學子,是應該以忠字為先!」雖說不願象陸萬齡那樣刻意去拍魏公公的馬屁,可張大爺搬出了忠君國這頂大帽子人,在場的數百進士監生還是乖乖的鼓起了手掌——沒辦法,誰敢不鼓掌就得當眾背上不忠君不國的黑鍋,誤了好前程自不用說,說不定連小腦袋都難以保住。所以就連針對張大爺的國子監司業林荘和幾個東林黨史都不敢怠慢,乖乖的鼓掌好。
一時間,國子監掌聲如雷,好聲如,目標則全是沖著咱們的張大爺,幾乎把張大爺捧上天去,而咱們的張大爺則洋洋得意,四方拱手,尾也幾乎翹上了天。看到張大爺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林荘和幾個東林黨史心中更是有氣,互相換眼,全都是在琢磨如何繼續刁難張大爺。果不其然,好不容易等到掌聲平息后,林荘果然又站了出來,怪氣的說道:「張探花在忠孝難以兩全之際,毅然舍孝取忠,這點確實值得敬佩,也無可指責。可張探花卻在忠於朝廷和皇上同時,又忠於什麼九千九百九十九歲,這又做何解釋?」
「九千九百九十九歲魏公公忠君民,德配天地,仁比聖賢,乃我大明之擎天巨棟,小生在效忠於皇上和朝廷的同時效忠於他,有何不可?」張大爺毫不臉紅的反問道。林荘然大怒,口道:「無恥小人!魏忠賢不過與閹宦,談何聖賢?」
林荘話音未落,剛才已經有些活躍的氣氛頓時又降到了冰點,幾乎每一個人都是連大氣都不敢出,左顧右盼的看,生怕東廠探忽然從那個犄角旮旯竄出來。曹於汴等幾個東林黨史也嚇了一跳,趕去拉林荘角,低聲說道:「林兄,失言了,請小心。」而林荘本人也有些後悔,但話已出口收不回來,林荘索橫下一條心,繼續大聲喝問道:「從古至今,歷朝歷代的宦誤國害民屢見不鮮,有什麼可值得尊敬?張探花你剛國子監就對閹宦阿諛奉承,豈非太過無恥?」
林荘把話說到了這步,暗藏在人群中的東廠探自然是拳掌的準備拿人,在場反對閹黨的監生、舉人和員則是微微點頭,心中贊卻不敢附和,只有咱們的張大爺例外。稍一盤算后,張大爺把畏畏的陸萬齡拉到面前,微笑著向陸萬齡大聲問道:「陸年兄,林大人說歷朝歷代的宦都是誤國害民之人,這個觀點你可同意?」
陸萬齡不敢答話,臉上賠笑,心中只是破口大罵張大爺把自己拉出來當出頭鳥,回答這個要不得罪太監要不得罪天下士林的問題。還好,張大爺沒讓陸萬齡太過為難,張大爺馬上又搖頭,大聲說道:「這個觀點,我不同意——在我看來,自古臣才多英豪!」
「呼。」張大爺的話音剛落,在場的上千進士監生就是一片低呼,幾乎每一個人都在肚子裏罵咱們的張大爺厚無恥,公然拍閹宦馬屁。而咱們的張大爺毫不臉紅,又向陸萬齡大聲問道:「陸年兄,我再問你幾個問題,還賜教——華夏數千年,蕓蕓眾生,是誰造出了紙張,傳承了我華夏文明?」
「蔡……蔡倫。」陸萬齡抖著答道。張大爺嘻嘻一笑,追問道:「那蔡倫是什麼人?」
「公公。」陸萬齡回答得有些大聲了。張大爺點頭,又微笑著問道:「那麼第二個問題——是誰寫下了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
「太史公,司馬遷!」陸萬齡總算明白張大爺的用意,趕大聲答道。
「很好很好,第三個問題——是誰七十掛帥,伏邊定遠,以二萬大唐子弟大破四十萬蠻兵,為大唐平定西南蠻夷?」
「楊思勖,楊公公!」
「是誰拓邊西北,經略幽燕?」
「貫,公公!」
「回答得很好,陸年兄果然是學富五車。」張大爺哈哈大笑,轉向圍觀的數百進士監生大聲問道:「各位年兄年弟,張某不才,也來考考你們本朝的事——我朝之中,是誰張帆遠航,揚我大明國威於萬里之外?」
「鄭和,鄭公公!」陸萬齡第一個大。其他的監生進士也紛紛點頭,參差答道:「鄭和,鄭公公。」
張大爺舉起拳頭一揮,大聲問道:「那麼我朝之中,又是誰平定安化叛、擒殺劉瑾、瞬殺寧王?救心學大師王明公於牢獄?」
陸萬齡有樣學樣,也是振臂高呼,大聲道:「張永,張公公!」而義宦張永的名聲確實不錯,所以在場的所有出自明心學的門生弟子緒激,全都揮舞起了拳頭,大聲道:「張永,張公公!張義宦!」
「那麼我朝之中。」張大爺繼續揮舞拳頭,幾乎是吼一樣的問道:「是誰捨生忘死、為保衛皇子而犧牲自我,延續了我大明皇族之脈?」
「張敏,張公公!」這會揮舞拳頭大吼回答的監生和進士就更多了,差不多每一個人都舉起了手臂——沒辦法,誰要是不捧從萬貴妃魔掌救出年明孝宗的張敏張公公,那不是魏忠賢不會答應,就是現在的皇帝明熹宗都得提起菜刀和他拚命——畢竟張敏張公公救的人是明熹宗朱由校的祖先!
「那麼我朝之中。」張大爺嗓子吼得是聲嘶力竭,手臂揮舞得是幾乎離肩關節,「又是誰撥反正,只手擎天,救萬民於水火,制禍國殃民的東林黨?」
「魏忠賢,魏公公!」不人喊出來才發現上當,再想改口卻已經來不及了。同時人群中的魏忠賢黨徒和東廠探則是熱沸騰,不約而同的有節奏大吼,「是魏公公!魏公公!魏公公!魏公公!」如雷吶喊聲中,也不知多被染,不自的跟著大喊起來,「是魏公公!魏公公!魏公公!」
「是魏公公!魏公公!魏公公!」排山倒海一般的吶喊聲中,林荘和幾個東林黨史臉漸漸發白,由白轉青,又由青轉黑,最後一起鐵青著臉拂袖離去——沒辦法,他們那套站在道德至高點攻訐排斥的手段對付別人象是利刀割,對付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張大爺,那就只是撓了。留下張大爺在國子監中當著萬千進士學子放聲高,大唱後世好事者所著之閹黨讚歌:
「大諸公好古風,行止無愧褒貶空。
立馬橫戈胡虜潰,摐金伐鼓狄夷崩。
盡忠為國萬民飽,撥反正天下同。
清談高論俱豎儒,負劍挾弓有廠公。」
經此舌戰,從此之後,張大爺的名字不僅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還傳進了皇宮大,得大明皇宮裏的無數公公太監痛哭流涕,聲淚俱下。也是從此之後,大明皇宮裏再沒有一個太監會說一句咱們張大爺的壞話,每當提起張大爺的名字時,幾乎每一個太監都會眼淚汪汪的嘆,「知咱家者,張探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