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秋日祭

窗外， 夜風冷冽劃過。

山巒環繞的克森基地霧氣瀰漫， 車艙滋滋電流聲不斷迴響。

虛擬屏幕懸停在擋風板前展開，追蹤目標被細定位。無數冗雜繁複的數據在屏幕中快速滾。

穩定、有力的手在駕駛艙翻飛如虛影。子槍高瞄與夜視鏡準扣合， 照準鏡清脆卡在槍， 金屬零件細微撞，槍管擡起——

屏幕麻麻顯示出一系列校槍數據。

男人漠然掃了眼面板， 槍繭厚重的虎口再次下。

咔一聲。

刀型準心卡中校準位，在弱環境下熒熒閃爍。

第二把槍組裝完畢。

通訊響起， 冬青彙報：“衛哥， S195方向， 600米。目標徵無變，心率90次/分鐘。支援7分鐘後到。”

衛時嗯了一聲。

懸浮車車窗下沉，寒風呼嘯如脈搏——

男人隨手下克森制式外套，出作戰背心下壯剽悍的軀。

衛時一躍而下。

浮空基地。

宋研究員呼吸一窒，大驚失：“衛哥就這麼下去了？？”

阿俊了個懶腰：“你以爲？又不是逃殺比賽， 沒的套路，上去就是剛！”

屏幕正中，代表衛時的藍點與邵瑜愈來愈接近——

子束流猝然崩出， 絢爛斑駁的線在紅外監控鏡頭下如煙花炸開。邵瑜措不及防被打到劣勢，卻於零點零幾秒之間出配槍對衛時反擊。

邵瑜呼吸急促，作戰經驗卻毫不遜與衛時。他甚至低聲罵了一句：“雜種。”

衛時毫無所。

這是一檔次奢華的郊外別墅。警報因爲火全面激起，翅木傢俱被子束流擊中， 還未燃出火簇就瞬間融爲焦炭。

附近的巡邏安保機人如流星向這裏涌來。然而比它們更快的是——

窗外， 兩隊浮空城支援終於抵達。

邵瑜陡然曝出口。

子束著他頸脈擊， 邵瑜終於嗅到蛋白質燒焦的糊味，讓人悚然慄的刺痛從頸側傳來，邵瑜跟著也是一。

痛覺自表，脊髓，到顱，所有神經末梢興張開像是被溫水浸潤。桃花眼瞳孔驟然張大。

時間緩慢凝滯。

痛覺是顱最完的高。

邵瑜低頭，他甚至能嗅到襟前黑玫瑰殘餘的芬芳。緒鎖後完全失控的本能竟然依照玫瑰香拼湊出了駁雜不真的幻覺。

年接過他的玫瑰，他順著玫瑰搶到了那把鑰匙。

他的劍鞘，踩著他的臉頰，給予他至高無上的痛覺。自己在泥濘中舐年珠圓玉潤的腳趾——

又一槍掃來！

邵瑜於電石火間躲避，痛覺將他的和反應能力激發到最大。衛時出第二把槍，兇悍轟向邵瑜腦袋——

沒有廢話，沒有猶豫。

邵瑜瞇起眼。

衛時竟然不是來活捉，而是剿滅。

邵瑜倉促息，譏諷：“這麼恨我？”

“你什麼來著。衛時……哦，是雜種，所以也要顧著那些雜種？”

“因爲嫉妒，所以要搶走我的劍鞘？”

監控外，冬青尚無反應，阿俊一腳踹翻桌子：“我草他媽的！當年基地銷燬，留下所有改造人六個月的藥量，他媽邵瑜全給捲走了！誰都知道，要不是衛哥，這渣滓手上就是幾百條人命……”

冬青：“安靜。”

監控。

兩支支援小隊同時悄然包抄。

邵瑜靠著窗戶，五在月下棱角分明。他偏深，面部有著鮮明的帝國貴族統特徵，鼻樑高，瞳孔像荒漠邊緣灰藍的天。

“你知道什麼基因定製嗎？”邵瑜擡起槍。

“他就是爲我而生，只要我勾勾手，他就會哭著讓我把他帶走。至於你……”

衛時略去所有廢話，扣上扳機，面無表吐字：“我？”

衛時利落開槍。

粒子束淹沒一切，如利刃向邵瑜衝去——

嘩啦一聲。

別墅落地窗整個碎開，邵瑜型號不明的救生艙彈出，飛向遠山巒。冬青厲聲播報監控：“心率139！”、“心率170。”、“心率65。”、“43。”、“30。”

“心率……0。”

屏幕中，衛時的懸浮車倏忽抵達。車翼如尖刀張開，車原本的亮漆毫不反，駕駛座外甚至有小型核磁炮浮起。

克森節目PD如果知道，基地停車場、衛選手那輛被多次當做“拍攝背景”的豪車是一輛改裝核武庫，一定會嚇得扔了菸頭當場報警。

衛時坐上懸浮車，向邵瑜的落點飛速飈去。

支援人員立即跟上。然而找了許久卻也不見救生艙。

“回別墅，採集生信息。”衛時最後下令。

浮空基地。

阿俊一臉空白：“這人是……死了還是丟了？”

冬青並不意外：“重傷，逃了。”

阿俊：“沒抓到？！”

旁邊宋研究員一聲咳嗽：“人家和衛哥是一個級別的，心率歸零估計是邵瑜把追蹤摳下來了。他搞不死衛哥，衛哥也搞不死他。”

不過這位研究員卻喜上眉梢：“能重傷不錯了，看到實力差距沒？衛哥第四療程過了，邵瑜只有捱揍的份兒！估計也是因爲想到這茬，這變態才會對治療艙手。”

“這次還能帶回來點生樣本，邵瑜的基因對咱們有重大研究意義，浮空城這麼多改造人……說起來咱們研究院也好久沒出果了，財務部都想扣獎金。可我們也要恰飯的啊……”

阿俊琢磨半天，手擼了把豚鼠：“我想不明白。”

“邵瑜明知打不過衛哥，還來挑釁幹啥？”

冬青打掉阿俊的手：“不是挑釁。”

“他必須親眼看一眼巫瑾。”

“你低估了他對劍鞘的執念。”

*****

克森雙子塔。

巫瑾第七次打給浮空城基地，依然是心理醫師周楠笑瞇瞇接過。

“咦，小巫還睡不著嗎？正好。這個頁面是我的公衆心理諮詢評價頁，小巫幫我刷十個好評，乖啊回頭買小橘子給你吃。”

巫瑾抓狂：“可是衛哥他……”

周楠大手一揮：“放心！衛哥在回去路上了。”

巫瑾這才鬆了口氣。

月幽幽探窗扇。

巫瑾任由兔哥在自己肚皮上趴著，心中暗暗規劃。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以後才能給大佬打下手！否則出門就是送人頭，想追又不敢去。

巫瑾困到迷迷濛濛，撐著眼皮打開網頁，給周醫師認認真真寫了十個好評。

終端上還有Hudi發來鬼哭狼嚎的單曲Demo，鷹刃給的網址還沒點開，還有凱撒塞給巫瑾的炸外賣地址……

房門吱呀打開。

衛時閃而。

焦灼的硝煙硫磺氣息鑽鼻腔。大佬下外套隨手扔到地上，背心被汗水黏溼，沒有新傷、痕，陳年傷疤依然可見。

巫瑾秒速撲上去：“！！傷了沒？”

衛時搖頭。

巫瑾放心。撲也撲上去了，索手蹭蹭，就像抱住了大型草垛，與堅果氣息混著槍膛的熱度在狹小的寢室打轉。

洗澡之前，衛時直接把人在牆角，肆意在年脣齒與脖頸之間掠奪，男人息重，眼部廓影下芒幽深。

“事解決了。”衛時聲線沙啞，在巫瑾耳邊說。

巫瑾啾了兩下大佬，半天不說話，又冒出一句：“……以後一起。”

衛時把巫瑾倒騰上牀，關門時浴室水聲嘩嘩。

等再出來，巫瑾已經在牀上睡一團。

不佔地，卷著被子，臉頰乎乎蹭著枕頭，肩膀隨著不出聲兒的小呼嚕上下起伏。

吸氣時稍微膨脹一點點，呼氣了又變小一點點。

似乎覺到大佬過來，巫瑾閉著眼睛讓出半個枕頭。

衛時把蹲在枕頭另一邊的兔子拎走。

巫瑾批評：“……兔哥得輕拿輕放……”

衛時表面嗯了聲，實際對巫瑾的兔親戚毫不手。

巫瑾半天又冒出來一句：“衛哥，匹配者是什麼……”

衛時：“睡覺。”巫瑾這回兒腦子不帶轉，說了也不過腦。

巫瑾哎哎兩聲，聽話睡覺。

一片黑暗中，衛時與年共枕躺下，視線在巫瑾的臉上逡巡。巫瑾最後還有點意識：“在想啥……”

衛時坦然：“在想，你有沒有兔基因。”

*****

次日清晨。

綜藝結束後，克森練習生進長達兩個月的假期。

等巫瑾匆忙收拾完畢，一手抱兔、頭上頂著小翼龍下樓時，明堯正和秦金寶隔空對唱：“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

凱撒在拍脯給兄弟紅保證：“你來白月玩，妥！咱們那娛樂大廈外頭，黑白兩道我都認識，公司裏管事兒的，曲祕書，那是我姐，咱們包個會議室玩它個花天胡地……”

佐伊把凱撒趕走，和文麟抱怨：“凱撒怎麼比我那熊侄子還難帶？”

兩個月假期，在整個練習生生涯中都屬難得。目前克森秀還剩90人，再相聚時卻要真真切切廝殺到最後10人。

節目PD正在臺上慢吞吞朗讀寒假須知：“各小隊長請督促隊員按時完訓練，開學前、不對，開賽前準備：習進階格鬥第二冊……今晚綜藝播出也要記得去看……”

應湘湘還在臺下溫指導一衆直男冬季穿搭：“藝人街拍都是擺拍，和約好當天，早上要注意穿搭……”

巫瑾注意到應湘湘無名指戴了個素環。

“應導師終於訂婚了，”佐伊慨：“聽說對方不是圈人，就普通職員，和應導師是青梅竹馬，好。”

井儀臨走前，明堯還興拉住凱撒巫瑾：“有空找我玩啊！我家星球超大——”

“小明。”左泊棠一聲輕咳，制止明堯無意識炫富。

克森廣場終於只剩下寥寥幾人，巫瑾還在琢磨，去浮空城這事兒怎麼跟隊長開口，冷不丁終端一響。

曲祕書：“小巫，衛選手已經和咱們說了，公司都知道啦。在浮空城好好玩！這個月工資打給你了，別省吃儉用[花花]。”

巫瑾：“……！！！”什麼？公司都知道了？大佬——這麼、這麼厲害——

曲祕書：“衛選手真是個好孩子，獎中兩張浮空訓練基地月卡，說他自己沒什麼朋友，就把另一張送給咱們小巫了。”

巫瑾：“……”

佐伊、文麟：“……”

凱撒琢磨半天，一拍大：“臥槽，不對啊！這不是什麼，我老婆說的，你同桌獎中兩套模擬真題，送你一套，有難同當……”

“小巫，衛選手是不是跟你有仇啊！”

一分鐘後，衛時坦然接走巫瑾，鎮定自若同佐伊等人告別。

半小時後，藍星星港，蔚藍深空隸屬第6接駁口。

巫瑾好奇看著遍佈各的虛擬廣告。

“浮空秋日祭，六星懸浮酒店半價，信用點打折，心意永不打折。”

“無暇明，0添加養面特供出售（執法夫人也用！）揭下面，讓他/擁有最的你”

“秋日祭求婚式策劃，不功全額包退！”

“秋日祭，籌辦告白/婚禮/比武招親……”

星船緩緩港。

張揚的紅心塗漆在一衆普通星船中額外醒目。

巫瑾：“……”

衛時自然而然牽手：“嗯，因爲秋日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