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博弈

練習生出道前的時間是枯燥漫長的。

除了吃飯、睡覺， 就是練習。

兩點一線的生活在訓練室分割，8個小時Urban Hiphop，3個小時Popping， Locking， 日復一日，永無止盡，爲的就是出道那一天——

不對，爲的就是躲槍子兒！！！

巫瑾一個出乎意料的側翻，“吧唧”一聲把自己拍到了冰川上。子彈與他堪堪過，差之毫釐！

兩位卓瑪娛樂的練習生呆滯瞪大了眼睛。

“這是戰躲避？”

“不像啊， 要不我再狙一槍——”

巫瑾拼了命把自己撲騰起來，韌的男團主舞在鬆的雪地裏一個翻滾：“等等——！”

拿狙的練習生見狀， 再度愧疚。

逃殺秀練習生都是面職業，活要有尊嚴的活著， 死要豪壯志戰死。哪有在雪地裏滾雪兔球球的……他立刻道：“要不你休息一會兒， 我們再決？”

巫瑾急促息，微微閉起眼睛，腦海飛速運轉。

知道所剩的時間不多，他迅速開口：

“你們是從西南方向首發，途徑十個房間，進來之前遇到的是飛蛾副本，再之前是安全區——第五個格子也是安全區， 第四個是蝴蝶——”

先前說話的練習生忽然一愣。

巫瑾看向地圖， 因爲快速心算而攥右手， 指節發白：“第二個格子……也是蝴蝶。”

已知信息不足以讓他推斷出卓瑪娛樂的全部遭遇，巫瑾謹慎的只報出了能夠百分百確定的時間線。

對面果不其然陷了激烈討論，其中一人神激：“全對，他真的知道地圖規律！”

說話間，拿狙那人卻是放下了槍。

卓瑪娛樂四人在薄傳火之後進賽場，原本配合無間的小隊在接連遭遇變異孔雀蛾、毒蕈麝蝶之後僅僅剩下兩人。

比賽推移至末期，代表副本通關時限的“叮咚”提示音，間隔已是越來越短。副本通關力劇增，破解地圖規律了可遇不可求的通關金手指。

很快，一人端著霰彈槍走到了巫瑾邊：“把槍放下，地圖給我。”

巫瑾毫無異議照做。

“下面該往哪個方向走？”

巫瑾眨眼，指向一個方向：“安全區。”

“然後呢？”

巫瑾閉。

壯碩的練習生立刻挑起了眉。和隊友商議：“他只肯一步一步的報，也是爲了保命。咱們不給他槍，把人帶著沒問題。只要存活數字到3，咱們立刻決。”

巫瑾終於鬆了一口氣。

有明蟬翼的蝴蝶副本在兩人的配合下很快被清，巫瑾在一旁安靜站著，像極了放棄反抗的俘虜。

直至四面走廊敞開，幾人按照巫瑾的推斷進下一個安全區——巫瑾眼示意兩人把地圖給他。

“961個格子，我背不下來。”巫瑾乎乎道。

兩人稍一商議，還是大度把寫滿草稿的地圖遞了過去。

巫瑾算的極慢，卓瑪娛樂的練習生在一旁蹲著，大眼瞪小眼。

“……不可能背下來，又不是9個格子，他要是能背下來就去參加蔚藍腦力秀了，擱這兒玩大逃殺幹啥？”

“……你看人家那張臉，去參加偶像選秀都行。人家不還是非要來？說不定是逃殺好者……”

巫瑾把地圖還回去的時候，指節比剛才更白。

卻是沒有人注意到這一細節。

“左邊，安全區。其他地方不知道，我們需要往中間走，”巫瑾指向地圖正中：“只有這個格子是特殊的。”

兩人略一商議，最終同意了巫瑾的提議。

白月出名的花瓶練習生，沒有槍，沒有地圖，不可能在900個紊的迷宮格子裏再使花招。

第十四個時間單位，幾人進安全區。

十五個時間單位，在巫瑾的建議下，三人冒險向中間走去，殲滅了一羣幺蛾子。

十六個時間，安全區。

迷宮中的通關時限越來越短，沒有人知道不按時通關會發生什麼，只有右腕上的存活數字越來越小——梯井中無數個房間時不時轉，發出吱呀呀的機械聲響。再強悍的選手在如同蜂巢般浩大的迷宮中也不過滄海一粟。

第十七個時間單位，僅剩66人。

在幺蛾子和蝴蝶飛的副本里，被困的凱撒憑藉過的近戰實力，熬了整整近十個回合才奄奄一息出門，冷不丁被一人揪到。

薄傳火對著凱撒架起霰彈槍，眼中寒閃閃：“面罩墨鏡防毒面，頭盔還有口罩……拿出來一個我就放了你。”

凱撒然大怒：“我他媽還啤酒飲料礦泉水，香菸瓜子火腸呢！”

他猛一擡頭，繼而哈哈大笑：“哈哈哈畫得什麼七八糟玩意兒，眼線都蹭到鼻孔上了！”

薄傳火桃花眼一豎，恨意發而出：“媽個敢嘲笑你爸爸，現在就崩了你個崽子——”

凱撒眼如銅鈴：“你爺爺什麼時候怕過你！孫子吃我一槍——”

走廊上驟然發激烈火，五分鐘後，兩個救生艙同時炸開。僅剩64人。

第十八個時間單位，文麟替佐伊擋住門，未逃出副本淘汰。與此同時，存活數字急劇下降，58人。

巫瑾的心跳卻是驟然加快。

此時他所在的座標，距離整個迷宮最中心只差一步。

有了巫瑾作爲嚮導，卓瑪娛樂小隊一路順風順水。進走廊的一瞬——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屏住了呼吸。

除了巫瑾之外，沒有人想到面前是這般景象。

這是一座明的房間。

它在黑暗中靜靜懸浮，散發著耀眼的芒，在漆黑一片的賽場中如同宇宙裏不變的恆星。

除了它之外，每一個格子都被鐵皮包裹，它們不是標準的立方，而是有著凹凸不平的表面——裏面或是安全區，或是鱗翅目。

在迷宮中連續搏殺了六個小時，巫瑾終於看到被源照亮的結構：

無數浮起的走廊爲格子之間的連結，猜測中的梯井果然存在。梯井是明的，和走廊橫橫豎豎排列，像是輸送生命介質的管道，每個梯井所代表的格子中都有兩個房間，在虛空裏微微起伏，彷彿是呼吸又彷彿是蠕，形狀異常悉——

巫瑾喃喃開口：“……細胞。”

一旁的練習生一愣：“啥？”

巫瑾搖搖頭，看向每個梯井中相連的兩個房間。

一個是安全區，一個是鱗翅目。

一個代表生，一個代表死，房間在梯井中上升下降，宛若向死而生。

961個格子，就是生與死的博弈。

巫瑾深吸了一口氣，藉助源瞇眼背下週圍格子的運軌跡，補全了模型中最後一環——

巫瑾長長呼出一口氣。

規則破解，整個迷宮已經完全對他敞開。

安全區代表生命。

在一個安全區周圍的8個格子裏——如果“生命”小於2個，它會因爲孤獨而消失。如果“生命”大於3個，它會因爲擁而死亡。生命會繁，當一個格子周圍有3個安全區存在時，它也會變安全區——

“下一步怎麼走？”卓瑪娛樂的練習生瞅著巫瑾問道。

“向左，向下，然後向右，向下。”巫瑾迅速報出了接下來4步。

過來的一路上，巫瑾只會小氣的一步一步報方向，此時的慷慨讓兩人都是一愣。

“你先走。”其中一人示意。

巫瑾點頭，忽然看向右側：“那裏好像……”

他轉走去，兩人狐疑的跟在後面，見巫瑾忽然一腳踏出。

“你——”

話音剛落，巫瑾忽然撒就跑，幾乎在同一時刻“叮咚”的電梯音響起，門扇的一聲關閉。

兩人大眼瞪小眼，許久一人從牙關出：“按照他說的，我們向左走。”

巫瑾一直跑到走廊盡頭才氣吁吁停下。

他沒有說謊。中間格子旁邊，一共有兩個安全區，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之所以連著報出四步，是因爲卓瑪娛樂沒有開槍，把他多留了整整四步。

充作償還。

巫瑾看了下腕錶，地圖已經被卓瑪娛樂拿走，他微微瞇眼在腦海裏覆盤網格。

他沒有背下整整961個格子，僅僅背了中間部分，加上規則推演足以讓他留到最後。

六分鐘一到，他迅速向下一個安全區走去。

第十九個時間單位，43人。

第二十個時間單位，36人。

時間轉換一次比一次快，每一回合都在加速推進。到了第二十六個時間刻度，“叮咚”的提示音幾乎每兩分鐘都會響起。

卓瑪娛樂淘汰一人。

還剩25人。

地圖一隅。衛時掃了眼人數，確保晉級，乾脆一槍把嘰嘰喳喳的紅送了出去，繼而直接打開救生艙。

還剩16。

佐伊力不支出局。

還剩7。

克森秀導播室，鴿正在解說魏衍的戰鬥：“2分鐘通關S級副本，如果他現在出道，也是能讓聯賽終點關注的職業選手……不過他在這一局裏消耗了太多的力，很可能下一回合……”

很快，應湘湘又發出驚歎：“魏衍選手撐到了第29個回合！非常值得敬佩，現在只剩下兩名選手，不出意外——”

應湘湘一頓，出不可置信的表：“……剩、剩下的是小巫？！”

導播迅速切換鏡頭，比起魏衍殺出一條路，巫瑾近乎全程在茍，每當鈴聲一響抱起資就衝向下一個安全區——

速度之迅疾，姿態之放鬆，活像聽到放學鈴背起書包的小學生，跑步時小卷都蓬鬆飛起。

應湘湘：“……”

原本爲魏衍瘋狂打CALL的彈幕畫風陡變：“66666，小巫轉運了！！一路全是安全區！！謝謝節目組救下小巫，啥都不說了，周邊一出氪金爲敬！！”

屏幕另一側，魏衍再度不幸遇上A級副本，如果他不是戰鬥機，很可能在一腳踏時已經淘汰。

與之相反，巫瑾又撒腳丫子的奔跑在走廊上，嗖的一下閃安全區，乖巧坐定。

“……”應湘湘清了清嗓子，終於開口：“比賽進行到現在，961個格子裏，安全區的度不足百分之8。小巫能留下來一定不是運氣，不過——從航拍來看，離他最近的安全區將在下一個回合消失在地圖邊緣。”

“小巫必須戰鬥了，他和魏衍將同時進下一個關卡，同樣是A級副本。”

一旁的鴿點點頭，慨：“那麼就提前恭喜魏衍再次奪冠，小巫亞軍——等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