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地圖

賽場，巫瑾迅速蒐羅完資， 扯著凱撒往外跑。

飛蛾不會主攻擊， 銀氨蝶卻是個茬。

凱撒毫不猶豫擔當了斷後的位置的，臨走時回頭開槍：“小巫過去， 在走廊對面等我。這羣蟲子敢檔它們凱撒爺爺——”

半空中銀鏡飛舞，臨出門前毫無疑問還要剛一槍。

兩人配合默契。

凱撒保護巫瑾， 巫瑾保護資， 幾個帶有hiphop風格的戰翻滾就快速向出口奔去。

巫瑾沒黑暗的一瞬，背後卻突然吱呀呀響起——

副本的出口驟然閉合！

巫瑾瞳孔驟：“凱撒哥——”

門傳來凱撒的罵，和鏡片蝶翅撞擊在鐵門的脆響。凱撒聽到巫瑾聲音立刻敲門：“小巫你跑， 我把王蝶狙了就去找你， 臥槽這房間在往下沉！！”

巫瑾急促開口：“往下沉？能聽到機關在哪裏嗎？凱撒哥——你——”

克森秀直播室，鴿看了一眼表：“很憾，時間到了， 他們的通關時間太長了。凱撒沒能出去。”

應湘湘聳肩：“按照地圖規律，凱撒可能要在裏面再呆五個回合，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巫瑾在走廊上呆呆站了半晌，機械轟鳴終於接近停止。

屏幕中的年在微弱的線裏站立，漂亮的眉眼微微耷拉，讓不觀衆都在彈幕高呼要“衝進屏幕給小巫一個抱抱”。

然而下一瞬巫瑾已是迅速反應過來。

他皺著眉頭，把耳朵在走廊的金屬牆壁上，微微瞇起眼睛。腦海中無數思緒劃過——

凱撒還關在裏面。

聽金屬門後面機關卡合的聲音， 房間似乎是在某種直上直下的梯井中運， 與運送選手的升降梯相似。也就是說， 整張地圖中，每個立方只有垂直運軌跡，不存在平移、翻轉——

至否定了他之前的猜測。

不是魔方。

巫瑾迅速整理已知線索。

通關不是走廊開啓的條件，控制隊伍人數也不是副本出現的條件。

“叮咚”的電梯到達聲代表一個時間單位結束，新的時間單位開啓。銀氨蝶副本存在了兩個時間單位，飛蛾副本在上一個時間單位消失，還有他們的始發地點也在小隊進走廊後消失。

——每個房間的存在時限是不同的，有著獨立生、湮滅的時間點。

巫瑾瞇起眼睛，瞳孔之中，昏暗的視野裏似乎延出無數個房間、走廊，平平整整的累在賽場，每個時間單位一到，房間或上升，或下沉，在黑沉沉的梯井中轟鳴作響……

不行，已知線索仍然太。

巫瑾突然響起佐伊說過的話，遊戲開始的時候，只能靠猜。

約莫是在走廊停留太久的，右腕終端發出催促的信息音。

選手果然不能在走廊停留太久。走廊另一端，同樣散發著微弱的芒。

巫瑾在走之前，從包裏翻出了剛纔獎勵的通關資。一把反坦克步槍，兩板子彈，和樣式悉的線索信封。

巫瑾三下五除二把信封拆開——繼而驚訝睜大了眼睛。

裏面是一張薄薄的紙片，上面如同棋盤一般麻麻畫了將近幾百個方格，有的格子中空，有的則畫了淡淡的蝶翅標誌，右上角寫了一個圈起來的“14”。

“……”巫瑾的心臟劇烈跳，不敢置信看向手中的紙條。

地圖，是地圖！

巫瑾幾乎在一瞬間找到標註當前位置的紅點，與格子重合的標識上繪製著翅膀與壯的羽角——蛾類昆蟲的特徵之一。

他迅速遵循記憶確定方向，走廊的盡頭的副本在地圖上——似乎被標記爲某種蝴蝶。

巫瑾最後檢查了一下備戰，抱住步槍向走廊盡頭走去。房門打開的一瞬——他愕然張開了。

克森秀直播間，應湘湘將年一片茫然的表放大，微微慨：“S級副本的通關獎勵是地圖，不過，想必小巫選手很快就能發現，這張地圖在現在並沒有作用。”

“狀態14。”鴿點頭，開了個玩笑：“如果是我的話，可能需要收集100張地圖才能發現規律，當然，如果是陳博士可能一張就夠了。”

鏡頭向左微移，穿著格子襯衫的青年儒雅的笑了笑：“我是研究員，這是我的工作，確實一張地圖就能看出來。不過對於選手來說，難度的確高了。”

如果賽場中的克森秀的選手在這裏，定是能一眼認出青年的份——

第二次淘汰賽贊助商、艾莉薇科技的首席研究員。曾在兩週前給他們上過一節莫名其妙的社會心理學。

這位陳博士在課堂上反覆解釋了孤獨、擁、誕生、湮滅四個概念，被無數選手當提前規則，並在賽前死記背——

此時卻一樣被副本折騰的半死不活。

屏幕中，巫瑾進的房間空無一，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標準的克森秀安全區。地圖上的蝴蝶卻一隻不見。

“小巫走到安全區了。”應湘湘笑瞇瞇道：“不過從鏡頭上來開，往這個方向走的不止他一個人。”切換監控，忽然出期待的表：“小薄也在這附近，還有……一位C級選手……”

陳博士忽然笑道：“我好像看到，有觀衆在抱怨鏡頭太過集中。R碼娛樂和井儀娛樂那裏，看上去有不東西可以轉播。”

應湘湘一愣，連忙道歉：“是我的失誤，那麼一小時後我們再回來看白月。導播幫切一下鏡頭，好的。現在可以看到，井儀娛樂……”

陳博士點點頭，鏡片後視線在監控上一掃而過。

淘汰賽場，巫瑾很快察覺到了地圖的不對，按照標註，這裏絕不可能是安全區。他旋即迅速反應過來——

賽場在隨時變換，完整的地圖不可能是一張靜態圖紙。至於地圖右上角標註的“14”……

巫瑾腦海中靈一閃，極有可能在第14個時間單位，也就是“叮咚”提示音第14次響起時，賽場中的房間分佈纔會和這張圖紙重疊。

他需要更多的圖紙，才能找到規律。

以及還有一個問題，巫瑾視線停留在地圖一——那是整張地圖的正中，距離自己有12個網格單位要走。

那裏有一個極爲特殊的格子。既不是空白，也沒有繪製鱗翅目，而是填上了灰白相間的底，不知含義。

約莫十分鐘後，“叮咚”的背景音再次響起。隨著四面走廊打開，巫瑾迅速扛上槍往凱撒的方向衝去——然而原本佈滿飛蛾的房間卻空無一。

凱撒的房間依然沉在腳底。

巫瑾的步伐微微一頓。

他可以選擇在這裏等人，也可以去繼續尋找下一張地圖。

唯一可以確信的是，隨著時間推移，存活條件不再是運氣，而是對規律的掌控……如果他留在這裏，浪費的是凱撒爲他爭取的時間。

巫瑾深吸一口氣，在走廊盡頭留了一張紙條，再次檢查了一遍機槍裝彈，毅然向著地圖中唯一特殊的格子走去。

第五個時間單位，巫瑾從佈滿蟲蛹的房間走出，握住反坦克步槍的右手還因爲後坐力而微微發。

第六個時間單位，巫瑾幸運的再次撞上安全區。

在安全區的十五分鐘，巫瑾的地圖上麻麻打了無數草稿，畫滿了周圍網格的演變和推導——似乎只差臨門一腳，但依然無法出地圖的規律。

巫瑾並不知道，在他推導的同時，導播室的陳博士正過監控，驚訝的看著他。

第七個時間單位，巫瑾警惕來到走廊盡頭，撿起了地上的線索信封。

“如夢似幻。”

門被悄然推開，繼而自閉合，巫瑾陡然瞪圓了眼睛。

和上一個遍地蟲蛹、蟲的人間煉獄相比，這裏近乎可以稱之爲天堂。

暖暖的山風在虛擬的林間飄，和的日像是午後暖融融的夢境，鮮花遍地綻放，空氣中瀰漫著風信子的芳香。

巫瑾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花瓣上的蝴蝶——蝶翅狹長，黑底金邊，見到有人進來便溫溫展翅飛起，依偎過來。

巫瑾警惕後退，下意識的架好槍，豔麗的蝴蝶如同有靈一般在空中微頓。

巫瑾和它大眼瞪小眼，許久也沒發現異常，索找了一塊掩背靠坐下，繼續推演麻麻的地圖網格。

時間似乎越來越慢……筆尖劃破地圖的聲音驟然將巫瑾驚醒，他眨了眨眼睛，驅逐不知從何而來的睏意，然而眼前卻像喝醉酒了一般模糊不清。

空氣中，草木芬芳益發濃烈，鮮豔的蝶翅撲朔朔揚起……

巫瑾茫然看向蝴蝶，又茫然低頭，繼而用盡全力氣把地圖塞回包裏，用袖子掩住口鼻，手就去拿槍——

蝴蝶不對！空氣裏有神經毒素！

拿槍的手綿無力，停止吸毒素後視野再度恢復如常，巫瑾的腦海中卻一片空空。

我是誰。

我在哪。

我爲什麼在迫害小蝴蝶。

的一聲，槍聲循著本能崩出。澤斑斕的大蝶靈活躲過。巫瑾意識裏卻已然嗡嗡炸開。

是最舒適的亮度，芬芳也剛剛好。

本沒有什麼克森秀……他大概只是在午後的郊外踏青，揹著吉他創作，晚上的時候再乖巧等經紀人接他回去。

扣住扳機的右手逐漸鬆開，年出半是愉悅半是迷茫的表。半空中的蝴蝶看了他幾眼，最終不再警惕，翻飛而下，在和斑重疊的一瞬——

槍聲毫無徵兆響起。

銀的寵救生艙彈出，迅速把蝴蝶包裹在。

巫瑾靜靜站立了許久，才茫然放下槍。

我在哪。

我爲什麼開了槍，我是不是犯法了……

“叮咚”一聲。副本通關，三扇出口同時開啓。

巫瑾呆呆看了兩眼，乖巧回到石塊後坐下。

我的吉他呢？沒有吉他怎麼寫歌？！

然而一擡頭看到可的風景，巫瑾又快樂的像一隻春日的土撥鼠，在包裏嘩啦啦翻出地圖，看了一眼——翻面，開始哼歌寫譜。

爛漫的草地裏，影躍之中，氣質純淨的年像是山間的靈，手腕在地圖背面微，筆尖沙沙作響。

就在此時，其中一扇門忽然被人打開。

薄傳火舉了個臨時組建的自拍桿，正低聲同也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流。接著愕然擡頭：“小巫？！”

巫瑾揚起小圓臉，傻乎乎看向他。

薄傳火手上拿著同款線索信封，甫一踏就經驗老辣察覺不對：“毒蕈麝蝶？毒素致幻……蝴蝶呢？臥槽小巫你通關了？啊？小巫你能聽見嗎？這是幾？！”

巫瑾慢笑瞇瞇開口：“3。”

“沒傻啊？小巫你還認得我不？”

巫瑾認真搖頭。

薄傳火：“……果然傻了。，你跟我出去吧。”

巫瑾嗖的一下起立，乖巧跟在薄傳火後。琥珀的瞳孔安靜澄淨，捲起的小讓他看上去像是某種崽，還是最好看的那種。

薄傳火一愣，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眼一，若有所思。

“小巫，”他聞言細語道：“跟在後面別走丟了，要乖乖的。”

巫瑾點頭：“我乖乖的。”

年聲音清清亮亮，薄傳火只覺得半邊耳朵都麻。他又正道：“咱們就是隊友了。”

巫瑾點頭：“是隊友。”

薄傳火笑瞇瞇湊近：“乖，我牽著你走。咱們都是一個寢室的室友，每天晚上……”

年的手心看著綿綿，不像是逃殺選手倒像是什麼藝家。薄傳火剛要手——

他驀然低頭。

自己的手心有一個鮮明的瞄準紅點。

回憶如水涌來，他悚然想起，上一場淘汰賽，似乎也有這麼一個人用紅點狙了他一槍——

薄傳火毫不猶豫放棄巫瑾，一個標準戰閃避，從掩後探出腦袋。

衛時緩緩收了狙，眼神銳利如刀鋒。

掩背後的薄傳火一噎，差點沒出口——

“我，這他媽不是親媽，是私生飯吧？打個比賽，還跟到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