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他似睡非睡。

覺自己已經睜開了眼睛，呆呆的著空的房間。

自從友死後，他就把房間裡的傢俱統統搬走了。他並不是想抹去對的記憶，他只是害怕夜晚熄燈後，那些藏在黑暗裡的影。

那種恐懼無孔不人，讓人窒息。

他還養了睡覺必須開著臥室門的習慣，只要關上門，他就覺像被封閉在骨灰盒裡，永生永世都逃不出去。

，從天花板掉下，砸在他額頭，一滴連著一滴，流淌過他的臉頰。

他厭惡的把臉上的掉，從牀上坐起，猝然看見一隻人的斷腳就放在自己上。

那隻腳冷冰冰的，傷口能看見切得整整齊齊的骨管和皮的紋理。腳掌小巧，足弓優，五趾併攏，趾甲上塗著鮮紅的蔻丹。

他一陣恐懼，趕把斷腳推到牀下，直到這時才驚駭的發現，滿地都是七零八落的殘肢斷臂，還有一失去四肢的軀，一顆長髮的人頭孤零零的擺放在碎肢之間。

那顆人頭忽然了。

似乎有無形的力量推它，把它翻轉一個個兒。

他真真切切的看見了死者的長相，一張眉清目秀的臉龐，彷彿死亡沒有給的貌帶來毫的影響，斂目長眠，似乎沒有痛苦。

他呆坐在牀上傻乎乎看著，口起伏，冷汗淋漓。

他看見臥室門開著，他想逃，逃得越遠越好。

人頭的雙目霍然睜開，盯著他，兩行淚從眼窩流出。

他驚一聲，從牀上滾落到地，掉在那些塊中間，發現自己的臉落在一隻冰冷僵的手掌上，尖尖的指甲刺進了他的臉。

他疼得拽掉那隻手，爬起來往門口衝。

沒想門外居然站著人。

穿*的杜志勳一臉沉，舉槍指著他大聲警告：“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他不甘心就這樣被抓，慢慢後退，可是一想到屋子裡一地碎，他猶豫了。

這時，杜志勳扣扳機，子彈呼嘯著貫穿頭顱，從眉心進，把後腦掀開，腦漿飛濺。

他就這樣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栽倒在地……

丁潛猛然睜開雙眼，呼呼的穿著氣，上都被冷汗浸。

他還躺在牀上，沒有被頭，房間沒有碎。厚厚的窗簾隙過黎明的微。

他吃力的從牀上起下地，拉開落地窗簾，十五層的高樓，能看見遠近的街道籠罩在晨曦的灰霧中。

他打開窗，讓清冷的空氣流進房中，清醒一下頭腦，夢中那些恐怖而真的景象漸漸淡化，如果他那些學生和病人知道連心理醫生也會被噩夢嚇醒，不知該作何想。而且，這樣的夢他幾乎天天都會做。

睡被汗黏在背上特別噁心，他裡裡外外，走進衛生間，打開淋浴頭，用冷水，最大水量，沖刷。

冰冷的水珠擊打在皮的瞬間，皮本能收，那種刺激可以提振他的緒，提升神經的興度。

他絕不能讓外人看到他如此膽怯的一面。

他必須一如以往的生活，就像友沒出事之前那樣，一旦讓別人覺察出他不正常，他就麻煩了。

現在，又多出來杜志勳這個難纏的傢伙。

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他肯定會想方設法暗中調查。丁潛不知道他現在已經對自己瞭解了多，對當年那個案子瞭解多。

杜志勳要把他引薦到特案一組做兼職心理顧問。這是明擺著的鴻門宴，丁潛當然不能答應，已經拒絕了好幾次。

這一次聽說，杜志勳又到平江市來辦案，郭蓉蓉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沒接，他一直躲著。

估計杜志勳不會善罷甘休，不知道他下一步就會使什麼手段。

……

……

就在丁潛被噩夢驚醒的時候，距離他幾公里外一個普通居民區的普通住戶家裡，一個男人打著呵氣，翻了一個醒來。隔壁傳來了兒子彈鋼琴的聲音，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學，兒子一大早就爬起來練琴。老實說，他彈得真不怎麼樣，都趕不上樓下路過收破爛的老頭手裡敲的破鐵片子中聽。

沒辦法，孩子想當音樂家，當父母的就只能支持，免得將來落埋怨。他讓鋼琴吵得實在睡不著，手進衩裡撓，撓著撓著撓/了，扭頭一瞅老婆還在呼呼大睡，不時發出磨牙聲，角的黑痦子跟著一一的，看著有點兒反胃。長得實在比×冰冰差太多了，同樣都是人，一個讓人想非非，一個讓人想都不敢想。可那又有什麼辦法，遠水解不了近，也只能將就了。

他把手放在老婆早已的跟水桶一樣的肚皮上，見沒有什麼反應，把手按在上，著早已經乾癟的ru房。

老婆驚醒，撲棱一下從牀上坐起，老怒的瞪著他，“你幹什麼？”

“我……”

“你有病啊，這麼大歲數了還耍流//氓？”

“我……我只是……”他漲紅了臉，看見老婆母老虎一樣，就不氣餒。

“你是什麼你是？”老婆一翻白眼，指著他鼻子就開罵，“你說說你，整天遊手好閒，不幹點兒正經事兒，上一天班兒能歇兩天，不想想怎麼掙錢，淨想些烏七八糟的？”

“老婆，你別這樣……咱們都多長時間沒有那個了，偶爾一次也沒啥吧……”

“死一邊去，你知不知道咱家還剩多錢了，還有心思想這個。咱兒子都上幾年級了，連補課帶學琴，一個月得花多錢你知不知道？你說我怎麼嫁了你這麼個無能的廢東西，你但凡能多賺點兒，我至於去給人低聲下的當保姆？你就混吧一天天的，今天屁疼明天腦袋疼的，你就混吧，你真不如去死了！我一個人帶孩子還挨累！”

他被數落的無完，氣得從牀上爬起來，瞅著那張胖黝黑的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真想瞅幾個解解氣。但也只是想想，他不敢。他老婆可是出了名的潑婦，發起飆來連自己老爹都敢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