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從他一個人裡說出來的。我想聽聽不同當事人的說法，或許從中就能找出蔡琴殺害自己學生的真正原因。蔡琴現在這種狀態，只有利用催眠才能幫助回憶起來。你們組長還未必會答應我這麼做。剩下一個知人就是吳蕓了。”

“那你想過沒有，如果當年吳蕓真的了蔡琴的包，那時候就說了謊，你不敢保證現在就不說謊。”

“這麼多年過去了，人的想法往往也會隨之改變，當年一定要瞞的現在可能就會覺得沒必要了。何況，如果當著我們面說謊，我也能看出來。”丁潛頗自信的說。

“哼，說來說去，還是要折騰我。我一個警大學的高材生，破格提拔到特案一組的未來警界新星，中國警的楷模，今天就給你當小工了。”郭蓉蓉絮絮叨叨的抱怨。

丁潛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也不接話。

……

……

吳蕓的父親吳宏勝。

年輕時候在機牀廠當鉗工，後來在出了事故頭被砸傷了，留下了後癥，工廠給他發了一筆卹金，讓他回家了。之後這些年，他就靠著當初的那筆卹金，外加自己打點兒零工過活。還要養一個癱瘓在牀的兒。

郭蓉蓉和丁潛按照地址，在平江一個老舊的居民區裡轉悠了大半天。過去的樓房建的都比較隨意，年頭久了，了一些又蓋了一些，再經過一些改造，已經面目全非了。

兩個人東打聽西打聽，終於在一棟破爛不堪的青磚樓裡找到了吳蕓的家。

家在一樓。

走進狹窄暗的樓，牆壁上糊了一層黑乎乎的小廣告，樓道里散發著一發黴的*。兩人來到一扇深紅的包鐵木門前，沒有門鈴，窺視鏡只剩下了一個窟窿，還被堵了。

郭蓉蓉拍了兩下門，喊，“有人嗎？”

沒人迴音。

郭蓉蓉又連拍了七八下，也沒靜，倒是傳來了狗吠聲。又拍了幾下門，把隔壁的鄰居給出來了，一個老太太從開啓的門裡探出半拉乾瘦的腦袋，目警惕的瞅瞅郭蓉蓉和丁潛。

“老，這家住的是不是吳宏勝？”郭盼盼想覈實一下。

老太太就像剛到地球來，對郭蓉蓉話沒有毫反應，又把頭回去了。

“這個人怎麼回事兒呀，問話也不吱個聲。”郭蓉蓉很不滿。

“管癡呆。老年癡呆的一種。”丁潛說。

“我還想問問這家到底是不是吳蕓他們家呢。”

“應該沒錯。我們都問了好些人了。”

“怎麼不開門呢，現在都晚上7點了，吳宏勝不回家呀……我去看看他家窗戶亮燈沒。”

郭蓉蓉剛一，門就響了。

門開了一半，一個穿著灰紅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門口。

面容瘦削，雙眼佈滿，整張臉有點兒往裡凹，看著一臉厭容。最奇怪的是這個人在家裡還套著一個絨線帽子。從男人邊出一個尖尖的狗腦袋，朝兩人呲牙咧，嚨裡發出吼吼的警告聲。

“你們找誰？”男人沒好氣的問。大概是剛纔沒想開門，實在被郭蓉蓉沒完沒了砸門攪煩了纔開了門。

“吳蕓。”郭蓉蓉說。

男人沉的臉微微，出奇怪的表，冷冷的問：“你們找幹什麼？”

“我們是警察。想來了解一些關於你兒的況。”

男人冷笑一下，“是爲了當年跳樓的事嗎，都過了這麼久了還來，你們警察的辦事效率可真高。”

“那你是吳蕓的父親嗎，你吳宏勝？”

男人的瞅一眼，沒吭聲，轉回屋，那條灰的狼狗依然兇的盯著郭蓉蓉和丁潛。

郭蓉蓉躲在丁潛另一側進了屋，提防被狗咬了。

忽然捅捅丁潛，努努，示意他看吳宏勝的後腦，雖然戴著絨線帽，但是仔細點兒就能發現他右側腦袋跟左側不對稱，就像被刀齊刷刷的削掉了一大塊。

郭蓉蓉做了一個想把他帽子抓下來的手勢，丁潛搖搖頭。他不確定是開玩笑，還是真有這個打算。經過跟這段時間的接，發現這個小虎妞頭腦一發熱什麼事兒都能幹出來。

吳宏勝把兩人帶進一個擺設簡陋的屋子裡。有幾個舊傢俱，一臺破電視，還有張牀。

他指了指全是坑的沙發對郭蓉蓉和丁潛說，“坐吧，想問什麼趕問，問完了就走。”

“我們想見見你兒吳蕓。”郭蓉蓉說，“當年的事兒我們也纔剛剛知道，想看看現在好點兒沒有。”

吳宏勝又出了剛纔那種古怪的表。走向隔壁的小屋。

郭蓉蓉看了看丁潛，眼神中流出一憐憫。

一個孩在花季最好的年紀，卻是在這樣簡陋的小屋牀上度過的。不管當年做過什麼錯事，都應該被原諒。

這間只有五六平的小屋比剛纔那件屋子更簡陋，除了一張牀、一張桌和一個櫃，就沒有任何傢俱了，也放不進其他傢俱了。

當郭蓉蓉和丁潛走進這間屋子，兩人口同時一震。

牀是空的。

一個癱瘓的人能到哪兒去？

“吳蕓……”郭蓉蓉剛要問。忽然目落在了牀邊的桌上，再也移不開了。

那張桌上放著兩個燭臺，中間是香爐。三支香已經燃了一多半。

青煙嫋嫋，在煙氣氤氳的牆上，掛著兩個鏡框。裡面是兩個人的黑白照片。一個三十多歲，另外一個也就十五六歲。

那個年輕孩幾乎瞬間就牢牢抓住了兩人的視線。

單純的眼睛充滿好奇的打量這個世界，圓潤的臉頰帶著小小的酒窩，抿微笑會出可的笑靨。

這樣一幅冰冷的黑白照，因爲孩的笑容而充滿了溫馨。

“就是……吳蕓嗎？”郭蓉蓉吃力的問，嗓子裡像被什麼堵住了。

吳宏勝悶悶的嗯了一聲，聲音嘶啞，“在牀上躺了六年，終於撐不下去了……走了也好，遭罪。現在跟媽在一起了，媽比我會照顧。”

說完他轉走了。

郭蓉蓉擡起手飛快的掉眼角流出的眼淚，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對丁潛說：“這條線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