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這場相親的戲碼就這麼從驚悚片,發展了懸疑片,變得撲朔迷離。阮念初有點莫名,既然記得,那他又為什麼會答應這個相親。費解,費解數秒后,很直接地把這個疑給問了出來。
“你記得我,為什麼還要答應這個相親?”
厲騰喝水,語氣很冷淡:“這兩句話的聯系在哪兒?”
阮念初再次默。這人和當年一樣,總有噎得啞口無言的本事。這下學乖了,索拿起筷子專注吃飯,不再主和他聊。
厲騰盯著看了會兒,開口,“你畢業之后去了文工團?”
阮念初說:“是軍區底下的演出團。”
他勾了勾,“那些地方要求高,沒兩把刷子的人進不去,也待不住。你本事不小。”
不知為什麼,阮念初覺得這贊著說不出的別扭。老人,也不打算打腫臉充胖子,聽他說完便誠實道,“你過獎了。我進演出團是靠我家的關系。就是個簽約演員,沒軍籍的。”
“我聽過你唱歌。”厲騰道,“好的。”
知道他指的是那天晚會上的獨唱,禮貌答道,“謝謝。”
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屋的氣氛還算和諧。
阮念初夾菜吃飯,厲騰坐在對面看吃,只偶爾下筷子。
片刻,他從兜里出煙盒跟打火機,放桌上,隨口問,“介意麼。”
阮念初搖頭。隨后便見他叼著煙,甩開打火機,點煙時,白煙霧背后的那雙眼睛,微瞇了一下。他的眸深黑若海,看久了,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于是又看向桌上的那個打火機。
方形的,金屬表面斑駁陳舊。還是七年前的那塊。
阮念初忽然抿笑了下。
這個細微的表瞬間被厲騰察覺。他抬眸,眼中神不明,“你笑什麼?”
“沒想到還會再見到你。”也看向他,橙淺映那雙清亮的眼,笑意盈盈,言辭誠懇,“七年前你救了我,那時太匆忙,沒能好好跟你道謝,今天必須補上。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厲隊長。”
“職責所在。”他還是那簡單的四個字,連道謝時的回話,都同當年一樣。
之后又靜了幾秒。了,卻言又止。
他撣了下煙灰,一眼看出的意圖,“想問托里和阿新?”
阮念初眸閃了下,頷首。
厲騰淡道:“阿新在一家養老院,好的。”
“那托里?”
“他年紀小,又沒太什麼惡劣行徑,關了幾年就放了出來。”
追問:“放出來之后呢?在做什麼?”
他聞言微頓,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挑眉反問:“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和托里也算共患難的朋友,”阮念初癟,覺得很理所當然,“關心一下近況有什麼不對。”
誰知,厲騰面無表地掐了煙,提醒,“阮念初,我們倆在相親。”
“……”阮念初陷了一陣茫然。好在,這時一條短信拯救了——阮母:別忘了問男方家庭況。
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意識到,多年不見,此時對救命恩人表現出的關心,遠不如對一個聊過幾次天的年。便咳了兩聲,話鋒一轉,“之前我看李小妍和你走得近,還以為你們是關系。”
厲騰答:“是我表妹的一個朋友。”
表妹好心介紹來的對象,無奈妾有意,郎無,沒。單多年的阮念初自便解讀出這句話里的含義。想他一個副旅職空軍上校,年輕有為戰功赫赫,卻三十三歲了還在相親,實在人扼腕。阮念初忽然覺得心理平衡了點,不由心大好。
又隨口問,“你以后都一直在云城了嗎?”
厲騰將眉眼間的笑意收眼底,視線移開,回答,“暫時是。”
“來這兒多久了?”
“兩個半月。”
沒記錯的話,距離和前男友分手,也恰好兩個半月。阮念初對這樣的巧合到詫異,又問,“是上面的調麼?”
“對。”
嘆,“那還真巧。”
厲騰看著,語氣很淡:“是巧。”
那時候,阮念初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奇妙。妙不可言。
*
那頓飯說是相親,其實更像是敘舊,兩人聊的容,也不涉及任何話題。阮念初本想問厲騰,為什麼連他也會淪落到來相親,但想了想,終究還是作罷。
所謂江山易改,本難移,可沒忘記他格多狠脾氣多差。
盡管如今的他看上去鋒芒盡斂,沉穩持重,一副好人樣。
后來,厲騰把阮念初送到了家小區門口。
兩人全程無流。只是分別時,又跟他說了次謝謝。
厲騰開車走了。
獨自回家。進門就看見阮母笑瞇了一雙眼睛,興高采烈道,“怎麼樣?喜不喜歡我送你的這個surprise?”
聽著母親稽的發音,阮念初默默翻了個白眼,坐在沙發上玩兒手機。
見兒這模樣,阮母臉上的笑容便有些掛不住了,皺起眉,“不合適?是不是對方年齡大了些聊不來?”
阮念初說,“不是。”
阮母急得很,“那到底是有戲還是沒戲?”
阮念初單手托腮,看著窗外的夜認真思考,半晌才搖搖頭,說:“不知道。”
說完,阮母眼底卻出一喜。押寶押對了,阮母了解這閨,不知道,那可不就是有戲。
*
一轉眼,和厲騰的相親就已經過去了兩周。這段時間,那個曾被誤認銀行男的微信號0714,只在當晚發來過一次消息。容是:你鑰匙扣落在我車上。
阮念初一看的鑰匙串,還真是,于是囧囧地回道:哦。那個不是什麼重要東西,麻煩你幫我扔掉吧。謝謝。
0714就沒再回復過了。
那個弄丟的鑰匙扣就跟阮念初的前男友一樣,被轉眼就忘到了腦后。然而,讓阮念初沒想到的是,就在兩周后的星期天,這兩樣無關要的東西會同時再次出現。
那是一個明,風平浪靜的午后。
喬雨霏原本約阮念初喝下午茶,卻因臨時有事放了鴿子。彼時,人已經在西餐廳,并且剛點了兩份咖啡和甜品。
東西退不了,直接就走,貌似又太浪費。于是阮念初拿出手機,在微信里尋找能與共進下午茶的小伙伴。
找著找著,一個空白頭像閃了出來。
——在哪兒。
阮念初微怔,反應了幾秒才想起這個號是誰,挑挑眉,回復:
——莫德雷爾西餐廳。
——和誰。
——……自己。
——我十分鐘后到。
“……”阮念初愣住了,半晌才遲遲敲過去幾個字:你找我有什麼事?
這次,厲騰大概已在開車,因為他直接回復的語音。阮念初點開,聽筒里傳出個低沉嗓音,冷冷的:“還你鑰匙扣。”
無語。轉念又想,來就來吧,反正東西點了,誰吃都一樣。就當還他相親那頓飯的禮。
這麼思索著,阮念初退出微信打開一款手游,開始玩。這款游戲是前天才下載的,朋友圈里,那些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幾乎都玩這個。通俗來說,就是在游戲里養男人,和小時候買寵機養企鵝差不多。
單狗必備,很適合。
玩了會兒,一陣男的談聲就從餐廳門口飄了進來。聲嗲抱怨,“這鬼天氣,逛會兒街熱死我了。”男聲約不耐,“進去就不熱了。”
阮念初的視線被吸引,離開手機,看向了門口。
英配,小三配渣男。
驚了。隨后,又在看見門口停下的黑吉普時,微微瞪大了眼。那是厲騰的車。直覺告訴阮念初,這個被喬雨霏錯過的下午茶,一定會很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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