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夫告訴宋月明,魏老太年紀大,骨折恢復時間比年輕人要長,家人得小心伺候著,多給吃點好得補補。
「說句不好聽的,老人家年紀都這麼大了,得好好養著,別讓罪。」
宋月明問了大夫老太太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大夫都認真的回答了,謝過大夫回到病房,那幾人還是滿面愁容的在那坐著。
看一眼時間,已經五點了,宋月明只好說:「爸,媽,我回去一趟做點飯,雲開也要下班了,我他過來。」
魏生點點頭:「行,你去吧。」
他們還得商量誰在醫院守著,魏老太骨折不能,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魏生不放心老娘要留這兒,加一個王寶珍照顧一二,其餘人都可以回去。
徐三妞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臉為難的說:「俺家裏沒個大人不中,我還是坐車回去吧。」
魏生不能說不中,王寶珍恨恨瞪了徐三妞一眼,不甘示弱的問:「那你明兒過來不?」
「……過來唄。」
宋月明聽著嘮嘮叨叨的背景音離開,心裏頭琢磨著該做點什麼飯才好,一路騎車回到家,衛雲開剛到家門口,看到慢慢悠悠的蹬車就是一驚。
「你幹啥去了?能騎車不,得小心點。」
「咱摔骨折了,大哥來跟我說的,我剛去看了,你快去醫院看看吧,我得做飯去。」宋月明將地址給他說清楚。
衛雲開略微愣怔就點頭,家裏大門有門檻攔著,自行車出去進來都得抬著走,他幫著宋月明將式自行車推進去,才騎上他的二八大杠去醫院。
時間不早了,宋月明做起飯來有忙,老人家都有點骨質疏鬆的病,得多補充蛋白質,拿一個大碗打進去四個蛋,攪散之後加溫水加鹽,再煮上六個蛋,但主食還沒有,家裏的白面饃本不夠吃,這段不敢下力氣面,兩人都是去國營飯店買饃吃,只好先準備做菜。
家裏小菜地上種的空心菜剛能吃,宋月明全給掐了,洗乾淨略微炒一炒,加個番茄進去,略帶一點酸味很下飯,一直很喜歡吃。
湯湯水水的不好帶過去,就不做了,怕菜不夠吃,燉蛋的時候還餾了兩個茄子,提前拿出來用筷子一撥放到碗裏隔水冰一下,剝一疙瘩蒜放到蒜臼子裏加點鹽給搗蒜泥,等茄子涼了把蒜泥倒進去,加點鹽和香油就是涼拌茄子,平時宋月明還會放個蛋進去,今兒來不及也就沒放。
菜剛給做好,宋月明打算去國營飯店買饃,剛開門就看見衛雲開騎著車子回來了,車把上掛著一兜饃。
宋月明笑起來,喜歡這個居家過日子的男人。
「我剛說要去買饃,你就買回來了。」
衛雲開莞爾,把車子提進去,將熱騰騰的饃給:「你先吃飯,我們等會兒就過去。」
宋月明把兩樣菜撥到小碗裏一份:「咱倆都吃吧,待會兒不方便。」
「好。」
兩人吃飯的速度比平時快,宋月明中間喝了一杯水,吃的比平時,不太喜歡醫院的味道。
飯畢,衛雲開猶豫了一下:「要不你在家吧?」
「我還是過去看看吧。」就在縣城住院,只過去一面,太說不過去。
將飯菜給收拾一下,帶上筷子帶上水,衛雲開騎車載著宋月明去了醫院,說走的人還都沒走,飯菜端過去便散開吃飯,幸好病房裏另外兩個床位沒人住,勉強可以坐得下。
魏老太吊針還沒打完,人聞見飯味兒醒過來了,瞧見一碗燉蛋便掙扎著要吃,一隻手沒把那份吃,宋月明坐下來餵給吃了。
等眾人都吃完,徐三妞和魏國安安魏老太就準備回去,徐三妞特別心的說:「娘,我明個兒就來伺候你,你別擔心,沒事兒哈。」
王寶珍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宋月明看的一清二楚卻只當不知道。
魏老太的小兒子早死,徐三妞拉扯三個孩子,還指魏老太補點,但這邊人家孝敬給老人的錢,魏老太願意給誰就給誰,魏生不說什麼,誰也不會挑破這一點。
等該走的走了,該商量的就是陪床的事兒,魏生和王寶珍要留下,衛雲開也說要留下,但被魏生給拒絕了。
「這兒又沒大事,你明個兒還得上班,你倆都回去吧,也忙活恁長時間了。」
兩人又陪著魏老太說了一會兒話才離開,回去的路上宋月明開始打算接下來幾天怎麼過,魏老太至要住院觀察兩三天,城裏就住著他們一家,幫著準備飯菜肯定是義不容辭的。
「明天去買點麥給喝吧,再給咱爸媽二十塊錢吧,還有看看路上有沒有賣蛋的,或者去鄉下買點,家裏蛋沒多了。」老人生病要花不錢,他們該表示的還要表示。
衛雲開都答應了,天漸暗,他一路騎的都很小心,到家之後,宋月明洗個甜瓜和他分半吃,再洗洗澡很快睡著。
第二天的早飯是兩人一起去送的,止痛藥藥效過去,魏老太哼哼的比昨天大聲多了,忍不住的時候還會罵王寶珍不孝順:「我上廁所你都不扶著我,你誠心想我早死你!你個不孝順的惡媳婦!」
王寶珍有苦難言,婆婆又不是老的不了,誰還得一天到晚不錯眼的守著,憑啥?
魏生也不能說王寶珍半點不好,自己老娘啥樣兒他自己心裏清楚,但又不能還給魏老太添火氣,而他的沉默不言被魏老太當向著王寶珍,接下來魏老太連他一起給罵了。
王寶珍忍不住反駁:「你憑啥?你咋不徐三妞伺候你,你會使喚我!」
「你是我兒媳婦,我不使喚你,我使喚誰,你天生就是給我使喚的!你就是賤命!」
宋月明聽不下去,扭頭出去問大夫能不能再給打一針止疼葯。
大夫苦笑:「你家老太太可真是……這止疼葯不能多打,不過給開的葯裏頭有止疼片,你讓吃點葯,等藥效上來就不那麼疼了。」
「行,謝謝大夫,麻煩你了。」
但讓魏老太吃藥也是個麻煩事,生來不吃藥,何況止疼葯又是個白白的藥片子,要是不會吃了,沾在上顎或者舌頭上,那子苦味兒喝一碗水都不一定能消的下去。
魏生親自上陣讓魏老太吃藥,好說歹說的魏老太才答應吃下去,還從他手裏順走五塊錢。
宋月明看著都頭疼,一天三頓葯,魏老太一天得從魏生手裏薅走小二十塊錢吧?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在宋老太上是現出來的,在魏老太上,只覺得一言難盡。
不過這也沒到他們說話的地方,該做的做完,兩人都得回去做事。
衛雲開把宋月明送回家才匆匆騎著車走了,宋月明則在照相館坐鎮,上一對來縣城領結婚證的拍合照,宋月明曾經給民政局門口看自行車的大娘一點錢,讓幫著跟新人宣傳這裏有家照相館。
去年剛冬跟衛雲開領證的時候問大娘有沒有照相館,大娘說不知道,兩人凍得哆哆嗦嗦,也就沒細找,領完證出來就火速回家,一點都不浪漫,今年照相館開張,宋月明第一時間就想到,不給新人留憾,更不能錯過掙錢的機會!
給新人照完相,宋月明還拿到兩顆喜糖,心裏也跟著人家高興起來。
到中午,就是重複早上的流程,為了省事也方便帶飯過去,宋月明給做的蒸麵條,有菜有飯,給魏老太燉排骨湯,也可以跟著補一補。
沒想到的是病房裏的人比預料中大多,齊樹雲和馬麗都在,徐三妞也帶著大兒媳婦來了,那麼問題就是帶的飯不夠吃。
齊樹雲本來就是個好吃,見到蒸麵條里有沫就忍不住問:「弟妹你帶幾雙筷子?」
宋月明咳嗽一聲:「四雙,沒想到嫂子你們都來了,飯可能不夠吃。」
魏老太什麼都不管,要喝湯吃,蒸麵條也不耽誤吃,剩下的蒸麵條也就三個人吃,這還是宋月明多帶一人份的結果。
衛雲開想了下:「我去看看國營飯店還有饃賣沒。」
魏生看看眼盯著不的兒媳婦侄媳婦,心罵一聲,從兜里掏錢出來:「給錢。」
「爸,你收著吧,我有。」
也是衛雲開運氣不錯,到國營飯店一看正好賣著蒸麵條,六錢一份,他買了四份還跟人借了四雙筷子拎過去,這下眾人才開始吃飯。
魏生和王寶珍吃的宋月明做的,徐三妞是長輩也讓給先吃,齊樹雲搶到最後一份,買回來的蒸麵條是馬麗和徐三妞的大兒媳婦吃。
齊樹雲吃著不算,還從馬麗碗裏夾一筷子:「嗯,這飯店買的都沒弟妹你做的好吃,弟妹你做的蒸麵條真香,放多油啊?」
宋月明淡淡一笑:「嫂子你吃著飯說話不怕喝風啊。」
吃都堵不住你的!
魏生臉上無,氣呼呼的瞪一眼王寶珍,王寶珍翻個白眼,找誰說理去?
到下午,魏春玲帶著何寧寧來給王寶珍夫妻倆送換洗裳,換下來的裳晾在病房外面的窗戶上,夏天溫度高又有風,很快就能幹,做完這些又來宋月明這兒,正好到宋月明給人家拍照,專註認真的讓人眼前一亮。
等拍照的姑娘走了,魏春玲滿是的說:「嫂子,我要是像你一樣有本事就好了。」
宋月明疑的問:「你想學拍照?」
「不是,不是,這我咋能學會啊,太麻煩了,我就是……」魏春玲也說不出來那種覺,村子裏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想活宋月明這樣子。
是羨慕吧?宋月明不知說什麼才好,想了想道:「春玲,你想過以後咋辦沒?要做點啥掙錢還是咋?」
魏春玲搖頭:「我啥都不會,字兒也認不了幾個,手也不巧。」
原文裏,魏春玲是和楊敏學了刺繡給打下手的,而打做飯之類的技能也是平平,宋月明想不到怎樣才算幫到,能說的只有安:
「你別著急,看你喜歡啥,找一樣慢慢學著,要是沒錢我跟你哥也能借給你點。」
魏春玲忙不迭的道謝,有這樣的哥嫂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到晚飯時間,衛雲開先去醫院確認過人數再做的飯,只有魏生和王寶珍在照顧,但兩人神都不大好,原因無他,魏老太太能折騰人,衛雲開再次說他來陪護,魏生不同意,不能耽誤他上班是一,再者,就算讓老娘的孫子來照顧,怎麼都不到衛雲開。
宋月明心裏明白,魏家這腦袋最清楚的人就是魏生了。
……
魏老太在縣城住院的第三天,黃梔子到縣城來辦事,順道到閨家轉轉,瞧見在照相館忙活,心裏滿滿的都是驕傲,嘿,閨就是厲害,不僅在縣城買了房子還開了照相館,宋衛蘭嫁到縣城又算什麼玩意兒,比不上閨一手指頭!
「媽,你咋來了?」
「你大娘娘家媽住院了,我來瞧。」
「哪兒,縣醫院?」
「對啊,咱縣不就這一個醫院?」
宋月明挑眉:「媽,那你還得去一次,雲開他摔著骨折了,就在住院呢。」
都是親戚,誰家人生病住院總得去看一次,都是必要的人往來。
黃梔子一拍大:「得,那我現在就過去,我去買點蛋。」
「你買啥蛋,從我這兒拿就行了,待會兒咱一起去吧,晌午我還得去送飯呢。」
「這幾天都是恁家做飯送去啊?」
「對啊。」
黃梔子讚許的點頭:「就該這樣兒,反正他們住不了幾天,送送飯也不讓人說啥,你可別尥蹶子甩臉子,到時候行好不落好。」
宋月明撇撇做個鬼臉:「我又不傻。」
「是啊,不傻,我生的閨能傻不能?」
「必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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