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的夏，是潘麗麗人生的一個分水嶺。

一邊是溫脈脈的江南煙雨，一邊是朔風凜凜的北地嚴寒，兩個地圖無連接的下場是潘麗麗的生活從此水土不服，冒發燒。

六月一號，潘麗麗的父親潘勇健失足從工地正在施工的高層建築上摔落，連句話都沒留下就去了。

潘麗麗的母親何雲立在安葬完自己的丈夫之後就一病不起，之後的日子全家都是愁雲慘霧，因為潘勇健是在非工作時間失足摔死，工地並無直接責任，在看見消瘦的何雲立時老板了惻之心，於是不但主出了喪葬費，還幫忙聯係了當地火葬場和殯儀館，讓潘勇健得以迅速火化，而後那位土建老板又額外給了六萬塊錢算作私人補償。

何雲立隻帶回了七萬塊錢和一個廉價的骨灰盒。

那個時候墓地還不算很貴，何雲立花了兩萬多塊給潘勇健買了一塊墓地安葬，然後就病倒了。

而家中驟然遭逢大難，原本績中上的潘麗麗高考發揮失常，了班級十三個落榜生中的一個。

潘麗麗的妹妹，讀初中的潘琪琪績也在急速下。

一個家因為驟然失去了潘勇健這頂梁柱而變得愁雲慘霧，風雨飄搖。

何雲立強撐著出去市場擺攤賣菜，不準潘麗麗出去打工，堅持要再複讀一年，因為知道自家孩子平時的績還是不錯的，就算上不了一本，二本三本肯定還是沒問題的。

潘麗麗想幫助何雲立去市場賣菜卻被何雲立嗬斥了一頓，因為潘勇健活著的時候就是想要兩個閨都能讀大學，找個好丈夫，和和幸幸福福的過一輩子。

所以潘麗麗被勒令在家複習。

這是一個令人窒息的暑假，全家沒有一點歡笑，隻有一片死氣沉沉。

在這樣一片死氣沉沉裏還潛藏著隨時會開的炸彈。

每個人都變得特別脆弱焦躁易怒。

何雲立因為是新手，對於蔬菜的進貨渠道和儲藏保持以及選類都不太在行，很多時候不但賺不到錢還要賠錢，要不就是帶回一堆爛菜。

變得有些神經質，總是督促著兩個孩子一定要努力學習，不然對不起們死去的父親。

而潘麗麗經過了父親的死亡，常常會神恍惚，看著看著書就走神兒了，一旦這樣的時候被何雲立發現，就是一頓斥責，不會別的話，隻會反反複複如同祥林嫂一樣的千篇一律：“你對得起你爸爸嗎？你對得起你爸爸嗎？”

潘麗麗很煩躁。

這樣的緒之下本沒有心看書，就常常在白何雲立去市場買菜之後溜出去到瞎逛。

然後一個男人漸漸出現在了潘麗麗的世界裏。

那個人盧金水，就住在潘麗麗家後樓，因為潘勇健好像是跟他們家比較悉的緣故，所以平日裏遇見也點頭話。

這個人比潘麗麗大五歲，今年二十三。

沒考上大學，一直賦閑在家裏。

盧金水長得模樣倒是不錯，一米七五的高，兩條大長給他的高增加了一種超過一米八的假象，皮白皙，一頭微卷的發，話斯斯文文，很符合時下流行的鮮形象。

看見潘麗麗無心複習，他就帶出去散散心，運一下人就會放鬆下來。

不要誤會，並沒有嗚嗚嗚的開火車，他隻是帶潘麗麗去旱冰。

潘麗麗還是第一次接這種東西，看見別人在旱冰場裏如飛翔的鳥如水中的遊魚般自在行，潘麗麗有些羨慕，而且旱冰場裏到都是人，一片笑語喧闐，不像家裏，永遠都隻有令人窒息的沉悶和隨時會噴發的火山。

潘麗麗穿上了旱冰鞋，像一隻笨拙的企鵝扶著旱冰場邊緣的欄桿慢慢走，就是不敢下場。

盧金水鼓勵，隨後更是一點點扶著，潘麗麗終於開始一點點向前行。

那一潘麗麗摔了好幾次，心翼翼回到家裏的時候覺屁都不敢坐在椅子上了。

趕在何雲立市場收攤之前趕回家裏，剛拿起書來何雲立就回來了。

這一何雲立賺了四十多塊錢，很高興，並沒有留意到兒的異樣，就算是依舊重複著那句“好好看書，好好複習，別你爸爸死不瞑目。”的話時，語氣也比平時和緩了許多。

潘麗麗覺得很對不起媽媽，果真認真的開始複習功課。

隻是這樣的時候還是數，大多數的時間裏，母三人都彼此沉默著，何雲立在努力賺錢，一邊賺錢一邊敦促著兩個兒一定要好好讀書，不然對不起爸爸，也對不起媽媽。

繳了潘麗麗複讀班一年的學費之後，何雲立的嘮叨又增加了一項，複讀費太貴了，六千多塊，已經快趕上三本的學費了。

潘麗麗覺得很愧疚，可是又覺得很煩躁，也不想這樣，也想好好讀書一下就考上Q大和B大這樣的學校，奈何資有限，其實如果不是家裏在考高的時候出了那樣的事，潘麗麗覺得還是能考上的。

隻是這些能怪得了嗎？

在愧疚而焦躁得看不下去書的時候，忽然想出去旱冰，那雖然摔得很慘，可是那樣在風裏翔的覺，會讓忘記一切煩惱。

於是潘麗麗帶上十塊錢準備去旱冰場，告訴自己，就這一次，以後一定會好好讀書，不頂撞媽媽，不辜負爸爸。

隻是潘麗麗剛從家裏出來就見了盧金水。

原來他也是準備要去旱冰的。

等到潘麗麗開學進了複讀班的時候，跟盧金水已經很悉了。

潘琪琪因為父親的突然去世，績也是下得厲害，開學初何雲立就被去開家長會。

回來之後何雲立破荒第一次手打了潘琪琪。

在之前潘勇健活著的時候，兩姐妹從來都沒挨過打，一家子其樂融融，雖然並不富裕，但是日子卻過得很舒心。

何雲立打完了潘琪琪之後也很後悔，抱著潘琪琪放聲大哭。

今在菜市場跟顧客發生了口角，那個顧客一直挑挑揀揀，還堅持要把花椰菜外麵的葉子全都剝下來。

何雲立，既然這樣你就去別家買吧，結果顧客把手裏的花椰菜直接摔到地上，對著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