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柯鎮惡一聲長嘆，此刻他正于一片天地混沌之中，面前是百丈大佛。

　“為何嘆氣？”大佛并未開口，而聲音卻自在柯鎮惡心中響起。

　柯鎮惡道：“我曾經擔心老五的命運，擔心大哥的命運，擔心整個江南七俠的命運。到后來我娶了妻子，又開始擔心妻子的命運、擔心兒子兒的命運，等看到天下黎民片的死于天災人禍，我又開始為他們的命運心，但是實際上，隨著我越來越融這個世界，我才發現，我最擔心的其實是這個世界！”

　擔心兄弟妻子無可厚非，想要為無辜黎民做一些事，也不過是達則兼濟天下的懷而已。

　但是為整個世界擔心，那就毫無道理了。

　世界，那是神應該心的事，普通人，哪怕事高高再上的人間帝王，擔心這個也顯得分外矯。

　柯鎮惡不是神，但是他的擔心卻也是有道理的。

　因為他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穿越者。

　而且是穿越到了一個悉的武俠世界，莫名其妙多了一些悉到不能再悉的兄弟。

　那時起柯鎮惡就曾經懷疑過這個世界的真實，不過后來慢慢的也就隨遇而安了，但潛意識深出一直有一個疙瘩。

　而當他對這個世界的認可越來越多之后，這個疙瘩慢慢就變了擔心。

　擔心這一切都是一個夢，夢醒后這個世界就什麼都沒有了。

　大佛顯然悉了柯鎮惡的想法，直接道：“你寧愿相信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也不愿相信神佛的存在？”

　柯鎮惡道：“我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而且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虛假的，不是嗎？”

　“呵、呵、呵……”大佛笑了，“你知道我所說的不是現在的夢境世界，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你心中的念頭所化，但你以為真實不虛的世界，又是誰的念頭所化呢？特別在你否定了神魔存在的時候。”

　柯鎮惡沉默。

　大佛出手掌，下一刻柯鎮惡便出現在了大佛的掌心中。

　大佛的形更加偉岸，已經讓柯鎮惡一眼不到頭。

　而掌心的景也在飛速變換，眨眼間已經回到了穿越發生前的時刻，繼而再度向前，在一家破陋的鄉村醫院產房停下。

　一個嬰兒呱呱落地，生長，讀書，當兵，緝毒、犧牲。

　上輩子柯鎮經歷過的一幕幕飛快地閃過，最后畫面定格在一個躺在泊中地人影上。

　大佛地聲音再度響起：“你看，這才是你本來的人生，你的兄弟都死了，你還遭到了最敬仰的人的背叛，所以哪怕你明知道家里還有妻子在等你去度月，但你還是不愿醒來，然后自己編織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妻子，一模一樣的兄弟，你說我給你編織出了一場大夢，你自己何嘗不是給自己編織出了一場大夢。”

　柯鎮惡沉默不語。

　大佛道：“是要從這場大夢中醒來，回到原本的世界中去，還是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佛的存在？”

　若柯鎮惡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佛，那麼他必然要接他穿越后的這十幾年都是一場夢境，是夢就會醒。

　柯鎮惡已經知道了離開夢境的方法，那就是在夢里死亡。

　但是柯鎮惡舍不得。

　就像他之前明明早就知道那是一場夢，卻一直堅持到夢里的馮蘅瀕死，才徹底撕開夢境的面紗。

　但是若他不承認穿越后的這十幾年人生是一場夢，那麼他就得承認神佛的存在。

　神佛主宰著一切，他必須遵從神佛的旨意和安排。

　要麼選擇在夢中死去，要麼選擇臣服。

　這是大佛給柯鎮惡的選擇。

　然而沉默著的柯鎮惡卻突然笑了。

　“我并不稀罕當天下第一，也不當什麼皇帝，我早早的意識到了這是一場夢，卻為何還要呆在其中？并不是因為舍不得，因為虛假的終究是虛假的。”

　“這一層夢境，看似合理，其實從一開始就百出，小馮是溫不假，但是溫之中卻藏著狡黠，會聽我的話，前提是，我的話符合的預期，否則會通過我本想不到的方式，來改變我的想法，讓我覺得是在聽我的話，但這夢里的小馮做不到，因為我做不到。”

　“還有華山論劍，除了我帶著七俠山眾弟子一同上山之外，與記憶中的論劍有什麼卻別？裘千仞、老頑、瑛姑以及一燈，竟然還是按照我記憶中的順序登場，最后按照我的意愿，幫我為天下第一，合理麼？”

　“至于為皇帝，那就更假了，我有什麼本事，連自己最仰慕的人是個大反派都不知道，有什麼本事讓天下的人服我，武功好就能為所為麼？”

　“但是我還是選擇留在這一層夢境里，不是我貪念這些好，而是我需要時間想清楚一些東西。”

　“我承認我最近的意志有些不夠堅定，但絕對不可能只看到一些壁畫，就能讓我做春夢，還是那種有違倫常的噩夢。你作為我的一部分，因該明白，我曾經也是閱片無數的。”

　“所以我就在想，我是怎麼中招的？”

　“謝你，讓我抓住了關鍵的線索，否則我還真的無法從記憶的深，挖掘出來。”

　柯鎮惡一邊夢囈一般的說著，一邊抬起了右手，往右一揮，眼前的影畫面倒退，最后定格在一個小作坊之中。

　那是當年他們破獲的一起小作坊制作的窩點。

　接著柯鎮惡右抬起左手，一個新的畫面神，那是他陣之前，卓袞給他展示的藥，從末的上看，比那作坊中的還要好一些。

　柯鎮惡已經近二十年沒有與這東西打道，一時間倒是沒有認出來，直到大佛將他的前世記憶一一展現出來，他才終于聯想起來。

　“沒想到這個時代，竟然能夠制作出這麼厲害的毒，能讓如今的我產生幻覺，陷夢之中，恐怕這個分量已經足夠癮了吧，原來竟是打得這個算盤！”

　柯鎮惡心中生出無窮的怒火，眼前的畫面轟然崩塌，大佛緩緩小，最后變了一個出半邊肩膀的消瘦僧人，正盤膝坐在靜室的門外。

　正是卓袞。

　柯鎮惡終于徹底的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