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閑聊了一會兒，馮蘅便和韓小瑩先行離開，回到隔壁的院子去收拾。

　自柯鎮惡一家搬走之后，他們原本的那坐花園一般的院子便空在那里，雖然柯辟邪每隔幾日便請人打掃一番，但到底不如馮蘅親自照料來的細。

　當年養的花草盆栽經歷六七年野蠻生長，早已經不似當年那般清秀雅致。

　其實柯辟邪知道他們要回來，早已經將后園的七個院子都收拾了一遍，就連朱聰在村中的那宅子也特地打掃過了，沒想到朱聰、韓寶駒、全金發卻沒回來。

　兩只隨意擺弄了一番，便又回到了老宅。晚餐用罷，人們便去后面說話。

　柯辟邪、柯鎮惡、南希仁、張阿生幾個則繼續留在前廳說話，孟珙、柯雄、柯豪、柯杰、柯達幾個晚輩便在一旁聽著。

　不過年輕人到底閑不住，沒一會兒便覺得不耐，柯雄便小聲道：“你們幾個跟二叔一去五六年，想必學了不高明的武功，一會兒咱們比一比去？”

　柯杰道：“什麼高明武功，大半時間都在讀書，肯定不如二哥你厲害！”

　柯達倒是躍躍試道：“我跟五叔練了金剛不壞神功，二哥你不一定是我們的對手！”

　柯豪道：“阿達你又咋呼什麼，這里就數你武功最差！”

　柯達不服道：“五姐就不是我對手！”

　柯杰道：“你個孩子比什麼，沒臉沒皮的。”

　柯鎮惡兄弟聽他們這幾個這話，不由想到自己小時候的事，不由莞爾。

　柯辟邪沖他們道：“大人說話，你們嘀嘀咕咕做什麼，想切磋，就去隔壁，那里場子大，夠你們鬧的。”

　幾人聞言頓時眉開眼笑，招呼著就往外走。

　柯鎮惡見孟珙并不起，便道：“你也去吧，這幾個小子別到時候沒輕重，你看著點！”

　孟珙答應一聲，正走到門口，便聽柯辟邪道：“咱們也一起去，正好我也要看看這幾個不的這些年都學了些什麼。”

　柯鎮惡點頭笑道：“也好，不過大哥恐怕要失了，七俠派前六年只是奠基，高明的武功可還沒開始學呢！”

　七俠派，門三年樁，四平大馬，有基礎后才教飛行功，還是以磨練意志為主，到了五年級，才開始教一些門武技，比如南山拳法、柯家長拳、法、暗投擲、基礎劍法等等。第六年才會據天賦，傳授一些稍微高明一些的功夫，比如朱聰的空空拳、韓寶駒的地趟拳、韓小瑩的越劍。

　柯豪若不是在七俠派立之前便跟柯辟邪學過凌波微步，大比之時想要拿到第一也沒那麼容易。

　不過即便如此，柯鎮惡也是等他過了十五歲，才讓他開始練這步法。

　功的修煉不宜過早，特別是小孩子，心不定，過早的修煉功，容易練出問題。

　柯辟邪卻不在意這些，道：“你以為阿雄就好到哪里去，小的時候我說話他還能聽得進去，這幾年沒事就往城里跑，招一些狐朋狗友喝酒玩鬧，哪里還能夠靜心練功！”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練功場。

　柯達倒不客氣，第一個跳場中，道：“二哥，小時候你老教訓我，這回我可不一樣了！”

　柯達看著發達，鬼心眼不小，故意用口接柯雄一拳，卻乘機雙手一抱，將柯雄抱在了懷里，接著使了一個倒栽蔥，竟將柯雄摔了出去。

　這一招大大出乎了柯雄的預料，不過他到底不是花架子，人在半空，腰部發力，登時便調整好了形，穩穩的落在了地面上。

　柯鎮惡笑道：“大哥你這是謙虛了，阿雄這鷂子翻火候可不淺了！”

　柯辟邪道：“那又怎樣，他比阿達大四歲，本來功夫就超出一大截，還不是差點吃了個大虧！”

　柯鎮惡笑道：“七俠山上，一月一小比，半年一大比，天天有架打，都是基礎的功夫，想要取勝，各個都變著法兒地想些怪招！”

　柯辟邪道：“早知道當時讓阿雄也一起去了，嘉興城這一帶可沒一個能打的，他練武也就越發不上心了！”

　柯鎮惡道：“只要基礎扎實，多經歷幾次實戰，變好了，你看，這不是贏了麼！”

　果然，這時場上，柯達已經被柯雄按住了肩膀，縱使力氣大些，一時也掙不掉，只好認輸。

　接著柯杰柯豪兩人依次都跟柯雄了手，柯杰自不是對手，到了柯豪，兄弟兩人用凌波微步追逐了半天，卻是小了兩歲的柯豪更勝了一籌。

　柯雄出不可思議的神，問道：“明明你的功力不如我深厚，速度也不及我快，怎麼就偏偏讓我抓不住你？”

　柯豪道：“大概是二哥你的凌波微步練得不對！”

　柯辟邪沖柯雄罵道：“輸給弟弟，你還好意思問，還不是因為你疏于練，每日只知道跟一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柯雄被罵，也是沒有脾氣。

　遠親近仇。

　留在邊的兒子，怎麼看全都是病，送出去的兒子回來，怎麼看都是喜歡。

　這本就是人之常。

　柯鎮惡笑著勸了一句，道：“大哥你也別氣，阿雄現在的功夫，可比我們那個時候強多了！”

　柯辟邪道：“我們那個時候練得是什麼功夫，他現在練得是什麼武功！”

　柯鎮惡道：“大哥你消消氣，其實這事怪不得阿雄，咱們練這凌波微步，其實法子是不對的，這功夫，不單要懂得六十四卦方位，對易理也需通，單論對這套步法的領悟，我還不如小馮，也就是功力深些，等阿雄將來功力深厚了，就好了！”

　柯辟邪聞言也是無奈，苦笑道：“還不是讀書不用心！”不過到底沒有繼續開罵，見時間不早，便回了老宅那邊。

　馮蘅韓小瑩也跟妯娌們聊完，過來休息。

　夜深人靜，夫妻倆躺在久違的床上，回憶著往昔，聊著聊著便聊到了柯英。

　馮蘅道：“咱們這個侄婿倒是個有前途的，多年前太學讀書，拜了太學博士真德秀為座師，如今真德秀已經禮部侍郎，年不過四十，過得一兩年，尚書宰相之位也自可期，咱們這個侄婿自然也是前途可期。”

　柯鎮惡倒是不在乎這些不的，反倒是對那個名字頗興趣，笑問道：“什麼秀？”

　馮蘅以為他沒聽清，便道：“真德秀！”

　柯鎮惡笑道：“真得？”

　馮蘅才聽出他話中的調侃，沒好氣道：“人家好歹也是三品大員，你怎麼還拿人家名字取笑！”

　柯鎮惡是真不知道真德秀是誰，只是這個詞前世實在聽過許多遍，如雷貫耳，不過那是形容詞，不是人名。

　說到這個真德秀，乃是宋寧宗慶元五年中的進士，很有才學，后來又中了博學宏詞科，朝為太學正，是理學的代表人，難得的務實之人，后來因為得罪史彌遠，被外放，但那是另一個時空的事。

　說起來，還是得了柯鎮惡的好，柯鎮惡殺了史彌遠，真德秀作為力主抗金的一派，卻是得到了重用。

　不過柯鎮惡是不管這些的，道：“三品大員又怎麼，宰相我都殺了一個了，還在皇帝上寫過字，還怕他一個侍郎麼？”

　馮蘅白了一眼，道：“行行行，你厲害，你說你打過皇帝屁我都信！”

　柯鎮惡哄道：“哈哈，都是玩笑，旁人不算什麼，說了這麼多，我都還不知侄婿什麼名字呢？”

　馮蘅道：“原來你還知道關心這個！”

　柯鎮惡道：“怎麼不關心，好歹一家人，你快說說！”

　馮蘅道：“他宋慈，今年三十，是個頂有意思的人，你知道英兒是怎麼跟他認識的麼，原來那一日，去西湖游玩，路過臨安，居然看到街道上一個讀書人蹲在一頭豬前面……”

　聽著妻子的吧的吧地說著，柯鎮惡腦子已經飛到了別，暗道，原來我這侄婿居然宋慈，是我知道的那個宋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