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無端能寄,何覓,欄桿帷帳事。汴柳棲,幾陣落花滿地。行云問誰瘦損,想當年,應是奴輩。怎忍聽,更滴,瑞腦香墜。
夾河對峙,中原大定,耆老頌曰:自靈祚南遷,禍纏神土,二圣失統,豹狼縱毒,蒼生遭食之悲,舊都哀黍離之痛。帝以庸庸,行昭昭,乘寇虜天亡之期,借兩河思之憤。義風一鼓,率土響同,威聲既張,士卒效勇,殄逆鱗于南,掃兇跡于長社,非仰協天恩,俯允群愿,焉能若斯者哉?今東虜,連兵燕云,東西狼顧,威形連接,致使關西孤危,京東不戍。當簡賢講武,授以威儀,約以兄弟,契以死生。集豪杰忠義之心,復祖宗雄略之跡,練甲進師,結駟連騎,提戈載驅,北出太行,進可以捍兇寇,覆其巢窟,退可以宣國威,鎮舊京。天威既震,虜潰亡,民小大,咸蒙生造。使汴梁有鳴鸞之響,荒余懷遠來之德。此億兆所,仁者之邦也。
檄諸完
圣君有伐惡之責,王者有定之任,故追邁三代,黃帝興師,覽及今日,天兵屢伐。上承嗣明道,補金甌,還蒼生以正朔,推華夏于四方。仰太一昊天之靈,憑億兆肱之力,自東及西,凡經四戰,櫛風沐雨,爾來五年。中州已定,淳風遐舉,然玉門之使,皆遭張騫之劫,通遼之人,悉蒙蘇武之難。此喪道毀德之行,惡名極于西海,妄干戈之事,污穢聞于契丹。又猛安謀克,肆行圈占,高屋建瓴之州,遍地抔土,泰半九州之地,累遭劫掠。賦斂繁重,人財枯竭,者滿道,憤者盈途,耆老稚,皆南圣澤。古舊都之中,夙夜北顧,切齒泣,籌謀犁庭。茲爾東虜,桀冥頑,上行下效,狼心狗行,秦檜不軌,無忠義之節,兀不道,逞殘忍之志,雖加恩禮,壑難填,不思自去,反懷殘詐。百代之寇,難尋罄書之竹,華夏之敵,未有無恥尤者。今文武兼備,攻守易形,退保黃龍,或茍延殘,盤踞燕云,必雷殛無形。中興諸將韓世忠、李彥仙、岳鵬舉、張伯英,并吳玠酈瓊,王德張榮,皆威貫日月,勇爭先,營上下,皆有虎兕之勇,大河東西,聯營迅雷之擊,掃浮屠若摧枯,拐馬若拉朽,克復燕京,易如反掌,超邁漢唐,計日可程。若袒宮門,頓首請罪,則可留全尸,以示寬仁,如冥頑不靈,興兵抗甲,則代天誅戮,刑如蚩尤。
諭武林群賢書
《尚書》有云:“知人則哲,安民則惠,能哲而惠,何憂何歡,何遷何畏。”故文王開囿,周室興隆,漢高推,劉姓祚永。圣君治政,莫不如是。吾滄州一脈,累世用武,習將略于北土,建殊勛于多朝,及太祖踐祚,英氣不減,廓清甌宇,期復唐業。然天不假年,行于燭影,赫赫隆績,斷于斧聲。列圣以降,休沐敦平,居重輕,崇文制武。此有功于治下,無于四海也。及靖康大喪,長河如毀,柱石傾頹,天下板,八荒涂炭,黎庶蒙災,寇虜縱橫,計無所出,以致君臣惶惶,自縛稱降,舉眾億萬,甘為后主。伯紀氣度雄闊,應時而出,懷尚父之奇才,追葛公之宏略。深謀遠慮,務求拯溺;每思宏圖,志在解懸。朕其拳拳,授以執政,縱橫聯袂,糾合義心。后雖分居南北,天下之重,猶在于茲。下蔡之外,南之郊,鄢陵之野,堯山之勝,賀蘭之捷,河套之盟,汲汲數年,所稱非常之業,不世之功者,微伯紀靖康一呼,皆冰消霧卷,東京夢華矣。當滿朝蠕蠕之時,首倡抗金,會天下惶惶之世,定人心,立中興之基,退江湖之遠,盤古以來,蓋亦鮮矣。一臣之力,震古爍今,尚蕭葛猛,并為同儕。
往以皇嗣夭折,有怨憤,佞小人,乘隙進讒,以致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賴祖宗福佑,醍醐灌頂。追悔前過,復念元功,當武林秋日,群賢畢集,湖山為證,眾目為憑,李綱之功,與國同休,賜君鐵劵,以示尊容。諸卿之中,亦有類者,克難克艱,東京忠武,耀武揚,彥仙張榮,朝夕布劃,岳飛世忠,太行河北,馬擴英雄。今國勢蒸蒸,賢良翼翼,大河以南,可稱晏然,長江盡極,未聞五兵。然生民億萬,盼王師于塞北,冀減賦于江南,若無北伐,何日有終?故立功燕云,有德于億兆,釋民生息,亦大于正氣。
與宴之人,或明道從朕,共披荊棘;或有心社稷,殊途同歸。當共定山河,悉心輔弼,無黨無偏,襄舉太平!
北伐詔
漢武北伐,單于歸德,唐宗親征,渤海泰寧。蕞爾東虜,不沐王化,契丹中衰,乘釁逞兇,塞北雄國,社稷傾覆,雖英雄續祚,故土難歸。
皇宋二豎,君臣庸,億兆赤子,疲于私。虜酋北來,兇頑縱,險肆橫流,金甌累卵,而二豎寵溺親黨,咀嚼黎庶,重役繁綱,累增大賦,汴梁夢華,冠蓋高第,俯首系頸,黍離倒懸,淮揚數路,殍盈途,人人北,思復故土。
明道命世,國運革鼎,大業草創,潛龍在淵。虜酋種,壑難填,前奪兩河,又窺中原,殘破京東,肆淮北,世統軍,乘隙作,貪愚弱私,八公伏誅。
下蔡戰后,賊勢仍張,外敵寇,并為禍患,推心忖理,暗必勾連,故有確旨,明定敵我,而方定行在,新舊反復,同儕相惡,傾軋如讎。朝堂合力,非威非詭,以堂皇大道,經鄢陵、堯山、賀蘭之威,行宮門、白馬、杭州之事。今天降應,地現表徵,殄滅之期,彰于金圭,定之機,顯于九月,時和歲稔,政通人豫,華夏同心,宋遼一,遂命將定帥,總兵大舉,混一宇,同貢禹跡。
岳飛鐵卒七萬,先定大名,張俊武勇五萬,揚旌河濟,曲端鐵騎二萬,直趣澤潞,彥仙甲六萬萬,霜鋒曜晉,王彥羽林五萬,隨駕,吳玠剽銳八萬,定大同,腰膽熊羆十萬,經河汾,張榮海鰍萬舳,徑掩遼東,王德虎賁五萬,泛彼孟津,馬擴驍果六萬,傳檄兩河。將帥十員,熊虎百萬,迤邐行軍,當有總制,專任中外,統轄群雄,樞副頤浩,可進歸德節度使,督河北河東燕山諸路軍事。
拔山之力,覆海之威,岳川移,風馳電掣,鐵馬彌野,樓船塞洋,諸路并進,同會燕京,戡翦兇,宣仁風于塞北,屠鯨戮鯢,民于燕趙,外九州,共濟覆金大業,華夏萬民,同紹宋盛世。此檄,滄州趙玖。
偽金解州知州完皋謚抗繆公墓志
天有罡煞,人有賢愚,國有興替,代有盛衰。愚公有開山之志,昊天降蛇之神,太行居中國之脊,一岳分兩河之地。公初氏石,生太行東之定州,死太行西之安邑,其生也,腐草螢,其死也,泥丸河,為宋人,為金鬼,嗚呼!豎儒之泥古,無乃過歟?
但以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可得言矣。皋為人也,生稟庸常,本寡鮮之人,長有短才,遇無識之主,百無一用,所賴者唯“浩然氣”也。然追究本,活一州百姓,焚豪杰名冊,謂有小節,扼孤城而守,抗北伐天兵,失其大義。
夫當今之世,非所謂“君擇臣,臣亦擇君”時,何哉?華夏世,有春秋戰國,三國兩晉,殘唐五代,有有義之人,無有義之邦,士人躡乎其間,以逞志展才為任,人主居乎其位,以破國屠軍為先。今天子興六師北渡,旌甲燕云而發,乃復山河、全金甌、驅頑虜、解倒懸之舉,皋死而不降,以一城生民,全一人名,雖二豎棄天下于先,有無奈之降,殊可憐之,當紹宋中興之時,不思報效,殊可恨之。
仕金而守其土,有忠,然金土實宋土,故無忠,任職而救民,有義,然救標而不救本,故無義。
此有忠無忠,有義無義之人,天子特旨,顯戮其尸,立碑撰志,以儆后人,永為世戒。《謚》曰:逆天民曰抗,名與實爽曰繆,以其完氏一部之忠臣,特加行軍猛安銜。
故曰:完部行軍猛安完皋謚抗繆挫骨揚灰于此。
此志皇宋中書舍人梅櫟。
大石略定欽察諸部,至窩瓦河、敦河夾河,以其扼居沖要,乃設西北路招討司,以船運波斯道條石筑塞于此,名新可敦。城后,積年加軍威于斡羅斯,彼合軍來攻,大石親破之,虜王公數十,曰:朕東土天子,國名大遼,有鑌鐵之意,巡狩至此,有責牧守,諸邦當勤修貢禮。諸王公遂以土語稱其國曰斯大林,其城曰斯大林格勒。及路大通,泰西行商,多會于此,東風西漸,自是而始。
后十年,遼立碑于城中,其文曰:
天日月,各有其規,地升萬,自有其理,人主之行也,非徒順逆而行,當制天命而用之。故遍覽圣君,堯舜以降,皆正綱序常,經天緯地,懷春風之心,外降禮樂之霖,法宇宙以定規,任群賢以教化。故可以移風易俗,安四海夷夏之民,垂拱而治,固中華萬國之本者,禮樂也!
夫禮樂者,非雅音歌華,金玉雕飾,文章錦繡,鐘磬大聲也。周公所傳,親親尊尊,秦漢所續,威威凜凜,魏晉以降,雅胡俗,干戈四紀,乃有造極。其者,巍巍乎巨唐,其繼者,煌煌乎契丹。
天子東來,駐陛河中,兵布四野,威行八荒,非廣利耀兵掠馬,實定遠合民興業。仰華夏列祖之名,藉東西群臣之力,上下同志,遐邇俱安,東連路于汴宋,西振武名于黑海。方圓萬里,生民億兆,雖山川殊異于東土,而風月同屬于中國。故禮樂之制,不可不行。
乃盡竭圣明,作禮定儀,廣納賢德,索引散佚。開敦煌之名窟,刻雕版于西土,述六經之微言,譯歷代之菁,舊典掩于沙者,發而宏之,西籍利于國者,推而廣之,彰堂皇大道,振淳淳文風。以萬心為一心,合眾為共,萬里之外,又造一華夏,非誠之所致,何金石之為開?
今典行十年,特開恩科,各邦各城,同勒先圣之碑,諸族諸姓,同倡華夏之風。
議定都燕京札子宋-梅櫟
古圣有逐牧之制,殷商有遷都之俗。昔鈦祖建基,屬意于,鈦宗諫箴,遂定于汴。雖有眾京之設,而宗廟定一,乃安居樞紐,居重輕。然二周以降,兩漢巨唐,莫不雙京,獨我朝薈萃于一,以至遭逢二豎,釀禍靖康。
夫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位無二上,人無二首。臣追覽周制,岐山有后稷之廟,鎬京有文武之殿,邑有周公制鼎,鎬廟則岐廟遷,邑建而廟未立,故建朔立廟,不可乘一時之強,而貽祖宗子孫危,是以巨唐諸君,雖窘迫就食于,未嘗稍廟寢于長安。
我鈦祖建朔汴京,乃天下未定,以強居中,昆弟不肖,未竟全功,誠可憾也。今天下將安,當另擇京邑,福澤子孫。臣覽天下形勝,以為燕山、太行、秦嶺,恰中國龍脈,仰連昆侖,俯盡大海以長安為首,晉為腹,燕京為尾,故周、漢、唐莫不建都長安,而經營晉,以安天下。今長安殘破,晉已隳,則當居龍尾,定都燕京。
今天子紹宋,殊異于前,汴梁猶周公之,燕京乃文武之鎬。天下知文武周公者,必知鈦祖當今之心,前宋紹宋之業,一脈相承,未有異也。若居燕京,上應天命,下順舊規,制六合,外控八荒,燕山而連大海,形勢尤勝關中,此子孫帝王萬世之基。我華夏歷朝之祖,豈不歡欣?
古人立主依神,立廟依主,而子孫之,又祖宗所依。今日正當定都專廟于燕,使紹宋社稷,專主于此也。
諭東土契丹書遼-耶律大石
圣主極,雖自天授,任相命將,當以赤誠,君臣休戚,與共不易,有此初心,方為君始。夫汴寇諸人,寡廉鮮恥,匡胤不忠,臨孤寡,義不孝,背盟金匱,后輩不仁,三易回河,訖于趙構,可稱不義。昔靖康之難,國家崩摧,闔家北狩,惶惶如犬,賴草莽之中,賢才響應,四海之,英雄影從,椎心泣,焚膏繼晷,方有中興之勢,明主之稱。今獲鹿大捷,天地同賀,封王十八,豪俊列座,皆誠神,隨侍十載,志在興邦,扈駕前。帷幄之中,長策制敵,戰陣之上,所向無前。收兩河山川,復汴梁冠蓋。毀家紓難,赤心報國,披堅執銳,每戰先登。逢戰則喜,遇敵必逆,分領王師,鎮夷狄。今掃清妖氛,平海隅,正當息戈放馬,共太平,奈何凱旋式上,陡生疑隙?流言初生,人思杯酒之典;邪論又起,或論武襄之喪。
方憶淮上樹旌,人神同鑒,共論君臣際遇,有始有終。孰料天兵北討,勠力王事,突遭將從中,風議陡生。糾本溯源,竟自帝發,使人掌長嘆,果如宗公所言:當今天子,趙氏脈,雖有振作,實為私心,自任頗類其父,無德直追太宗,有負功臣,大欺天下,為人君者,安能此乎?
吾聞廟定宏圖,安塞北,今日反側,必有遷延。趙構輕佻,履非正,絕恩棄義,違誓背信。國族諸將,久在汴營,逢遭此變,當知寇心。久從此賊,終必無,一朝禍起,變生肘腋。幸福禍相依,收有桑榆,諸將克復上京,遠守陵寢,勛書丹青,像列云臺,當攜民西行,遠避紛擾,厚爵榮祿,一如故舊,青牛白馬,共為鑒證,蒼狼松漠,同觀宣示。
報虞允文書宋-洪涯
彬父吾弟,獲鹿一別無恙?向者未及一訣,而金虜已崩,兄思王事當先,棠棣為后,隨虜北走,建炎以來,此番行止,再而三矣。值五河淪陷,王師撓敗,同儕皆沒,為俘囚,然心存大志,忍辱生,臥薪嘗膽,思圖報效。雖天涯海角,山窮水盡,但此不滅,則吾道必存。今日回顧,鄉里儼然,天子雄杰,必有中興,可稱雖死無憾。
余自陷虜營,艱苦日隨,剃發易服,淚滿心,觀淵而不嫌水冷,志懷北海;目刃而未遇頭瘙,心思宮雁。生人之苦,俱已矣,以惶惶華夏,為腥膻窮囚,寒來暑往,白駒過隙,日落月生,斗轉星移,念故國親朋,倚門而,思先冢墳塋,松柏青青。煎心熬,恍惚累慟,嚎啕則聞者蠻夷,泣涕則淚落異土,惶惶終日,輾轉徹夜,夢寐之中,魂悸之時,唯倚窗南,可安一心。
今四海大定,家積余慶,圣主壽康,國祚綿永,戎行有終,治世期臨,而仆不能沐,目不能睹,煢煢孑立,力竭計窮,遭白刃,死刑虜俗:祭神,顱獻顱座,一葬草野,一累京觀。或有異日,君來燕京,念有舊,使亡魂歸鄉,骨為宋鬼,已足見哀矜,更復何?另有一作《風箏》,盼得君傳:蜩鳩宿曲蒿,落棲梧桐。夜靜嵐鳴起,弦聲響碧空。知音解曲意,忍辱作北歌。自落青松頂,何銜檜木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