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愿意稀里糊涂打夜戰。
但是,也沒有人可以控制局面,就在拔離速和兀做出大部隊可以稍微后撤,但是一定要以局部優勢兵力在天黑前發突襲吃掉呼延通部,獲取既定勝利的方案之后……事忽然就不控制了。
引發這一切的是西北面的又一支宋軍援軍。
天氣愈發沉,趙家的龍纛與一支數量不亞于兩個大纛下主力集團的援軍出現在西北面的時候,既沒有迎風招展的良好視野,也沒有什麼甲向日金鱗開的壯觀……那是李彥仙部抵達時的專。
但是,隨著龍纛出現在雙方視野,局面卻直接失控起來——各部本能整肅,進臨戰狀態,但紀律最差的蒙古騎兵卻過了頭,其中一部直接從一防守空虛的淺灘朝對岸發起了突襲。
旋即,讓所有人心里一,但卻又早有預料的場面出現了,早就因為倉促聚集陷繃對峙的兩軍直接失控,雙方各部從前沿對峙的淺灘、橋梁相互發起攻擊,然后戰團迅速擴大,繼而攪了十幾里長的戰線。
軍令、戰全都失效。
趙玖自己怕是都想不到自己的抵達會產生這種效果。
便是隨著龍纛一起抵達的吳大,都陷到了一時的茫然之中。
這還不算,隨著趙家的龍纛在李世輔部后方立定,悶雷聲忽然響起……條件反一般,所有人都以為是大騎兵來襲,金軍早早派人從上游或下游潛渡。
但是,剛剛登上一輛高架車子的趙家環顧兩側,卻本沒看到一覽無余的兩側平原有什麼明顯煙塵。
實際上,聽到雷聲后,一直潛伏在高地后方的拔離速都懵了,他也以為是哪里埋伏大騎兵呢……或許是曲端的騎兵從側后方來了?
而很快,倆家就都反應過來了,這次是真的打雷——傍晚之前,云駁雜,漸漸濃重,繼而春雷滾滾,天昏地暗,雨落如流。
沒人愿意打爛仗,但忽然到來的雷雨把這場仗直接變了一場爛仗!
雷電、雨水和黃昏將最后一傳達軍令、控制部隊的可能給輕易抹除,同時也將原本已經戰到一起的各部從戰爭的狂熱中從上到下給澆醒。
韓世忠聽到雷聲前,幾乎已經便要直接下令全軍渡河與當面的兀全面戰了,呼延通也準備直接朝高地猛撲。
但是雨水一落,伴隨著雷聲、雨聲下本分不清是哪家的鳴金聲,雙方戰部隊都開始有意識的后退。
唯獨后撤過程中雙方的路線、敵我的態勢完全模糊,遭遇戰到都是。
而且很明顯的一點在于,由于是宋軍首先發起的戰斗,且有部隊越過河去,所以注定要為這場爛仗中損失更大的一方。
春雷滾滾,四野茫茫,趙玖立在車上,任由雨水沖刷著臉龐,也陷到了一種茫然姿態。
這由不得他,誰攤上這個節怕是都要懵,而且這種況下,除了懵,似乎也沒什麼可以做的事,雨水一落,他想看清一點戰況都得靠閃電那一瞬。
戰場太大了,部隊太多了!
“家。”
吳玠從一側扶住了趙家。“趕下來……高容易招雷,立金針避雷,還是家在邸報上說的。”
趙玖這才回過神來,匆匆下車,卻又見前后左右,包括自己都是一金屬甲胄,更是無語。
“陛下。”待到趙家來到地上,吳玠語氣稍顯低沉。“臣慚愧。”
“晉卿有什麼可慚愧的?”趙玖趕搖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還能管得住下雨了?況且一場爛仗,便是因為此河咱們損失多些,也不可能造真正大的戰力損耗……但無論如何,現在都得做些事,不是收攏部隊……收攏部隊是延安郡王和李嚴的職責……咱們也要做些事,以確保士氣不餒。”
“家。”吳玠張口以對,語氣愈發謹慎,卻又顯得格外堅決。“這兩日咱們大舉上,強行推進戰線,而今日事則說明,雙方都已經近到了極限,再沒有回旋余地,便是今日下了雨,也只是依著這條太平河稍作維系罷了……如此局勢下,越是張,越不可后退,所以,咱們首先得在河這邊立寨,方便出兵,同時確保太平河這一側沒有金軍據點!”
趙玖在雨中想了一下,忽然開口:“朕記得今日消息送到前,你本來是要李彥仙率部去取獲鹿縣城的?獲鹿縣城是不是在這一側?”
“是。”
“有多遠?”
“距此十幾里,不過不在正西北,在此偏東面,距離這太平河不過五六里。”
“里面有多守軍?”
“一個猛安……”
“確定?”
“臣確定。”
“拿下來!立即冒雨黑拿下來,今日就在獲鹿縣城過夜,并以此城為中心,大舉立寨……讓劉晏親自督四個統制去,四面攀城,一舉攻下!”
“是!”
軍令匆匆傳下,前線依然做一團,雨水中趙玖復又忍不住再問。“晉卿,金軍為何放棄獲鹿縣城,反而要在石邑鎮周邊立寨?”
“臣今日之前只以為他們是看中了石邑周邊平坦無,又或是擔心我軍以火藥炸城,壞他們士氣……但今日來到陣前,便瞬間醒悟。”說著,吳玠以手指向東南河對岸方向。“家,河對岸那片高地不知家可曾留意?”
趙玖留意個屁!
他現在都是懵的。
但是,這不耽誤他借著閃電一閃,立即注意到了那個高地。
“家,那應該是河對岸唯一高地,臨河兩三里,去石邑大營十來里。”吳玠認真以對。“方圓六七里。”
“朕懂了。”趙玖恍然一時。“他們不是看中了石邑,而是看中了這塊高地,河對岸一片坦途,只有這片高地居高林下,若開戰時他們能如眼下這般占據高地,則可居高臨下,掌握四面戰況,隨時發騎兵掃支援。”
“家睿斷。”吳玠點頭贊同,卻又稍作延展。“但又不止如此……如此大戰,不可能追求固定戰,如今日這般據高地制我軍渡河部隊,從容出擊想來也是有的……但也有可能是以那片高地為餌,故意引我軍去攻,而我軍為得視野、戰利,明知是餌也不得不攻,屆時,等我軍后援軍因為此河進取乏力,他們便集中大軍掃,吃下高地上的我軍部眾,重奪高地。”
“朕懂了,反正高地在此,太平河在此,我們攻,他們守,主權在他們手中,戰上總是不缺套路的……是也不是?”
“陛下睿斷。”吳玠再度重復了那句話。
閃電又一次亮起,四野迷離,便是河對岸的高地也顯得模糊了起來。
而已經全淋的趙玖著河對岸方向,在雨中搖頭不止:“不管如何,且待雨水停下,曲端匯集……他應該也就是這兩日了……屆時再做打算不遲。”
轟隆隆的雷聲之中,吳玠言又止。
PS:謝安總的白銀盟,謝蕭棠舍人大佬的上萌……后者是本書第202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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