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見到那馬，如何不認得是趙家之前數月一直騎乘的坐騎，而從那班直手中接過韁繩后，也是尷尬喟然：“家難道還憂心我為今日事降了金人不？我便是真降，軍中統制們也要割了我的腦袋的……”

　楊沂中一聲不吭。

　曲端見狀也只能訕笑搖頭，換上馬，略顯尷尬的乘雪南歸。

　而曲端一走，當夜無言，第二日一早，臘月十八，小雪早早停住，趙家也再度，龍纛向北，催著前方大軍、帶著后方部隊，河東方面各路主力也隨即繼續極速北向進。

　當日中午，便出涼北關，進地形開闊的太原盆地。

　這個時候，趙玖再度回顧雀鼠谷，也不由慨時也命也……因為按照本地出的軍講解，雀鼠谷真正險要的時候，乃是夏日，夏日汾水經常泛濫，泥石流經常沖垮道路不提，河水暴漲也會導致谷可通行立足的地方變得格外狹窄，而且需要軍隊不停反復渡河，才能前行。

　若是那般的，金軍依然層層設防，怕是宋軍要麼指吳玠出戰，要麼只能轉頭去打上黨了……哪里能如眼下這般，還能結冰道，反過來促使大軍通行加速呢？

　但且不管這小小慨，只說趙家的龍纛出了雀鼠谷，稍作停頓，便再度向北，當日晚間，便抵達了已經被李彥仙部牛皋給圍住的介休城下。

　在此，趙玖召見牛皋，稍作，并指著之前破涼北關的功勞稍作優賞，當日便屯于牛皋寨后。

　翌日，臘月十九，駕行六十里，抵達平遙城下。

　而平遙城守軍本就為宋軍忽然極速北上包圍城池而震，又見無數大軍自城下經過一路向北，心中漸漸搖，結果馬上又見到龍纛抵達，卻是徹底驚駭。以至于第二日，也就是臘月二十這天，趙家即將扔下此圍城部隊繼續北上之際，有城中漢軍作，打開東城城門，主求降。

　遇到這般戰機，趙玖當然沒有放棄，卻是將前班直一并予負責平遙鎖城的營中軍統制喬仲福，后者即刻縱兵城，一番激戰，乃是在中午之前便搶下了這個太原盆地的重要據點。

　但是，雖然破城，趙家卻依然沒有停頓的意思，他將部分班直留下，集合部隊，立即與后續趕上的王勝部一起出發，當日晚間抵達祁縣城下，與王德匯合。

　又一日，也就是臘月廿一，趙玖于中午趕到了太谷城下，匯集了韓世忠、王彥，然后片刻不停，當日晚間抵達了徐鎮。

　臘月廿二，在得知太原首府曲城東面重鎮榆次已經被酈瓊親自帶兵圍住后，趙家毫不猶豫，率領側已經越來越多的主戰部隊向太原首府曲而去。

　當日晚間，抵達了距離太原本城只有二十里不到的永利監，并在此設立大營。

　臘月廿三，上午時分，經歷了八天的急行軍、穿越了雀鼠谷狹道，總計小五百里的路程后，趙家的龍纛以一種絕對是超出想象的速度，出現在了太原府城之下。

　而在這個行軍過程中，汾水東岸的重鎮也被宋軍迅速一一分割包圍，甚至還攻下了重鎮平遙。與此同時，為了保持進軍速度，汾水西岸的諸多城鎮，卻幾乎相當于被宋軍整個拋之腦后，置之不顧，而負責汾水西岸防區的完撒離喝，不知道是不是被宋軍的進軍速度所驚擾，居然一直在宋軍的監視部隊下不。

　得益于此，隨趙家龍纛一起到達太原城下的，還有不下三萬營各部銳。與此同時，數不清的部隊、民夫正不停從后方匯集而來。

　可以想見，今日晚間之前，怕是就能有四五萬之眾抵達，往后也只會越來越多，最后如果吳玠能如約抵達，便是有十萬之眾出現在此，似乎也不必奇怪。

　而暫不提以后的事，只說眼下，趙玖也終于可以駐馬于汾水畔，然后仔細打量一下這個時代的太原城了。

　且說，宋代的太原城跟漢唐的太原城并不是一回事。

　之前的太原城主都在汾水西側，也就是傳統的晉地區，而且城池壯大。而宋代的太原城則是早年宋太宗趙義毀掉舊城后，發現太原這里本不可能得了一座大城，所以又讓潘重新建立的新城，且位于汾水東側的曲縣，而非是傳統意義的太原地區，同時還小了很多。

　但是，這不代表這座城會在防上比歷史上任何一個太原城遜。否則，就不會有粘罕無奈鎖城南下，結果轉回頭來太原居然還在宋軍手中，便只好圍城打援，打援打崩了幾十萬宋軍還是不行，最后靠兩百五十天的時間生生耗到城破，還要屠城泄憤的經歷了。

　“家且看。”

　韓世忠率本部背嵬軍去城北當道以作防備，李彥仙去主持城下大寨的建立工作，而意料之外理之中的是，居然是一向在外面沉默寡言的楊沂中主為趙家指點起了太原城防……他本就是北面代州人。“太原城周十里有余，并不算大城，也沒有全用磚石，而是夯土居多……但城西面臨汾水，然后引汾水繞城為護城河……只有四個門，東面、北面、南面三門，全都有單獨的突出關城，關城與后城門之間依靠吊橋通行，卻是正經的磚石城墻了……非只如此，城還有單獨的一座城，城周長五里有余，幾乎占了城中小半，且城中不住人家，皆是倉庫、府衙、兵營……”

　“換句話說，這太原城雖小，其實反而是一個專門的平地堡壘了？”臨汾水而立的趙玖著太原南面關城上晃的金軍旗幟，恍然醒悟。“本就專門軍用的地方？”

　“是。”楊沂中點頭應聲。“只能說，幸虧是冬日結冰，否則這汾水繞城，三座關城并立，只能起砲砸……而城又能以砲制砲……便是耗……”

　楊沂中的話越說越慢，趙玖和其余近臣也同樣漸漸被其他事吸引住了注意力……原來，就在韓世忠去太原北面通道，李彥仙統攬大部隊開始設立營寨候，而趙家在龍纛下聽取介紹的時候，隨著南面關城上旗幟搖晃，忽然間，東面轉出來一彪金軍騎兵。

　這子騎兵并不多，眼瞅著不過是七八個謀克，也就七八百騎的樣子，看形，明顯是從東面關城轉出來的。

　在趙家和諸多近臣的目視下，他們先是直襲太原城東南角，驚擾了部分正在彼立寨的民夫、軍士，引發了一個小小的混……這倒也罷了，城中守軍趁外敵立足未穩，發騎兵突襲，挫敵銳氣，本是常規戰……然而，在一擊得手后，這支小部隊非但沒有趁勢折返，或者說本有了折返的跡象，卻居然又依仗著南面關城的掩護，掉轉方向，直奔龍纛而來。

　“完折合這是把朕當孫權了？”趙玖怔了一下，旋即失笑。“卻不知道汾水結冰，他如何斷的小師橋。”

　“陛下不妨暫避！”雖然相距得有一里多路呢，可楊沂中無奈，也只好轉變了話題。“臣等為陛下迎敵……”

　“朕便在此，觀爾等破敵！”趙玖勒馬不，直接搖頭。

　楊沂中看了眼王彥，見到對方會意頷首，這才與劉晏匆匆戴上兜鍪，然后一人督步，一人統騎，向前匆匆列陣。

　然而，因為敵軍來的本就突然，而且前班直雖然一開始披了主要甲胄，但依然不能算披掛完整，所以此時著甲列陣的速度不免有些稍微跟不上趟。

　實際上，這應該就是這支真鐵騎覺得有便宜可賺的緣故所在。

　唯獨話還得說回來，這個時候，趙玖怎麼可能后退？

　不過，就在兩軍即將倉促相遇之時，一彪兵馬忽然從宋軍主力大陣與前班直隊列隙中涌出，與真鐵騎撞了個滿懷。

　趙玖一時愕然，因為他看的清楚，這居然是被自己下，此時剛剛從后方趕來的日本武士……數百日本武士，或手挽長的嚇人的大弓、或手持和他們高相當的太刀，騎著大概是用來后勤趕路的無甲馬匹，氣勢驚人，直直沖真鐵騎陣中。

　當然，日本武士騎馬作戰并不新鮮，因為早在平清盛來赤心隊后便縱馬嫻，當時趙玖便因為好奇問過……結果平清盛告訴趙家，此時的日本北面武士本就是騎馬作戰居多，只是帶著步行郎黨協助而已，而他們武，從太刀到大弓，尤其是那種刀刃幾乎與人相當的太刀，本就是騎馬作戰的專屬兵。

　而現在，最關鍵的一點是，不知道是不是被日本武士的夸張武給嚇到，真鐵騎居然一滯。非只如此，因為那刀刃太長了，弓太大，視覺效果太過強烈的緣故，便是趙玖也不由得有了幾分希冀之。

　但也就是希冀而已，下一刻，隨著這些夸張的太刀從真鐵騎那最得有五十斤的厚重札甲上劃過，戰雙方和圍觀的趙家以下諸多人士，全都從夢里清醒了過來。

　一時間，鐵騎肆，日本武士傷亡累累。

　所幸給前班直以及宋軍大隊爭取了時間，倒也算是忠勇可嘉。

　PS：謝書友20181022160634682大佬的上萌！謝碎羽貓大佬的上萌！謝安總的又一萌！

　然后獻祭一本新書《虛境調查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