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們已經把範圍劃定得如此細,可實地調查時,那些多如牛的房舍還是讓人「一個頭兩個大」。如此一來,我們只能從證上下手尋求捷徑。
蘇煜被殺時平躺於床上,死因為心臟銳穿刺傷,嫌疑人作案時勢必會在室留下大量的跡。而房屋出租時,房東會提供床、櫃等日常傢。嫌疑人從殺人到拋最要用去一個半小時,在這麼長的時間早已凝結,要想把凝結后的跡清掃乾淨,絕非易事。尤其當浸床單、床墊、被罩、牆皮等吸收很好的表面時,除非是使用覆蓋、更換等手段,否則絕對無法徹底清除。嫌疑人殺完人後,繼續居住的可能不大,當嫌疑人清理完現場,房東回來驗房時,肯定會有耳目一新的覺,我們只要聯繫附近房東,便能得到我們想要的答案。
通過這種方法,我們僅用了半天便找到了嫌疑人的暫住地。室雖然已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但老賢還是在多個角落提取到了量跡。經DNA檢驗,為蘇煜所留。
確定了兇殺現場,片兒警小張第一時間將房東傳喚至轄區派出所接詢問。經查,房東名肖靖,40多歲,是個混社會的老油條,其名下有一輛「鈴木125」托車。
小張:「你在樓窯村有幾間房子?」
肖靖:「七八間吧。」
小張:「樓窯村135號的房客你還有沒有印象?」
肖靖:「我只知道姓王,別的不清楚。」
小張:「你租房不登記份證?」
肖靖:「我想登記來著,後來給忘了。」
小張猛地一拍桌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們樓窯村的民房都用來幹什麼,你心裡不清楚?」
見房東低頭不語,明哥接過了話頭:「你的托車是不是曾經借給別人用過?」
「沒有。」
「你確定?」明哥語氣冰冷。
「確……確……確定。」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打司,昨天晚上樓窯村的掃黃行估計你也見識到了。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有人在你的房子里殺了人,拋用的是你的托車,你可以什麼都不說,但我懷疑你是這起兇殺案件的幫兇。」
明哥那自帶寒冰技能的臉,本就給人一種威,此話一出,肖靖這個社會人也有些雙打戰。
「我給你10分鐘,你說就說,不說我不會再跟你廢話。」
「說,警,我說,這事真跟我沒關係,我只是和那個姓王的房客發生過幾次關係,僅此而已,別的我真不清楚。」
明哥點了一支煙:「把事經過從頭到尾說一遍,不能有任何。」
「哎哎哎。」肖靖點頭如搗蒜,「我記得是一兩個月前,姓王的房客給我打電話,說要租房子。於是我就騎車趕了過去,我一看是單子,大概就猜出對方準備租房幹什麼了。在攀談中,也承認了自己準備來這裡賺點兒快錢。當我得知兒不曉得樓窯村的規矩時,我就放棄了要租房給的念頭。」
明哥:「樓窯村有什麼規矩?」
「我們樓窯村是方圓幾十里有名的紅燈區,來這裡站街必須拜『大哥』,不管活兒多活兒,每人每月要向大哥上1000元的保護費,沒拜『大哥』的小姐,房東不準租房子給們,否則會遭到他們的報復,所以我不敢把房子租給。一聽就著急了,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我就……我就說……」
「別磨磨嘰嘰的,抓時間。」片兒警小張催促道。
肖靖:「我看長得還不錯,就說,如果真是做小姐的,我可以幫介紹『大哥』,但前提是,我必須驗個貨,萬一要是個警察打進來的間諜,那我豈不就了整個樓窯村的罪人?」
明哥:「這個理由還真是完。」
房東被明哥的嘲諷技能打中,有些尷尬:「我……我也沒想到當時就答應了,於是我們兩個就在房子里發生了關係,臨近下午的時候,我帶去『大哥』那裡登記上了名字,並了一個月的保護費。再後來我也去照顧過幾次生意,都沒收我錢,我覺得人不錯,想跟,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間就退房了。」
明哥:「這位房客有沒有向你借過托車?」
「借過。」
「借過幾次,什麼時候借的?」
「有好幾次,但什麼時間借的記不太清了。」
「除了以外,有沒有別的房客借過你的托車?」
「沒有,只有一個。」
「借你托車幹什麼?」
「說是回老家,我也沒問。」
「一般的會騎『125』托車的很,你對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印象?」
肖靖皺了皺眉:「托車是我教騎的。要說和別的站街有什麼不同,就是年紀有些大,活兒不是很好,應該是剛乾這行。」
「你那麼放心把托車借給,你們兩個之間關係應該不錯,你倆平時都怎麼聯繫?」
肖靖聽明哥這麼說,手揮得跟風扇一樣:「警,您可別這麼說,我只有的一個微信號,別的我可一概不知。」
「號碼是多?」
「×××××××××××。」
明哥隨後將賬號發給了網監,很快微信號的註冊信息反饋回來:王雨燕,,1977年2月2日出生,山市河北村人。
胖磊據份證號碼,列印出了王雨燕的戶籍照片,經房東肖靖辨認,就是那名借托車的房客。一天後,王雨燕被功抓獲歸案。至此,這起死亡3人的連環殺人案功告破。
十五
在民間流行這麼一句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意思是說,不孝順的方式有很多種,其中無法傳宗接代為大不孝。由此可見,傳宗接代在中國人心中佔據多麼重要的位置。話雖這麼說,可傳宗接代有個前提,就是要討得到媳婦。從20世紀50年代初的「三轉一響」到現在的「有車有房」,這討媳婦的本與日俱增,連很多中產階級都快邁不過這道坎兒了。在一些偏遠的農村,傳宗接代的封建思想依舊是主流,重男輕的現象也是屢見不鮮。那些為了要男娃接連生個三四胎的家庭比比皆是,導致很多地方,越窮越生,越生越窮,惡循環,討媳無。
從傳學的角度分析,若想生男孩兒,那麼需父方的Y染與母方的X染結合,而Y染相對短小,極易到外界環境的影響,煙、喝酒、乾重活兒,都會給Y染的傳造障礙。
在農村,大多數男都會從事繁重的力勞,這會導致新陳代謝加快,產生大量酸,從而改變酸鹼平衡,假如男選擇在這種疲憊的狀態下同房,生兒的概率會大大增加。為了要個兒子,連續生幾個兒的事在農村早就不是什麼新聞。兒子生了,祖宗香火也有人繼承了,可另外一個難題又擺在眼前:若干年後兒子的媳婦怎麼討?或者說,拿什麼去討?
在貧窮落後的地區,這不是一家兩家要面對的問題,而是一個村甚至幾個村都要解決的實際困難。不過就算再困難,討媳婦這事也不可能指政府幫你解決。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總有奇人能想到奇招。所謂「生兒育」,很多家庭「生兒」的目標是達到了,可「育」的本卻讓他們苦不堪言,要是「一兒一」尚且可以勉強度日,若是「一兒多」,那真是給很多貧困家庭雪上加霜。為了緩解多方力,達到一石二鳥的效果,「」這一行當便應運而生。
所謂「」從字面上就可理解,們乾的就是給「小孩兒」說的活計。舉個例子,張三生了個兒子,李四生了個兒,張三的父母自知以後可能無經濟能力給兒子討到媳婦,而李四想要個兒子,又怕兒太多無法養活,於是兩家經「」一撮合,由張三出點兒彩禮,把李四家的兒接回家養,等李四家的兒長大人,給張三家的兒子做媳婦。這樣,李四也因此減輕了負擔,還能圓了要兒子的夢。
這樣的做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在表面上緩解了很多貧困家庭討不到媳婦的窘境。又因為很多農村人文化層次不高、見識短淺,「無知者無畏」的大有人在,有的人甚至抱有「不早下手,好媳婦都被搶走了」的愚昧想法。
尤其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養媳」在落後的農村幾乎是普遍存在,而王雨燕的悲慘人生,就是在那個時候拉開的序幕。
1977年,王雨燕出生在一個極為貧窮的家庭,的父親為了延續香火,只能通過「」把一個又一個兒「嫁」出去,好換取生兒子的營養費。
王雨燕被「」抱走時剛剛滿月,是母親生下的第3胎,按照「」的規矩,介紹出去的娃,要保留父姓,而名字則由結親的家庭「賜予」。
之所以這麼做,也是頗有「講究」:
留姓,是為了以後認祖歸宗。都說「嫁出去的閨,潑出去的水」,但嫁兒,不是賣兒,怎麼著也要對得起列祖列宗,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明顯的「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但「里兒」和「面兒」都還必須要說得過去。
賜名,則是讓「新兒」更好地融結親家庭。很多人都有個習慣,喚名不喚姓,如果娃剛進門就帶了個生分的名字,說一千道一萬都會有些隔閡。
王雨燕過門的那天早上,天空烏雲頂、電閃雷鳴,的養父李旭本想換個大晴天再圓了這門親事,可「」選的良辰吉時豈能說改就改?於是眾人在瓢潑大雨中,把王雨燕抱進了門。李旭夫婦沒有什麼文化,在給「」包了10元錢紅包后,「」親自選了「王雨燕」三個字作為新閨的名字。其中「王」是其父姓,「雨」則是過門時的應景天氣,而「燕」則代表喜慶。這三個字連起來的意思為,王家的閨在雨天來到新家,給新家帶來福氣和喜慶。不得不說,「」這張巧確實深得眾人歡心,一樁本來骯髒不堪的易,在的描繪下,竟是這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其實對李旭來說,本不該走到這一步,畢竟在農村只有混得不好的家庭,才會想著給兒子找養媳,但這又怪誰呢?用一句話來說,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李旭本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屠夫,多年來練就了一「庖丁解牛」的本事。都說「藝高人膽大」,可到了李旭這裡,「藝高」的人不膽大還很自大。
作為屠夫,殺完牲口后喝酒沖腥是必不可的步驟,按照屠夫行當的規矩,沖腥后當天不能再殺生,李旭也一直堅守著這個底線。可有一次村裡一戶人家辦酒席,原本只計劃著殺一頭豬,讓村民們沾沾葷腥,可沒想到的是,這戶人家想著「借喜收錢」,不本村,就連鄰村都收到了這家的喜帖,戶主回家一合計,一頭豬指定不夠,為了防止村民說閑話,戶主咬牙讓李旭再幫著殺一頭。當時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的李旭完全可以拒絕,但無奈他耳子,聽不得別人兩句溜須拍馬,於是他「義無反顧」地把行規甩到一邊,又「磨刀霍霍向豬羊」了。
十六
20世紀70年代的中國,電力行業並不發達,很多偏遠農村還靠點煤油燈照明。那天夜裡,李旭藉助煤油燈微弱的亮,抄起屠刀向捆綁好的活豬砍去,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迷迷糊糊中,這一刀竟砍斷了自己的手掌。殺豬本是之事,為了避免晦氣,一般很有人在邊,李旭的呼救聲被外人誤解豬嚎,等他被發現時,早已因失過多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