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汗孔測量。藉助高倍顯微鏡測算紋線上汗孔的數量、位置、形狀、大小、排列關係等。
有了以上的數據,就算是殘缺的指紋,也可以認定嫌疑人。
十四
3小時后,對林洺熙居住地的勘查告一段落。明哥帶著我們在小區的一個僻靜角落,開了一個專案會。
葉茜:「冷主任,楊超的信息已經查清:楊超,男,1990年出生,雲汐市雙頭村人,是譚天恩的司機,目前暫時無法聯繫。」
明哥打開手機地圖:「雙頭村距離黑虎山只有5公里的路程,我去買過腌,對這個村有印象。村子相對偏僻,村民經濟水平不高,至今還有數的村民在養牛羊等大型牲畜,在這個村子裏,應該不缺『積糞鏟』。」
「你們看看這個!」我從證袋中取出了一個印有「結婚證」的紅本本。
胖磊猴急地翻開了結婚證:「什麼,楊超和林洺熙是夫妻關係?那為什麼出生證明『父親』一欄寫的是譚天恩?這是什麼況?孩子到底是誰的?」
明哥眉頭鎖:「小龍,這件事你怎麼看?」
我回道:「楊超、譚天恩、林洺熙三者之間的關係,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我在勘查現場時,發現了很多疑點。趟足跡反映出嫌疑人為男,高一米八五左右,青壯年,中等材。這些特徵都與楊超相符。
「結婚證是我在樓下的豪華臥室中發現的,此房間沒有發現可疑鞋印,室的歐式櫃中也均是年輕子和中年男子的。很顯然,臥室是供譚天恩和林洺熙起居所用。
「嫌疑鞋印在保姆房較為集中,且保姆房的櫃中有量青年男士,這麼看來,那裏才是楊超的居所。
「隨後,我查閱了楊超的固定資產,他名下一沒房,二沒車,三沒存款,他的經濟實力本無法和譚天恩相比,可為什麼林洺熙會願意和他結婚?別的先不說,是這套房子,如果兩人一旦離婚,楊超就有權分得一半產權,這種賠本的買賣誰會幹?」
葉茜推測:「會不會有這種可能,譚天恩指派楊超殺害了林洺熙?畢竟林洺熙死後,孩子歸譚天恩,房子歸楊超,兩人各取所需,都是益者。」
「楊超應該不是為了房子。」明哥解釋道,「如果楊超是為了錢,他不可能把價值幾百萬的房子閑置這麼久,就算不能變賣,出租出去也是一筆可觀的收。但案件發生了這麼久,他並沒有這麼做。不為錢,他為什麼要聽譚天恩的指使?殺人償命,我想他不會不知道裏面的利害關係,所以本案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
有了指紋和鞋印,案件已達到收網條件。抓捕組兵分兩路,第一組遠赴北京傳喚譚天恩,第二組則在雲汐市境挖地三尺,找尋楊超的下落。
3天後,兩人悉數到案,經指紋比對,確定了楊超的殺人嫌疑,在之後的審訊中,他又如實供述了自己的犯罪經過。至此,案件形了完整的證據鏈,而令我們意外的是,經多方查證,原本嫌疑最大的譚天恩竟和本案毫無關聯。
十五
1990年夏,楊選終於贏來了鹹魚翻生的機會。他在家裏排行老九,上有7個姐姐,1個哥哥,其父楊德明是個商人,在十里八鄉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老一輩人「重男輕」的封建思想深固,像楊德明這種「名門族」的掌門人,更是講究。楊德明念叨了半輩子,就想抱個孫子,他承諾,只要誰能滿足他這個心愿,他私藏的兩金條便歸誰所有。老八比楊選大5歲,媳婦「不爭氣」,生了個娃。眼看楊德明就要駕鶴西遊,他只能把寶押在老九上。好在楊選沒讓老爺子失,在楊德明歸西前的2個月,一個大胖小子呱呱墜地。
兒子楊超的滿月酒剛擺完,楊選就把那兩金條變了23000元現金,這在當時可是相當大的一筆錢,要知道,20世紀90年代初的雲汐市,豬才賣塊把錢一斤。
手裏有了錢,楊選倒也沒揮霍,他先後投資了魚塘、養豬場、養牛場、養場,一直折騰到楊超上小學,家裏的那點兒家財最終還是被他敗了。
要說楊超也是命苦,從小就被人「有錢人家的孩子」,可他一天有錢人的生活也沒到,到了他上學的年紀,父母為了生計,只能將他丟在家中外出務工,這一切似乎和村裏的其他孩子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楊超作為楊家的獨苗,從小到大沒過委屈,這也造就了他頑劣的格。由於太過貪玩,楊超在整個小學6年裏,兒就沒進過幾次學堂。好不容易熬到「小升初」,楊超有了棄學的念頭。在農村,很多父母對孩子的教育從來都是不管不問,在很多家長看來,上學可能還沒有打工來得實在。
楊超輟學的想法,並沒有遭到父母的反對,就這樣,12歲的楊超像一匹韁的野馬,悠閑自得地在山林中過著愜意的生活。這浪生活剛開始還是相當滋潤的,可時間一長就變得有些索然無味。
山上山下轉悠了一年,在楊超的印象中,除了黑虎山腹地,似乎所有地方都被他耍了個遍。關於「黑虎山石屋」的傳說,他從小沒聽同齡的孩子嘮叨。楊超兒時有個玩伴,大名不詳,夥伴們都稱他為「小半仙」。「小半仙」打小跟著爺爺卜卦算命,在孩子們眼中,也算是見過世面之人。只要「小半仙」一有閑暇,村裏的小夥伴就喜歡在村頭的大柳樹下圍一個圈,聽他講那些玄而又玄的故事。關於「黑虎山石屋」,楊超腦海里總能浮現起與「小半仙」的那段對話。
「我告訴你們,咱這黑虎山哪裏都能去,就是千萬千萬不要去那幾間石屋。我爺爺說了,那是極之地,裏面住著孤魂野鬼,我們小孩兒都是純之,去了那兒很容易被鬼纏上。」
「小半仙,真的假的啊?」
「真的假的?你忘記咱們村那個失心風的老頭了?我告訴你,就是因為他早先去了石屋,被鬼上了,我爺爺用了很大的法力才幫他鎮住,要不然單靠村裏的幾個人,誰能把他給趕出村?」
「小半仙說的不假,老頭髮瘋的時候我爹也在,當時他滿都是,到要吃人,肯定是鬼上了。」
「對對對,我爹也告訴過我,黑虎山的石屋不能去。」
「這老頭被趕上山沒幾年,就死在了石屋裏,我爺爺說是被厲鬼給纏死了,現在他的魂魄就遊盪在山中,要是被他纏上,指定沒命。」
「……」
「指定沒命。」楊超咬著草,來回琢磨這句話,「回頭把我從道觀里求的八卦鏡帶上,我就不信它敢上我的。」
十六
楊超之所以想去黑虎山石屋,一方面是因為獵奇,另外一方面就是想顯擺。同齡的孩子,像他這樣輟學在家的真沒幾個。上學時,楊超和玩伴之間還有些話題,可一旦離了群,似乎就缺了共同語言。為了能讓同齡人對他刮目相看,他覺得黑虎山石屋必須走一趟。這次若能安然無恙,那絕對夠他吹半輩子牛皮。
為了減小恐懼,他選在一天之中烈日似火的正午上山,對常年登山的楊超來說,此行的路途並不遙遠,可越往深,他越脊背發涼,他似乎總能覺到後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響。他不敢回頭,因為告訴他,人後有三盞明燈,每回一次頭,就會滅一盞,等三盞明燈全部熄滅,鬼就會上了他的。
「我就不相信,這天化日之下,有我的乾坤八卦鏡護法,你們這些小鬼還敢造次!」楊超大喊一聲給自己壯膽。
幾次心理暗示之後,楊超覺踏實了許多。
「我一個活人,幹嗎要怕死人,他要是把我給弄死了,到了曹地府,我能饒得了他?」
楊超瞬間釋然,他一路哼著小調,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石屋跟前。
雖說這自我打氣效果極佳,可當他看見那掛著帆旗的土墳時,險些腳一,栽倒在地。
荒山野嶺,四顧無人,天天不應,地地不靈,如此環境之下,一個心智未開的年面對傳說中的鬧鬼之地,說不害怕純屬扯淡。楊超咽了一口唾沫,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可就在他抬要走時,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有人問他,石屋裏到底有啥,他該如何回答?
楊超一琢磨,反正這輩子只會來這一次,就算是真的被鬼上了,他也得進去看看石屋到底是個啥樣。
他最先走進的是豎著煙囪的廚房,快速掃了一眼后,他發現裏面除了鍋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隨後他又跑進了臥室,裏面的擺設和自家也沒多異樣。這讓楊超有些犯難,既然是準備好了跟小夥伴吹牛皮,這石屋要是沒有什麼特別之,他說出去也沒什麼意思。
琢磨來,琢磨去,他只能把希寄托在第三間石屋上。這一次,楊超觀察得很仔細,他還壯著膽子把里裏外外都翻找了一遍,就在他一無所獲之時,腳底「刺溜」一,他摔倒在地。
「我×,怎麼回事?」楊超單手撐地,一個翻站了起來。在確定四周無人後,他把手電筒對準了地面。泥土地上有一小片深印記,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用手在地上蹭了蹭。
「這麼,像是豬油。」楊超父親開過養豬場,對於豬油他並不陌生。
「這裏怎麼會有豬油呢?」帶著疑問,他猛地一抬頭,「腌!這裏竟然掛著一塊腌!」
腌是黑虎山的特產,當年他家養豬場出欄的生豬,90%都是被附近的村民買去做腌,楊超的父親也是做腌的一把好手,他從小就對腌鍾有加。
「從黑虎山石屋裏拿走一塊腌!」聽起來就是一件霸氣的事。
楊超將兩個木樁摞起來,小心翼翼地將房樑上那長滿綠的腌取下。「看來有些年份了,咱們村裏都沒有腌制這麼長時間的,絕對不會有人懷疑我是從自家拿的。」
楊超將那塊哈瓜大小的腌拎在手中,滋滋地下了山。
「有人進了黑虎山石屋!」這條消息,很快在孩子群里炸開。
楊超將那塊腌掛在村頭的樹枝上,像是驕傲的騎士在炫耀自己的戰利品。
「你真的去黑虎山石屋了?」說話的是在村裏一直很有威的「小半仙」。
楊超蹺起大拇指,點了一下樹枝的方向:「我不去了,還從石屋裏拿了一塊腌回來!石屋一共3間,腌就掛在當中的那間屋子裏,老頭的墳埋在石屋北邊,你要覺得我在撒謊,可以找你爺爺過來問問,既然他法力那麼高,不會沒去過那裏。」
「這個……」
「怎麼,難不你爺爺也沒去過?在這兒忽悠我們呢?」
「小半仙」臉很難看:「楊超,我爺爺去沒去過不重要,你拿了死人的東西才最可怕。」
「有什麼可怕的?不就是一塊腌,信不信我敢當著大家的面吃了它?」
「小半仙」角猛地一,冷哼道:「有本事你就吃,自己作死,沒人會攔著你!」
雖說這群孩最大的才剛滿14歲,但好面子的秉可是咱中國人打娘胎里就有的。楊超一躍而起,將腌從樹枝上拽下:「我今天就偏不信邪!」說完,他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開始刨。
長綠的腌只要削掉霉腐表皮,便可以直接生食,既然是證明自己的能耐,楊超當然要選擇最生猛的吃法。
腌本就不大,楊超三口兩口就囫圇吞下,鼓腹含和之後,他愜意地拍了拍肚子:「『小半仙』,你還有什麼話說?」